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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秋风急雨,寒冷的空气铺面而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满地雨水打落的枯叶粘在湿漉漉的宫道上叫人备觉萧瑟。
耿十安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宫道上,灰色的细葛夹袍随着他修长的腿不停的摆动,看着有些单薄,但也更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偶尔有人为他行礼,他也停下颔首致意。他的头上散发的热气,遇到清冷的空气,氤氲成隐隐的白雾。他没觉得寒冷,一路走来,反倒身上热热的出了一层薄汗。
昨夜一宿未睡,耿十安深刻意识到单凭他一个人,很难撼动季瞻母子的同盟关系,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血浓于水,而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共同利益。为此,他绞尽脑汁,琢磨了一夜,终于想起一句话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今早耿十安起个大早,赶在季瞻找他之前出宫,以上山采药为名,为自己新的计划实施,做出安排铺垫。
一个时辰之后,耿十安出现在张府之内。
“耿大师这么早来张府,不知所为何事?”张蕤因为销金阁的案子,身子越来越弱,精神也不大振作。虽然他和张绍棠都无罪释放,也恢复了官身,但经此一事看透了张悦容的毒辣手段,难免心灰意冷,一直告假在家再不出门。府中所有事宜都是由张绍棠一人亲手打理。今日大早张绍棠听见笃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苏羿来了,打开门才知道居然是皇上最信任、宠爱的“能臣”耿十安。
“听说张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十安特来送些调节、安神的药品,希望略尽绵薄之力。”
“劳皇上、太后、耿大师挂念,家父正在努力调养身子,相信假以时日,家父的病情或许能减轻几分。”张绍棠满心戒备的应付耿十安,连说话的节奏都刻意放慢许多。
“如此,十安也就放心了。”耿十安暗叹自己被季瞻、张悦容连累之深,看张绍棠模样,恨不能现在就把自己扫地出门。他索性不再绕什么弯子,直接开口说道:“其实,十安这次不请自来,还有一事想和张大人或王爷商议。”
“大师太看得起家父与在下了,我们才摆脱囹圄不久,日日自顾不暇,哪里有什么能耐叫大师找我们商议什么。”张绍棠无心惹事,依旧是一副赶他离开的“客气”模样。
“明人不说暗话。十安观这天下即将易主,只希望王爷能推波助澜。”
张绍棠惊讶的合不拢嘴巴,他听到了什么?!他的第一感觉是耿十安在逗他玩,或者想把他送进更深的坑。但转变一想,如今的张府已经困窘残喘、尴尬无比,每个识时务者都躲避不及,谁还会贴上来?还贴上来叫他造反?!
“我不明白耿大师的意思……”
“王爷是不信我的诚意吧?”耿十安虽然是问话,但看出张绍棠的口风的松动,他又继续说道:“王爷且等等看,若是看到十安为之做出的努力,再伸援手也不迟……”
要说的话都已说完,耿十安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虽然张府出事之时,他并未伸出援手,两人关系平淡如水,但他相信张绍棠会认真考虑他的建议的。
“大师要做什么?”张绍棠送耿十安到府门口,眼看他就要离开了,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话说,凭你我之力,如何能撼动他们的根本?须得由内而发,叫他们自己自行分裂,才能有可乘之机。王爷只管留意即可!”
张绍棠看着耿十安几步远离了张府,身形飘忽如一团灰雾,灰雾包裹着他的容颜,看不出正邪。他飘忽而去,朝着的方向依旧不是皇宫,不知他是还要拜访什么人,还是另有其他打断。张绍棠轻叹一口气,重新把门关上。
回到府中的张绍棠坐在桌子一旁,他漫不经心的用手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敲着桌子,蓦然撇见桌上耿十安留下的药材,七八个大药包用绳子扎的结结实实的,期中有一个纸包看着瘪瘪的,不像是药材的,他好奇的挑出来,拆开纸包查看。
草皮隐约可见的毛边儿纸打开,里边包的果然不是药材,而是一封信,因为年代久远,纸质都已泛黄。牙白色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记载的居然是兆隆帝宠幸宫嫔的日子。
纸的中间,红笔圈出了张悦容的侍寝日子,又标出了临盆的时间----算足了日子也不过七个月!批注显示这个孩子生下来足足八斤有余,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足月的婴孩。
张悦容一生育有两子,长子比幼子大了八岁。看出生的日子,这张纸上记载的孩子应该就是季瞻。
当时兆隆帝驾崩时,张绍棠不过一岁左右。听张蕤说,当时这个早产的孩子已经九岁多了。原本这帝位怎么也不会轮到季瞻,怎奈季瞻的哥哥早死,宫中又惊现虚凰案。妃子、皇子被贬、被赐死的、被驱逐的不计其数,最后宫中就剩下这个早产儿,皇冠就这么自然的落到了他头上。
但现在看了纸上的内容,张绍棠不禁一阵心惊肉跳,看来宫内外一直盛传的丑闻是真的。
耿十安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不是才进宫没有几年时间?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高人指点?他为此事奔走筹谋又所图为何?
张绍棠手里握着那页纸,脸颊皱成了苦瓜,这些问题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越发觉得耿十安神秘如一团迷雾,难以琢磨和猜测。
此刻四处拐蹿的耿十安,并不在意自己放的那张纸在张绍棠心中激起的波澜,在宫外游走得如鱼得水。他算准季瞻这个时候还不会想到他,安心的继续待在外边。
早朝后的季瞻忍着内心的不快,去了张悦容的寝殿请安。
“皇上最近松懈了许多,日日沉迷于温柔乡、炼丹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母后说的是。朕以后一定注意节制。”
“节制?你难道不觉得现在那些消弥人上进之心的东西都该远离吗?”张悦容对季瞻的低小认错并不满意。
“可朕的江山还后继无人……”季瞻终于说出心里话。
“这不是问题!子女迟早都会有的!”张悦容对他的担忧不以为然。
“母后教训的是。”季瞻心中的怒火升腾,袖子下遮盖的手攥得紧紧的。他一再告诉自己,忍,一定要忍。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自己的皇权,在这之前他还要仰仗这个强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