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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长夜 青蕖 11695 2022-05-09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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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故意的……”沈友惊惧地挥舞着双手,仿佛何意和李海想要杀了沈友一般。

  “她是不是被吓到了,然后躲到了某一间教室去了?”李海想伸手拍拍沈友的肩以示友好。

  沈友则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开了李海的手,同时嘴里依旧不住地念着“我不是故意的……”

  “她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李海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抓着沈友的肩,粗暴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沈友依旧喃喃地念道。

  李海无力地松开了沈友,看了一眼何意,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卫絮!卫絮!”李海对着走廊两头各喊了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何意看着李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何意低着头,却发现地上有一个手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是卫絮的手表!

  何意立刻便认了出来,卫絮的表实在少见得很,她实在很难做到认不出来。

  卫絮的手表不仅是手表,除了显示时间这一基本的功能外,卫絮的手表还能显示她的心跳,只要在胸前贴上特殊的装置,心脏的情况便能发送到手表上来,这些都是她在来教学楼的路上一时好奇问了卫絮,卫絮告诉她的。

  “这是卫絮的手表。”何意看向手表,手表的显示屏上显示着卫絮的心跳速度,70次每分钟,很平稳。

  “看来她没出什么事。”

  李海接过卫絮的手表,看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505,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在走廊上空站着究竟不是什么事儿。”李海把卫絮的手表揣到了口袋里,有些无力地提议道。

  四个人,突然失踪了一个人,沈友又成了那个样子,任谁摊上这种事心里也很难好受。

  三人垂头丧气地一般回了505,等了许久,仍旧未看到卫絮回来。

  何意看了看表,从灯灭时算起,卫絮失踪已经快半小时了,又走到窗外望了望楼下,没有韩伸的踪影,她忽然生出一丝不安,卫絮的失踪会不会是这一夜的开始呢?

  何意忽然瞥到李海的格子衬衫,右手袖口上的黑线已经不知所踪。

  何意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想着再看一眼时,李海从口袋里拿出卫絮的手表看了一眼,忽然面色惨白地说道:“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凶手可能还在这层楼中。”

  沈友惊惧地看着韩伸,颤抖着道:“你的意思是……”

  李海把表递给了何意。

  何意将信将疑地接过表,却看到上面的心跳速度变成了一个再冰凉不过的数字,0。

  一个人的心跳会在什么时候变成0?

  “我去看看。”李海说完这句话便往门外走去。

  何意看了一眼沈友也跟着走了出去,见两人都出去了沈友也跟着跑了出去。

  何意和李海一左一右地沿着走廊找过去,沈友则跟在两人身后,在看了好几个教室仍旧一无所获后,何意和李海都愈发担心起卫絮起来。

  卫絮她还活着吗?

  何意刚握住506的后门的门把手,便听见了李海带着几分急切的呼喊。

  “何意!在这里。”李海冲何意招了招手。

  何意松开了506的门把手,向501走去,李海已打开了门,何意刚走到门口,便觉得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是开着的空调。

  卫絮就静静地躺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神情安详,胸口插着一把刀,她身下的血还没有干涸,显然凶手刚杀了她不久,刀从右上往左下倾斜。

  卫絮的身旁还放着一只青色的破损的千纸鹤。

  何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因为它见证了另一人的死,若不是那把插在她胸口的刀和无法掩盖的血迹,何意几乎要以为卫絮没有死,她只是睡在了地上。

  李海拍了拍何意的肩,遗憾地说道:“我想她已经不行了。”

  何意怔怔地靠着墙,无力地看着不远处卫絮的尸体。

  何意都不知道她是第几次亲眼目睹人的死亡了?她忽然羡慕起已经死在她面前的人来。

  至少他们都不用再如她一般,受这样的凌迟。

  何意看着卫絮的尸体,目光忽然落到了讲台的书桌下,书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何意立刻起身往书桌走去,李海和沈友两人都呆愣地站在一旁,无暇关注何意的异常。

  何意弯下腰,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纸袋。

  “啊!”

  何意手一滑,纸袋里的东西也掉落了出来。

  是一件染血的外套!

  “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李海镇定地说道。

  “但这血迹已经干了。”空调吹出的热气让何意清醒了几分,“这是凶手之前杀冯沉他们时穿的血衣。”

  “按着卫絮胸口的伤来看,凶手的衣服上一定沾了卫絮的血。”何意面色惨白地说道。

  “凶手为什么把血衣留在了这里呢?或许是为了迷惑我们。”李海分析道。

  何意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沈友拔腿便想往教室外面跑去,李海立即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沈友。

  “我不是故意的。”沈友念道。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样也无济于事。”何意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温和。

  灯灭之前沈友就在卫絮身旁,或许他知道什么。

  “我……刚才卫絮抓住了我的手,我却挥开了她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死……”沈友垂着手神情复杂地说道,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无辜。

