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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美术馆格外寂静。
梁意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是11点25了,再过一会儿,那幅《午夜的审判》的秘密就要揭晓了,但祝唯却连人影都没有。
明明是祝唯邀请他们来的,但约定的时间到了,祝唯却不在约定的地点。
他们五人只好每个人搜索一层楼,想着找到祝唯一同看那幅《午夜的审判》,毕竟他们五人这次能看到这幅《午夜的审判》,全是托了祝唯的福。
但祝唯实在太不厚道了,梁意下定决心,等她找到祝唯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他们六人中,她和祝唯的交情最好,也是祝唯,把她拉进了这支执着于寻找《午夜的审判》的队伍。
夜里的美术馆总是比平常冷的。
梁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她总觉得这美术馆怪怪的,就像有一个隐藏的恶魔在暗中看着他们似的。
不远处似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梁意用手电筒往前照了一照。
但空荡荡的走廊却空无一人。
除了一座石膏雕塑。
这座石膏雕塑立在美术馆靠左的走廊上。
原来是一座和真人差不多高、却比真人的体形大上一半的石膏雕塑,这石膏雕塑正背对着她,站在黑暗里。
梁意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便发觉,这座石膏雕塑似乎有些不对劲。
梁意握着手电慢慢地走了过去,认真地打量着这座石膏雕塑。
这是一个人形的石膏雕塑,雕刻的是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
男子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男子双手下垂,半睁半闭的一双眼里流露出温柔和悲伤,一张薄唇紧紧抿着。
石膏雕塑的线条流畅,在流畅的同时,连风衣上的皱褶都刻得十分生动,梁意虽然只是行外人,却也能察觉到这座石膏雕塑饱蘸了雕塑者的心血,是难得的佳作。
但让梁意觉得奇怪的是,她觉得这石膏雕塑怪怪的,但让她说哪里怪的话,她却说不出来。
这座雕塑的脸总让她觉得十分熟悉,雕塑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悲悯。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吧,梁意安慰自己道。
梁意盯着石膏雕塑看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这匕首似乎和雕塑不是一体的,就像是雕塑完成后再插上去的,梁意试着拔下这把匕首。
如她所料,这匕首果然是能拔下的,拔下后,梁意才发觉,这不是一把匕首。
从露在雕塑外的部分来看,这的确是一把匕首,但插在雕塑的部分却是一个约七八厘米长、最粗的部分约一厘米粗,最细的地方约半厘米的锥状物。
梁意又用手电照了照空洞,空洞很小,只能看见一片白色。
梁意打了一个冷噤,把它插回了雕塑,似量身定做一般,这把锥子恰好能和这锥状物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梁意抬头,恰好对上男子的目光,那双眼正在凝望这幅画。
梁意的手电又照向石膏雕塑看着的这幅画。
这画的背景是现在的走廊,但画的是六个人紧紧地围着一个人,被围着的那一人面色苍白,紧闭着眼,显然已没了声息,更奇怪的是,这七个人都没有脸,整幅画看起来无比的怪异。
这幅画裹挟着绝望的黑雾而来,伸出沾染鲜血的双手,扼住了梁意的咽喉,让她不由地想拔腿逃走。
这幅画的名字是:窒息。
梁意又晃了晃手电,原来画布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签名,这签名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bj。
这次明明是展览画家x的《午夜的审判》,怎么会有其他画家的作品呢?
更何况画家x去世多年,如何能画出这才建好的美术馆的场景呢?
不过,若是这美术馆是按照多年前画家的画中的场景设计建成,这样并非没有可能。
更奇怪的是,这层楼里似乎只有这一幅画,其他的墙上,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惨白。
难道bj是画家x的另一个名字?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类似于呜咽的声音,但随即又隐没在了静寂中。
梁意向四周找寻着声音的踪迹,却毫无发现。
莫非是石膏雕塑发出的声音,梁意笑了笑自己,石膏雕塑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呢?
