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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公平！”我抗议道，“我和靳安是签了合同的，我是知道的！但是冥婚……根本就是强迫！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这样说的，可是白惠却不这样想。她手指随意的掐了两下，说：“青龙入课……你曾经说过答应冥婚的话吧？”
“什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会说过，“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我……”
“好好想想。”白惠不听我的解释，“卦是不会骗人的，契约也是不会骗人的。你好好想想，在你活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答应过什么人要和他结婚？”
“根本不可能！没有的事儿！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能……”
“好好想想。”白惠坚持着，“别想着反驳，先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而看白惠坚持的态度，好像真的是我……我叹了口气：“我记不起来了，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那先这样吧！”白惠也不催我，“你先和我进去。”
“我们又要去哪儿？”我惊恐的问她。
很意外的，白惠竟然笑了。我以为她和徐天戈一样不苟言笑，没想到她竟然笑了，说：“把你们两个分开，你不希望一直这个样子吧？”
分开……为啥光是听到这两个字，我就觉得好疼。
白惠带我进到铺子里，里面是间十多平米的小卧室。卧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墙壁上都画满了我看不懂的符咒，窗户也被水泥堵死了。白惠让我躺在房间中央，她拿了一把铜质的剪刀过来。在我问之前她就解释给我听了，说：“我把你们剪开，你不要乱动。”
“好。”我现在这样想乱动也有点困难。
申太太的发丝又细又硬，缠了我满身都是。很多更是刺进了我的皮肤绕进了我的身体，根本不是剪开就能解决了的。更何况我们两个现在都是鬼，想剪开是谈何容易……白惠剪的是自己的头发。
她剪了几根自己的头发下来，接着又剪了一块自己中指的指甲。把头发和指甲缠在一起，拿到我和申太太身下点燃。盘腿坐在我们对面，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话。随着青烟冒起，申太太头皮上的头发嗖嗖的往回收。
像是肉里有线绳在拉伸，那感觉实在是痛不欲生。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头发往里拉扯，也是挺恶心的。我张嘴欲呕，可呕出来的也是头发。
“坚持一下。”白惠说，“就快好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一直听着白惠说这句话。等到申太太的头发完完全全从我身体里剥离开，我已经连个鬼样儿都没有了。我瘫在地上，就好像是一滩水。站都站不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了？”我惊恐的问她，“我这是……魂飞魄散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目前的处境，除了魂飞魄散以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词儿来。我诚惶诚恐的看着白惠，生怕她点头承认……好在她只是笑了，说：“不，还没有，想要魂飞魄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靳安说……”
“他吓唬你呢！”白惠无奈的摇头，“那孩子被我和他舅舅宠坏了，所以稍微有点不如意情绪就变的比较激进。他死的时候受了不小的挫折，现在……”
可能是涉及到靳安的隐私，白惠就不往下说了。她拿了四个圆碗进来，每个碗里都放了半碗五谷。五谷上插了香烛，香味飘散。她在房间的四个方向依次放了一个碗，每个碗下面还垫了几张黄纸和铜钱。
“你伤了元气，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白惠准备带着申太太离开了，“等到换香的时候我再过来。”
“等……等一下！”
白惠被我叫住了，她奇怪的回头看我。我心中迷惑团团，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有事儿？”时间一长，白惠有点等不及，“我必须在凌晨三点前把这对母子的魂送走，送他们去投胎……初晓，你有什么事儿要问吗？”
“靳安说，七日之后他会让我还阳的。”刚才看过左手的红线后，我很难安下心来，“他还说，要我自己去劝鬼魂投胎。现在已经过了两日了，我是不是应该……”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你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是情况也不见得多好。”白惠大包大揽全都做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七日之后，会让你按照约定还阳。接下来的安排，等你还阳后我们再说。”
“那你说冥婚的事儿……”
“抱歉。这个我无能为力。”白惠坦白的令人心碎，“那个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是爱莫能助。”
“可是靳安说了啊！”我有些急，“靳安说了，只要我还阳了，冥婚就不算数了！他说活人和死人之间是不能进行冥婚的！我还阳了，那我就是活人了啊！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也就不存在了啊！”
我的想法简单，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莫名其妙的关系，所有的姻缘，都是有你看不见的因果。”白惠说，“是你许下的诺，就要你来应。无论你记得与否，你都甩不开逃不掉。”
说完，白惠就离开了。
我趴在房间的地板上，久久都站不起身。我努力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什么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我的情绪变的很烦躁。我忍不住去想，或许白惠只是随口敷衍我罢了，她不愿意惹麻烦上身，所以就胡诌了个理由。
肯定是这样吧？不然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我答应过谁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白惠出去没多久后，外面铺子里一直有低低的念经声。我在屋里听着，心情也渐渐趋于平静。我闭上眼睛，迷糊中产生了睡意……直到一声惊雷响起，我这才清醒过来。
雷声响起时，屋子的门也被打开了。徐天戈站在门口，在雷光的映照下我看清楚了他身上背着的尸体。
那幼稚的连体裤，还有那卡哇伊的大头粉拖鞋，那沾满了血渍难看的头发，还有苍白的脸色……
徐天戈身上背着的，分明就是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