  李海松开了沈友,一拳往墙上打去。

  何意拍了拍李海的肩,也拍了拍沈友的肩。

  如果沈友没有挥开卫絮的手,卫絮可能就不会被凶手抓走,也许就不会死。

  但也只是也许,那已经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事了,更何况,凶手防不胜防,他们几人犹如瓮中之鳖只能任人宰割。

  凶手显然正享受着折磨他们的乐趣,如同猫不会一口咬死耗子。

  李海去把后门和前门都反锁了,三人就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灯会突然灭了,还会有杂音?”何意想起走廊上忽然熄灭的灯光和响起的杂音,突然问道。

  “我想是凶手为了突然袭击让我们无法抵抗也无法互相营救吧,或许是为了制造恐慌。”李海脸色苍白地说道。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凶手如果想要制造恐慌的话,只要让灯灭了就行,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大段刺耳的杂音呢?

  何意问着自己。

  “沈友,你和韩伸都曾经是推理协会的人对吧?”何意平静地问道。

  沈友点了点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

  “到目前为止,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通点:都是或者都曾是推理协会的人。”李海总结道。

  沈友瞪大双眼惊惧地看着李海,仿佛李海就是那个夺人性命的刽子手一般。

  “但是,凶手对我们俩个非推理协会的人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何意叹了一口气。

  冗长的叹息就像一层厚厚的茧把被凶手当成盘中餐的众人裹在其中。

  “凶手会不会还在这层楼里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沈友忽然颤抖着声音说道。

  “或许他就藏在配电室里。”李海幽幽地说道。

  何意和沈友都脸色一白,张着嘴没说话。

  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被锁住的大门,进不去的配电室,凶手一定还在这座教学楼里,更可笑的是,这门是他们自己锁上的。

  何意愣了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呢?这一夜会是体育馆那一夜的后续吗?

  “沈友,你能想到有什么要杀你的人吗?”何意问道。

  沈友瞪大双眼,摇了摇头。

  “你呢?”何意又转向李海。

  “想杀我的人都死了。”李海垂着头,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在悲哀。

  何意愣了愣,会杀李海的人真的都死了吗?李海的前女友、章祁、许旒都有杀李海的动机,但他们都死了,但是,白九还活着。

  “还有白九。”何意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白九是谁?”李海和沈友都茫然地看着何意。

  “当年图书馆第一次起火事件时,有因为犯了心脏病的老太太,因为消防通道被堵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最后……”何意没有说完,但剩下的话大家都能猜到。

  “你是说,白九就是与那老太太有关的人?并且他也有杀我们的动机?”李海睁大双眼看着何意点了点头。

  沈友把身子往一旁缩了缩。

  “那杀你的动机呢?”李海问道。

  “我不知道,我曾经被卷入过图书馆杀人事件和体育馆杀人事件,但凶手都没有杀我,活下来了,我找过白九,但是他已经失踪了很久了。”何意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她或许知道凶手杀她的动机,但她实在不愿意回想那些往事。

  “何意是因我被卷进来的,那你呢?”李海看向沈友。

  “是卫絮邀请我和韩伸的。”沈友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李海的面色忽然有些凝重,他缓缓道:“我也是卫絮邀请来的。”

  “但是卫絮已经死了,她或许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她是第一个被杀的。”何意喃喃道。

  “凶手会不会是韩伸?他虽然拿着钥匙走了,但我们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他走出大门。”沈友白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与其任人宰割,我们不如主动出击。”李海闻言看了看手上的表,秒针滴答滴答地不知疲倦地走着,李海思忖了一会儿,随即镇定地说道。

  何意愣了愣,李海的说法没错,但是对短暂的安全的依赖却是人无法克服的陋习。

  “我不想出去。”沈友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哪怕这501里有卫絮的尸体,但却有已知的安全,而门外的某一个角落里则藏着未知的险恶。

  “我们三人手牵着手结伴而行,找到凶手总比我们躲在这里被凶手窥伺着好。”李海沉着脸说道。

  “但是凶手手里可能有管制刀具。”何意猜测道,毕竟凶手至少有过两把刀,如今,一把在蒋蔚身上,一把则在卫絮身上,凶手还有没有其他的刀,没人知道。

  “那就用这一把吧。”李海忽然起身走到卫絮身旁,从她的身体里拔出了那把刀。

  李海拿着那把带血的刀的样子有几分诡异和骇人,吓得沈友又往后缩了缩。

  何意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今之计,敌暗我明,只有出此下策了。

  沈友拗不过两人,只好应了。

  李海小声冲两人说了一句:“我们先去506看看,再逐个排查。”

  三人出了教室,正准备走向506。

  灯忽然又熄了,同上次一样,随之而来的还有嘈杂的杂音。

  嘈杂声一声一声就像魔鬼的耳语,叩击着何意的灵魂,她已快被击成碎片了。

  “李海!”何意惊慌地往黑暗中伸着手,寻找着李海的身影。

  何意感到有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连指甲都快掐进她的肉里了。

  何意觉得自己能猜出这双手是谁,除了惊惧的沈友还能有谁呢?

