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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洁疯了？”
周媛和方舟对视一眼，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刚才的事情又是不容置疑的，方洁明显有点不对。
然而丁荣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是一枚重磅炸.弹:“我看到了方洁在吃生肉！”
“生肉？”周媛一惊，“在哪里，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疯了？和我们分开之后你看到了什么？”方舟问他。
惊魂未定的丁荣说：“分开之后我就到了二楼去，原本是要开会。但是到了二楼会议室，除了实习医生其他人都没来。然后我问路过的护士，她告诉我院长说今天会议暂时取消。因为他们都去三楼分类药品了，我看了下方洁不在，就想找她。”
从方洁离开，到丁荣离开，中间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差。丁荣走后大概有三十分钟，周媛和方舟才遇到郑护士长。
丁荣脸色苍白：“她是从三楼下来的，三楼是手术室。我感觉她从三楼下来就很奇怪，眼神都是涣散的。本来想要叫住她问问怎么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浑身难受，接着手环就提示了我过一个灵感。”
“灵感失败了，我感觉不出方洁到底有什么问题。可是她走路的姿势太奇怪，于是我就忍不住对着她进行了人类学鉴定。”
所谓人类学，是指研究人类本质的学科；而丁荣本身不是这方面的人才，但是他有这个技能点，噩梦里的人类学一般是通过和侦查技能配合来鉴定对方是否属于人类。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会点这么奇怪的技能点？”方舟提出质疑，“人类学在学科上是属于生物和文化类的，考古学也属于人类学的一种，你这个说法应该属于行为医学，是医学的范畴。”
“哪有那么严谨，只需要知道对方的行为是否符合人类就可以了。”丁荣没想到方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者，“总之人类学鉴定成功了，我看到方洁的精神状态和分开之前完全不一样，衣服上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污渍。接着就是院长派人通知说登记没有在活动室里的病人，我才知道这个建议是方洁提出来的。”
方洁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他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丁荣方洁隐藏了什么秘密。每个噩梦里的玩家的技能点别人不知道，成功与否完全看判断。如果别人不说，是绝对无法知道到底对方经历了什么。可是方洁这种做法他完全想不明白，虽然人类学鉴定对方洁生效了，但是却是一个极难的人类学鉴定。
“我不放心方洁，害怕她万一遇到什么死了怎么办。”丁荣说，“于是我就跟了过去，想看看她去哪里。结果一转身的时间她就不见了。”
“所以你一直在找她吗？”周媛问。
“对，结果我实在找不到她，没办法只能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靠运气找到。”丁荣说起来一脸恶心，“结果我过了个幸运，就猛地想起来方洁下午没吃饭。然后我就去厨房看看，没想到在厨房的后厨里看到她了。”
黑暗里一个人形轮廓蹲在墙角里，冰箱的灯发出冷白色的光。丁荣就看到一个穿着大白大褂的人捧着一块生肉，嘴里咀嚼着，把腮帮子都塞得满满的。当他不小心发出声音惊动了正在大快朵颐的人的时候，那个人转过来面无表情，白色的牙齿上还沾着肉渣。
“我被扣了两点san值。”丁荣喘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跑了。”
一时间整个病房寂静无声，只有丁荣喘气的声音。周媛觉得手脚冰凉，方洁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就突然从人变成了怪物呢？丁荣看到她的时候好歹吃的是生肉，是冰箱里的。万一她饿极了，要吃点别的怎么办？
“方洁她到底遇到什么了？”方舟最关心这个问题，“她不是玩家吗，怎么怪物也会变成玩家？”
丁荣很烦躁：“我不知道啊，我又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在我进入这个噩梦的时候，手环出现过提示。”丁荣回忆着说，“因为需要分配上一个噩梦获得的点数，我还在想要不要增加一点自保技能，比如拳击之类的。但是手环上只显示了医学相关，所以我就点了这两个。”
周媛觉得很惊奇：“手环还有这种提示攻略吗？”
“可能和我第一个噩梦有关系吧。”丁荣说，“第一个噩梦是进入一个血腥的游乐场，现在想来只要一步走错我们就全部死在里面了。在噩梦里可没有循序渐进的说法，遇到死亡率超高的噩梦随时都会死，但是好在我运气不差，那一次遇到一个职业是警察的同伴。他带着我们一路完成了任务，大获全胜。那一次完美胜利给我们一次提示的机会，不过提示是随机。”
“就是这个随机放在了这里，才让我能够看得出来同伴里居然也有怪物。”丁荣一脸晦气，“现在方洁是怪物了，遇到她要么干掉她，要么就是她干掉我们。”
周媛突然感觉手环发热，于是按下了键。机械的声音说：“灵感大成功，额外给予提示。任务目标：npc需要保护觉醒血统的玩家逃离。”