她不是痴心雕像的皮格马利翁,这雕塑也不是加拉泰亚。
梁意摇了摇头,她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找到祝唯,然后和其余四人会合,去看那幅《午夜的审判》。
他们六人对这幅《午夜的审判》向往已久,说来也巧,六人恰好是因着这幅画结缘。
不知道董裳他们有没有找到祝唯,梁意叹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寻找祝唯。
这座美术馆是一座现代风格的建筑,从空中俯瞰,是两个一大一小的正方形拼接在一起。
小的那一个正方形只有一层,是总入口,左边是厕所,右边则是美术馆的办公室。
大的那一个正方形则有五层,每一层都是同样的格局,每一层楼都是回字状,除了一楼的口字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外,其余四楼中间的口字是中空,每一层的入口则是在两个正方形结合处的之字形楼梯,梁意现在所处的这一层是一楼,董裳四人则在另外四层楼。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莫非是祝唯?
梁意立刻放弃了和石膏雕塑继续待着的打算,沿着走廊往回走,想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疏漏,但这走廊里实在藏不下其他人了,走着走着,走廊的尽头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梁意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但随即,她又松了一口气,这人应该是祝唯。
她之所以认得出来这是祝唯,实在是因为祝唯身上的衣服太显眼了。
除了祝唯,没人会穿这样的衣服。
宽松的流露着几分前人的气质的长袍,现在会这样打扮的人实在不多。
梁意决定要好好捉弄祝唯一番,祝唯竟然躲在这里,他说不定是想着突然出现,然后吓他们一跳呢。
梁意深吸一口气,悄悄走了过去,拍了拍祝唯的肩。
眼前的祝唯转过头来,待看清面容后,梁意吓得手电筒都快要掉了下来。
这人不是祝唯。
梁意惊呼一声,随即后退了几步,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声道:“你是谁?”
这人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
这人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道:“你是祝唯的朋友吧?我听他说他还邀请了五个人。”
梁意点了点头,但眼里仍然是满满的防备。
“你好,我叫闵弦,是一个画家,也是祝唯的朋友。”青年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原来是祝唯的朋友。
听到祝唯的名字,梁意松了一口气,眼里的防备这才减轻了一些。
“你们也是应祝唯的邀请来这里看《午夜的审判》?”青年用和朋友说话般轻快的口吻问道。
闵弦说完又笑了笑,正欲说话,却在看到墙上的那幅画时愣住了。
梁意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回想起对《午夜的审判》这幅画的所知来。
《午夜的审判》是画家x的代表作之一,画家x画完这幅传世之作后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娇弱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同许多热衷艺术的人一样,画家x对自己的画能卖多少钱并不在意,因而画家x生前并未留下许多财产,在画家x死后,这幅《午夜的审判》很快便被低价卖给了一位商人。
但这才仅仅是故事的开始,相传,但凡在午夜的时候见过这画的人,都会染上噩运,除非死亡降临,否则噩运永不散去。
这幅《午夜的审判》在这二十几年之中,一共有过六任买主,巧的是这六任买主都死于非命。
但这并未给《午夜的审判》带来任何不良影响,反而给它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得越来越多的人都对这幅画趋之若鹜。
这也是这幅画能找到第七任买主的原因,不同于前六任买主,第七任买主并非私人买家,而是这座美术馆的主办方x公司。
祝唯和x公司的一位高层关系很好,所以他们五人才有机会在美术馆正式开放前进了这美术馆,但因为还没有正式开放,美术馆的电只通了一部分,这部分并不包括照明用电,因而梁意五人各自带了手电。
梁意见闵弦一直盯着那幅画,好奇地问道:“我叫梁意,对了,你莫非就是祝唯口中那个天才画家?”
