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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个月过去了,天气越发的炎热。床上的人贪凉对着敞开的窗卧着,正睡眠正酣。窗外的天还不过四更,但已微微泛白,朦胧可见免费的私塾、药房旗子随风轻轻摇摆;宽敞开阔的路面铺上了薄薄整齐的岩石,一直延续到西疆大营的方向。对面的屋顶上,一个身量修长的身影,潇洒的跨坐在屋脊上,痴痴看着屋内酣睡的女子。
前些日子叫她回营,她还说是流连泾洲城的热闹繁华,哪知她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鸡鸣声响,街上渐渐有了人迹。打铁的声音、朗朗的书声渐起,屋里的乐涯有转醒的趋势,莫疏桐翻身从屋顶上下来。也不去看她,只骑上马朝西疆大营疾驰而去。
“圣旨还未下来?”刚进营帐,莫疏桐就问刁慕斌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刁慕斌叹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余自芳送来消息说东屠和西屠因为河流和绿洲的归属又打起仗来,紫夜山还压制着未被启用。东屠虽然占的先机,但空门打开,把整个后背留给了坤泽国。莫疏桐连着几次奏则请命,愿主动带兵出击,联合西屠打东屠个措手不及,让它永远再难翻身。只是这奏则几次上递,都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丝涟漪回应。他担心错过战机,这些日子心里焦躁不已,昨夜一宿未眠,特别想见到那个横行霸道的女人,于是连夜纵马,伴着月辉守她一夜。
莫疏桐微叹口气,心里却没有了原来的烦躁。他希望早灭东屠,一方面是因为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西疆大营的物资储备和后援,严重信心不足。哪知他赶去看乐涯时,才发现这个女人已经筹谋至此,把泾洲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他还有何后患?只是他不明白,以献灵帝的魄力和风格,他为何迟迟不同意自己发兵?
视线转移到西南,同样迷茫抑郁的还有莫疏桐的挚交----苏羿,他已连续两日没有合眼了。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庭中渐亮,迎接新的一天到来。来到西南他每日的乐趣就是案子的复查和反复阅读乐涯的回信,日子倒也过得飞逝。只是近来江南那边频发凶案,凶残的手法和巨大的范围叫人瞠目结舌。苏羿请书前去调查,却并未获得准许。不仅如此,献灵帝几次批复,言语中颇多指责,说他办事不力。苏羿苦笑:他能如何?给季课找个罪名安上吗?
苏羿内心隐隐直觉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低气压的氛围,让他觉得不安和焦躁。最迫在眉睫的想法是----献灵帝还会准许自己这么毫无“建树”地待在西南多久。
魏王府邸里,一年四季的绿色葱笼遮盖不住季课的烦躁,江南的几桩大案出来,他听的都一阵胆寒,直觉和张悦容还有那件案子脱不了干系,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被监视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有你弟弟在,本王这边任何活动都不好开展!不动还想被寻个错处,若是真的有所行动,恐怕更是会被治个重罪!”
苏征内心更是感慨,魏王不好过,他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魏王还能每日出去逛逛,做出一派闲适模样,他却只能在这宅子里呆着。只恨紫夜山那边,又在西疆一战败走麦城,他本人又被东屠皇族厌弃,想再借西疆那边转移朝廷视线都难。
“他是要看到本王死才罢休呀!”季课用力拍打桌子。
苏征默然。
黑色的面纱下,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响起:“什么死呀活的!说的奴家心惊胆战的!哪里就到殿下说的这般严重的地步了?”
季课的眼睛炯炯发亮:“怎么?美人有何高见?”
“殿下还记的你活动最方便的时候吗?”
季课沉吟良久:“每年回京,本王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最消停!”他刚说完,面带不悦,疑惑转向那女子:“你的意思是叫本王现在再次回去?那和现在有何区别?”
“对,奴家就是建议殿下再次回到上京。难道殿下不知道灯下黑吗?用殿下来引开朝廷对西南的监视,西南的各项活动才能顺利开展,殿下的大计才有希望实现。”
“本王走了,西南这边的事情谁来指挥?”季课有些动摇。
“不还有奴家在吗?难道殿下连奴家都信不过了?”
“怎么会?!当年若不是你,本王怕已死在西南。本王怎么会不信你?只是找个什么借口才好呢?”
“殿下看疯症发作如何?”