两个人都看到了周媛按下按钮的手，都等着她说出现了什么。
“系统说我们两个npc的任务是要带着觉醒血统的玩家逃走。”周媛苦笑了一下，“我就说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没有任务，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等一下，方洁她……”丁荣一脸惊讶，“觉醒血统，那就是方洁并不是真的怪物，她是被系统按上了这么一个身份？”
方舟若有所思：“可以这么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在噩梦里玩家们的身份背景都是假的，那么是不是人类确实也待定吧。方洁不能死，我们还得倒过去保护她，然后才能顺利离开疗养院。”
“是因为你看到了方洁吃生肉她才到处找你的吗？”周媛想起了方洁到处找丁荣的样子，“我怀疑她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血统问题，所以才那么着急找药品。用镇定剂来压制自己血统觉醒的时间。”
说到这里，丁荣从贴近胸口的地方拿出了两个药品。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上面贴着标签。
“这就是方洁想要找我的原因。”丁荣说，“和我一起住的大夫有点不舒服，他让我帮忙去给理疗室的病人注射药剂。这个事情是护士登记过的，然后方洁就看到了。她说让她去给病人注射，但是她那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害怕啊。”
“她在后厨吃生肉的样子我又不可能忘记，就摇头。接着她就上来抢，但是被我躲开了。”
周媛觉得丁荣有点多事：“她要镇定剂你给她不就好了，你不是看到她那个奇怪的样子了吗？”
方舟帮丁荣辩解了一句：“方洁现在的状态这么危险，谁知道她是要给自己注射，还是给我们注射？魔鬼的呼吸是致幻剂，要是不控制剂量给别人注射，会导致死亡的。不能让她拿着药。”
丁荣感激地看了一眼方舟：“没错，她手上可拿着针头呢。就那钢针头，那么粗一只，谁知道消毒没消毒。被扎一下我哪受得了，于是就退后让她回去，她不听要上来抢。我也是脑子一抽，转身就跑了。”
“她就找护士长说你私藏药品，要把你揪出来。”方舟推断说，“你看到了她的异常，还拿着她轻易拿不到的药剂，对付你比对付医院的人容易，毕竟护士们习惯于应对那些精神病人。所以三楼有让方洁觉醒的东西在，我们还是得上三楼去看看才行。”
周媛有点迟疑：“过了午夜就要睡觉，不然会有危险。确定要去吗？”
“不去不行，你觉得方洁现在的状态是适合我们等到明天早上的吗？”方舟站起来说，“损失一点san值不要紧，重要的是得活着。不要忘了，我们一开始是怎么出现在那种地方的。”
丁荣很好奇：“那种地方？”
“哦，刚来的时候我被关在太平间的停尸柜里，艾丽她被胶带捆在杂物间。”方舟已经很淡定地说最开始的情况了，“所以保险起见，我们得快点把方洁制服了。不是我们搞定她，就是她帮着幕后黑手搞定我们。”
周媛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走吧。”
三个人开门的时候，手环上显示刚好是午夜十二点。整个疗养院静悄悄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走廊里灯光微弱，黄绿色的不透明玻璃显得更加诡异，一眼看去整个疗养院透着一股寒冷的黑蓝色。
周媛走在中间，前后是方舟和丁荣。他们这会儿的目标是上三楼手术室，由于他们三个都没有带钥匙，周媛提议他们可以先去负一楼的那个杂物间找找工具。
“如果开锁不行就撬锁吧。”周媛说。“必须要进去才行。”
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二楼之后，他们到了中庭的花园，抬头看去的天空依然是被乌云遮盖，一点星光都没有。周媛心里依然默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毛选片段，给自己壮胆。顺利抵达了杂物间之后，他们找到一根撬棍。
“我们谁拿武器？”丁荣说，“我可是守法公民，从没打过架，上学都不逃课的。”
方舟说：“……我也没打架逃课过。”
周媛顺手拿走了撬棍：“我上一个噩梦捅过人，我来。”她很自然就拿起了撬棍，还找了一双手套。
“姐们儿。”丁荣情不自禁地说，方舟感觉有点不太自在。两个男人让一个妹子拿着武器，说到底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武器这种东西还是给有胆子的人比较好，免得伤到自己了。周媛掂了掂撬棍，感觉了一下重量之后，将撬棍握在手里。三个人重新返回楼上，来到了三楼手术室的门外。
由于手术室的特殊性，一般都是单独一层楼作为手术室。三楼全部都是手术室区域，虽然丁荣说别的大夫说这里手术一年也进行不了几次，但是大多数都是做的小手术。
“不过……看这个疗养院的情况。”丁荣咽了咽口水，“多半别的手术也不是什么好手术了。”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大锁。而玻璃都是有色玻璃，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周媛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把撬棍弯曲的那头卡在门里，准备手动开门。
这个时候手环提示周媛应该骰一下了，她伸手按了键，听到了系统提示：“1/7，力量对抗大成功。额外奖励，下一次力量对抗难度降低5.”