  一声惊呼伴随着一股甜甜的香气,何意的心咯噔一下。

  慌乱中何意被沈友拖着回到了501,沈友的力气忽然大得惊人,何意竟无力反抗,沈友拖着何意进了门后又立刻把门反锁,随后沈友一直紧紧拽着何意的手。

  黑暗中的501的空调的显示屏仍旧亮着,悠悠不绝地往外吐着热气。

  漫长的黑暗以后,也未必是黎明。

  灯亮了之后,又少了一人,何意麻木地看着身旁的沈友。

  她倒宁愿灯亮得晚一些,那样她还能再自欺欺人一会儿。

  如今连李海也被凶手掳去了,他们还要继续和凶手面对面吗?

  “我看看走廊。”何意拂开了沈友的手,往门走去,沈友立刻又拉上了何意的手。

  何意拍了拍沈友的肩,依旧坚定地往门而去。

  何意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去,走廊上空无一物,只剩下一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刀。

  这分明是李海之前握住的那一把。

  何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海他……”沈友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意也没说话,两人靠着门坐了下来。

  一声巨响,何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沈友便往门外跑去。

  是506!

  何意上前扭着把手却拧不开不开,何意又到了506的后门,出乎意料的是:后门也打不开。

  何意和沈友只好透过门上的那一块透明玻璃往门里看,而门里的情景却是教她说不出话来。

  只因躺在屋子正中的分明是李海,他的胸口已没了起伏,他的脸已被砸得血肉模糊。

  前不久李海还活着,但此刻却……

  何意逼着自己看着屋内的一切,开着的空调,砸在李海的脸上的鼠标垫大小的铁块,李海身旁的一只蓝色的千纸鹤,除此之外,再无凶手的踪迹。

  打不开的门,只剩下死者的密室,除非凶手从窗户跳下去,但是,凶手真的会放任她和沈友活着而离开这教学楼吗?

  或者凶手有什么从506的窗户到配电室的窗户的路,何意此刻才觉得自己方才跑出来实在是太轻敌了。

  或者凶手是用机关杀了人?

  何意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布置,铁块上似乎系着线,而空调前的地面上有一些水渍,正对着空调的是一个圆环,为了电线的合理布置,s大在教室的顶部安装了许多铁条,而铁条的靠教室地面的那一头则被弯成了一个圆环状,用来放置电线。

  何意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凶手的心思缜密得可怕,显然这场杀人之夜计划了很久。

  那么,她和沈友还逃得掉吗?何意闭上了眼。

  追出来的沈友又拉着何意回了501,两人席地而坐。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的?”何意看着沈友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我猜凶手是韩伸。”沈友身上的一些可以被称之为“恶”的品质似乎在这一刻消耗殆尽,只留下一个纯洁的沈友。

  沈友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愧疚之色。

  何意愣了愣,韩伸,说起来他的确有作案的可能,但还有失踪的嫌疑人的扮演者们,但他们是临时受邀,而凶手杀人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当年图书馆第一次起火的时候,我和韩伸还是推理协会的成员,那时候我们去和天文协会的李海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附近开会,我们随手就把车停在了消防车道上,韩伸却不乐意,说什么这样不好,随后我们便去开会了,然后出来才知道图书馆起火了……”

  “韩伸从此以后就退出了推理协会,还口口声声说我们害死了人,他一直说我们会有报应的。”或许是说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隐秘,沈友的脸上忽然有些释然。

  何意没说话,两个人的死背后竟有这么多无关的人做了推手,推手本身的毫无愧疚被被加害者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

  “我不是故意的。”沈友喃喃道。

  但你的确害死了人。这句话何意没说出口,她也没有什么指责别人的立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友忽然嚷嚷道:“何意你会游泳对不对,我们从窗户跳下去就行了。”

  之前沈友身上的“恶”似乎又回到了沈友身上,何意摇了摇头。

  “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救你,毕竟这太高了,何况m湖挺深的。”

  沈友闻言皱了皱眉头,眼里涌起一股失望之色。

  何意叹了一口气。

  “对了,还有大门的缝隙,我可以钻过去的。”沈友说着便往教室门跑去,何意根本就拦不住。

  沈友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走廊上没人,立刻往大门跑去。

  “沈友!”何意惊呼道。

  何意追着沈友到了大门,门口的铁链依旧在那里,宣告着主权。

  沈友却不管不顾地往缝隙里钻去。

  “沈友这样不行的。”何意扯着沈友的手道,想把沈友从门的缝隙里拉出来。

  沈友是男生,身体本来就比不得女生娇小,更何况,这层楼里还有一个隐藏在深处的凶手,若是现在凶手来了,沈友一时又出不来的话,他们二人简直是任凶手宰割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沈友已经把头伸了出去,正想把其他部分也伸出去的时候,灯忽然熄灭了。

  嘈杂声如影随形。

  “沈友,快出来!”何意尖叫着把沈友往里拉,她实在害怕沈友也惨遭凶手的屠戮。

  何意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随即是甜甜的味道和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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