闵弦回过神来,勾起嘴角,垂下眼,低声道:“只是画家而已,天才倒是称不上。”
梁意点了点头,祝唯从前和他们五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说起他有一个朋友是天才画家,但当他们问起这人的名字的时候,祝唯却又缄口不言,死都不肯开口。
他们都以为祝唯是吹牛呢,没想到倒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
梁意看了看闵弦,见他手上的手电的光芒有些微弱,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支备用的手电分给了他。
“谢谢。”闵弦腼腆一笑,倒像个青涩的男孩。
梁意也跟着笑了笑,无疑,闵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她和他才认识不久,却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熟稔。
“你是在找祝唯吗?”闵弦问道。
梁意点了点头,道:“对,和祝唯说好了在入口见的,但祝唯却没有出现,我们觉得有些奇怪,就决定来找他。”
“差点忘了,祝唯约了我10点50的时候,在美术馆外见,说要把我介绍给你们,但等了快二十分钟,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这才收到他发的短信,让我先进来,顺便告诉你们他晚一会儿到,让你们先去看《午夜的审判》,刚进来,便看到了你。”
梁意沉默了一会儿,祝唯之前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看来就是要和他们介绍他的画家朋友了,他们五人和祝唯约好的时间是11点,算起来刚好在他和闵弦会面后。
祝唯有事来不了,为何却不给他们发短信,而是让他的朋友转告呢?
梁意忽然有些担忧,随即又想起来,美术馆里安装了信号屏蔽设施,哪怕他们带了手机,也无法和外界联系,这或许就是祝唯没有给他们发短信的原因吧。
梁意笑了笑,看了看手表,已是11点40了,他们五人之前约好,11点45的时候在一楼的展厅见。
梁意握着手电对闵弦说道:“既然祝唯托你带了消息,那我们就快去告诉其他人吧,再过二十分钟就是十二点了,刚好之前和他们也约好了,不论找不找得到祝唯,11点45的时候都要在一楼的展厅见。”
闵弦点了点头,整张脸陷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
梁意和闵弦到展厅的时候,董裳、杜玺、蓝屏、阮榴已经在里面了,四人正围在一幅被红布遮住的画前,那画并不大,从红布上显出的轮廓来看,只有一米见宽。
显然,这画布之下,便是那幅令人心神向往的《午夜的审判》了。
整个展厅都是空荡荡的,展厅的正中放着那幅画,展厅的四角都放着一个雕花高脚桌,梁意特意看了一眼,四个桌上,一进展厅左手旁的那个桌上放着一个样式十分古老的留声机,右手旁则放着一个探照灯,探照灯都直直地对着那幅画。
借着这探照灯的光,在展厅内视物倒是不成问题。
梁意和闵弦见状则关了手电,把手电收到了包中。
四人见梁意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缕疑惑之色。
梁意立刻会意地向四人解释了方才之事,解释完,四人的脸色才好了许多,但蓝屏和杜玺的脸上仍然有几分隐隐的防备。
梁意知晓,蓝屏和杜玺都是律师出身,性子也一向如此。
梁意尴尬地看了闵弦一眼,却见闵弦冲她笑了笑,显然是不在意这事。
梁意半开玩笑式地说起了在一楼见到的那一幅画,谁知话音刚落,阮榴的脸色一白,道:“我在二楼也只看见了一幅画,画上是五个人围着一具尸体。”
蓝屏也沉默了一会儿,也说道:“我也看见了一幅画,画上是四个人围着一具尸体。”
杜玺紧接着道:“四楼有的画我没细看,但似乎也是几个人围着一具尸体。”
董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诶,五楼只有一幅画,画上是两个人围着五个人,其实,你们不说我都没觉得那是尸体。”
“你们看见的画的右下角是不是写着bj?你们还记得画名吗?”梁意按捺不住问道。
董裳眼里闪过一束光,点了点头,道:“对,我还在纳闷,美术馆里怎么会有其他画家的画呢?”
梁意又看向杜玺。
杜玺微笑着道:“我倒是没注意。”
蓝屏也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画家x从来没有用过别的名字画画。”
众人每说一句,梁意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了沉,她忽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她的预感,一向准得可怕。
忽然有人拍了拍梁意的肩膀,梁意转头一看,原来是闵弦,梁意回了闵弦一个笑容。
“梁意你和阮榴的胆子真是太小了,不就是几幅画而已。”董裳也察觉到梁意的不安,出声劝慰道。
梁意点了点头,希望是她的错觉吧。
突然,一旁的留声机缓缓流出悠扬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