方舟和丁荣惊呆了，看着周媛轻而易举地把门锁撬了下来，并且锁还是完好无损的。
“大佬厉害了，大佬关爱我。”丁荣赶紧抱大腿，“大成功啊这是，你是欧皇吗？”
周媛说：“客气了，我运气一直挺好的。系统说我幸运有75。”
三个人赶紧把门推开进去，从门口进来是值班室和护士办公室，这会儿都是关着灯的。这里都属于非限制区，周媛建议最好从最有可能的地方找起来。方舟想起了他过了灵感看到的东西，“我们去标本室。”
丁荣带着两人来到了标本室的门口，不用他们说周媛立马当先轻而易举撬开了门。标本间也是按照标准，拉着窗帘，玻璃都是有色玻璃。进去之后周媛摸了摸墙壁开了灯，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
标本室里泡着大大小小的标本，看起来令人十分不适。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标本间，这里浸泡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太古怪了，还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此时三个人都听到了同一个声音：“请玩家与npc过一个成功减去0，失败减去1d3的san值鉴定。”
三个人同时按下了手环，周媛松了一口气，她的骰点是63，没有失败。方舟表情也松弛了下来，他也没事，丁荣也点点头。
整个标本室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特有的味道，让人不舒服。看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过周媛不死心，还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于是她骰了一个观察，成功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大瓶子。里面是一部分大脑的组织，但是并不是完整的大脑。另外标本室里还有一个标本不见了，放置的地方空了一块。
“你们看这个。”周媛指着瓶子说，“这是什么？丁荣你知道吗。”
丁荣走过来分辨了一下：“这是额叶的标本。功能是使人体活动服从于坚定意图和动机，我的医学技能告诉我的。”
“等一下，我骰一下。”方舟抬起手按下键。“艺术成功，系统告诉我《飞越疯人院》里提到过这个额叶切除手术。”
丁荣脸色很难看：“额叶切除以后病人就会失去很多功能。其中包括性格也会改变很多，和正常人相比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还会呼吸。”
周媛震惊了：“这太过分了吧，那么他们是要给病人注射药剂然后进行切除手术吗？把他们变成废人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还得找一找别的线索。”方舟说，“走，去护士站看看。”
他们又来到了护士站，翻了一会儿找到了手术安排的表格。但是看到的信息让他们都沉默了，因为这个手术安排表上，日期后天写着手术对象是艾丽。原本还有林涛，但是这个名字被圈起来写了两个字：待定。
周媛淡定地把表格放回去，接着翻了一下别的东西没有收获。三个人退出去来到了药品存放的地方，然后丁荣看到了令方洁掉san值并且失魂落魄的东西。
药品室的最里面放着那个从标本室里不见的标本，黄绿色的液体里浸泡着一个完整的大脑。还在动，神经漂浮着液体里。最下面写了四个字：缸中之脑。
“呕……”丁荣感觉到一阵恶心，忍不住趴在门外吐了起来。周媛也觉得太恶心了，这个大脑感觉就像是活着一样。“这什么玩意儿！”
系统又开始提示了：“请玩家过一个成功减去0，失败减去1d3的san值鉴定。”
“去他妈的，这什么破医院！”丁荣擦了一把嘴，“方洁就是看到这玩意儿才那个样子的吗。”
心里也很着急的周媛过了san值鉴定，她没有损失自己的理智。她点了点头：“多半是因为这个缸中之脑了。可是就算损失san值，方洁也不应该被这个刺激到觉醒血统啊。”
又不是她的大脑被放在缸里了，不至于这么恐惧才对吧。丁荣说方洁吃肉……生肉……肉……
方舟说：“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再找找。”
最后他们在药品室里找到了几个药品，都是瓶装的镇定剂药粉。这种东西他们刚好需要，于是就毫不客气地带走了。由于没有一次性的注射器，丁荣找了一个小号的针管放起来。
“这才第二天就这么多事，今晚过了几次san值鉴定了都。”他抱怨归抱怨，还是很认真找东西。“你们看这是什么，血迹吗？”
药品室的地板上有一摊黑红色的东西，还有拖把拖过的痕迹。丁荣过了一个医学鉴定，判断这个是血迹没错。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丁荣咽了咽口水，“方洁她……是不是……吃人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