疯症两字如烟花般在季课眼前炸开花朵----对啊!疯了!这不仅能把他再次送回上京,还能彻底去除季瞻和张悦容他们的疑心和戒备,一石二鸟,果然妙计!
“这计策虽好----只是本王怕是需要做个长足练习才行!”
“殿下怕什么!一切有我呢!咱们只需要请苏大人那位弟弟来府,见证一场好戏就行了。”
三人一阵笑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五日后,坤泽国朝野上下全都得知一个惊人消息----魏王季课疯了!
圣上仁德,责御史苏羿即日送魏王回京,亲自安排照料。
聚四海正在用饭的乐涯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不应该呀!像他那般忍辱负重多年、又心思深沉的性子,要疯早疯了,如何等到现在?难道又在谋划什么?她想回京去亲眼瞧上一瞧,况且苏羿也回去了,没有了唐不为,乐涯对苏羿的依赖也随着时间推移日益加深了。
“你要走?”莫疏桐看着难得回到军营的乐涯,正欣喜不已,盘算着怎么好好和她独处几日,不料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莫老将军的案子破了,西疆的包围也解除了,东屠现在又忙着和西屠争地盘,西疆暂时安全无虞。”乐涯看到莫疏桐眼睛里的不舍,忙出言解释:“我相信你治军的能力,你要好好加油!我就是想亲自去了解一下魏王的疯病和江南的案子,顺道看看师兄。”
莫疏桐张张嘴,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多怀念自己还是纨绔少年的时代,那样就能说走就走,随她离开。如今他已为西疆的统帅,肩上的担子压得他透不过气。
“什么时候走?我想去送送你。”
“明早吧!”
“你认得路?”
“我记忆力很好。再说我还有嘴呢!”
乐涯的话才说完,就被莫疏桐结结实实地抱住。她觉得一阵胸闷,清楚的感到他战甲的冷硬和手掌的滚烫。
“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莫疏桐低头凑近乐涯的耳畔,他呼出的热气灼地她耳朵红得发烫。
乐涯一把把他推开,脸颊红晕未消,嘴却毫不客气:“这话要我说才对!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在我面前充大人。”
莫疏桐贪婪看着乐涯,似乎是想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刻进脑海里。他有一种直觉,乐涯的这次离开,他怕是要许久才能再次见到。他想把她关进自己的牢笼,日日夜夜的守护着,却深知乐涯性子里的倔强与自由。只能什么也不做的跟着她,守着她,看着她,像一个面临极刑的饕餮之徒,拼命的往肚子里塞东西,只怕行刑那刻的到来。
刁慕斌很有颜色的把所有兵都带出去拉练、露营,偌大的西疆大营里只留着这两个难说分离的人。
乐涯无奈看着莫疏桐这个紧紧跟随她小尾巴,从怀里掏出一个短短的指节大小笛子。
“我教你吹啊!什么时候你想我了,就吹吹这个笛子,我会能感觉到。”
一首《边塞曲》被乐涯吹地断断续续,气韵不足,但却丝毫不影响莫疏桐的认真学习和倾听。只一遍,莫疏桐就接过短笛,手法略微生疏的吹奏起来。开阔、舒朗的笛声微微驱赶走莫疏桐心中的愁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乐涯:“怎么办?你还没走,这思念已遮挡不住。不要走,好不好,乐涯?”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乐涯已一身男装,整装待发。“抽空你记得去趟聚四海,那里有我对泾洲城改的一些设想,需要你去研究和引导。这段日子不如轮值,休沐的弟兄们多组织他们去泾洲几次,吃美食见美女!还有……”乐涯滔滔不绝,看到莫疏桐微红的眼眶,一下打住,“等我回来!”
乐涯纵马、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响起短笛吹奏的《边塞曲》,原本开阔的悲壮的曲子被莫疏桐吹的缠绵悱恻、哀婉动人。她眼睛里一阵粗砂磨动般的涩意,她自嘲一声:“不过几个月分离,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话虽如此,她却还是想扭头再看看莫疏桐----那个执着、对她依赖信任的大男孩儿。
余自芳躲在远处,远远地看着这两个纠结的人,心中一阵叹息。前些日子,他就发现乐涯印堂有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这几日越发的明显。想劝从来不信这些乐涯这些日子不要外出,但又深知命运的安排从来不能躲掉。他能做的,不过再看一眼这个纵情恣意的女子,在看一眼他俩的欲说还休。
“此去山长水阔,乐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