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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能一瞬间分辨出眼前那些无法倒影在我眼前,却能更加清晰倒影在我心里的景象,我有些惊讶,但是这一现象,我似乎只能认为,动物的灵觉一项都比人类强大,不管是蚂蚁遇阴而搬家,还是地震前夕群鼠挪窝,都足以证明动物的灵觉比人类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这妖气是一只成精的动物之精华。
“沈楠,我觉得我自己能走。”我说道,沈楠挠挠头,很明显,他抬手在我毫无倒影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手,灵觉反馈给我的热能几乎都是血红色。
“好吧……小迪,你真的决定去……”
雪片扬扬洒洒,落在身上,有一丝冰凉,落在脸上,宛若一把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细碎银沫,沈楠的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甚至有些支支吾吾。
我似乎与此同时不单单是感受到了东北某一处县城的车站,那些人声鼎沸的讯息,我还从那些热闹的人群中,感受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讯息,他单手背后,一步步的,就那般平静的向我靠近。
他反馈给我的感觉就是平静,我早就湿了眼角。
“玉师傅……玉师傅来接你了~”沈楠的话在颤抖之后终于激动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可是,沈楠顿了顿,突然说道:“玉师傅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我心里一寒,是的,我只能感受到他的接近,但是,我感受不到实质状态的颜色,因为我的世界都是血红一片,若不是我对他有着根深蒂固的认知,我完全可以说,他在我的眼里穿着的并不是白衣,而是如红似火的红装。
他越来越近,知道我着急的想去抚摸一下他的发丝时,他却一把攥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接触他发丝的手。
“小迪,我……我先回去了。”我明显听的出沈楠的话语有欲言又止的意思,我不知道玉麟为什么变成了白发,我甚至想摸摸他的脸,为何他不许我触碰?
“小迪,让你久等。”他浅笑着说道,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风轻云淡,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偏偏是这样的平静让我的心更加的担心,他不会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我很肯定。
“玉麟!我……我还有的救吗?”我抬起另一只手顺着被他握住的右手摸索道他的肩头,那一丝混润和安全,就那么顺着我的指肚传递给我,我扑了上去,细碎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落在我的手背上。
他顺势就抱住了我,抬手一遍遍的抚摸着我的长发,似乎在替我扫去落在发丝上的雪花一般轻柔。
“傻瓜,有我在,还有医不好的病吗?”他平静的声音似乎永远都不曾起过任何波澜,我能听到他嗓音内略带一丝沙哑低沉,还掺杂着微微的叹息。
我是多想问他,京都之行还顺利吗?为什么沈楠方才不经意的一句话说你白了头发,这是为什么?你受伤了?
我只能靠着双手不停的摸着他的身子,传递给我的总是那般刚毅的胫骨,那般具有线条状的身子,毫无一丝与以前不同的感觉,我找到了些许安慰。
“别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兴许是我胡乱摩挲他身子的举动太过慌乱,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再不让我动弹,将我紧紧的抱入他的怀里。
若说男人的胸膛怀揣天下,那么,我的天下,便是他的胸膛。
“你不可以有事知道吗?要不然,来生……来生,我十二岁,谁来找我?”我的眼泪留下,我知道,刚好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浅浅一笑,摸着我的发丝说道:“放心,今生绝不负你就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来生了吗?不是说好了世世都会找我的吗?我的心其实并不纠结与前生来世,只是,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命不久矣?
“好了,这几天,我也并不是光顾着祛妖,还发现了一处好地方,在离开东北之前想若是不看看雪,恐怕回去了,再也看不到这般鹅毛大雪。”
他突然含着笑说道,我微微低头,我能看得到吗?现在的雪明显是细碎的雪花,说白了,用乡下的话来说,就是窸窸窣窣的盐粒状雪,哪里来的鹅毛大雪?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京都发生了什么,这些事,实在我多年以后才知道的,我突然觉得不管时空如何转变,依旧如同熬干了的中药一般,换汤不换药。
这一次,似乎是换做玉麟去取参精,他确实针对起死回生之术只字未提,但是,他还是遇到了罗峰,罗峰的女人自杀,躺在那密室内已快一年,罗峰依旧追逐着起死回生之术。
玉麟为了拿到那参精,又不沾染因果,所以,他用了自己的寿命医治了罗峰的女人,以二十年寿命,替那女子做了逆天改命,换来了十年的寿命,而玉麟却说,是他欠下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正是柳岩……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初中那会儿,曾经有个姑娘因为一枚桃胡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玉麟却将这一切因果承担了起来,我有时候想问他,你最大的因果是什么?
我希望他说是我,而且是永生永世都还不完的那种因果。
山峰之巅,玉麟依旧背着我,我只觉得坡度越来越大,越来越陡峭,但是他的步伐却一点都不踌躇,步伐稳健,平静如常。
我感受到了风,那风是从峡谷下面吹上来的,因为我能感受到那风里头,卷起了峡谷底部的雪花,那雪花还貌似打着璇儿直冲而上,我的头发被夹杂着雪花的风撩拨起来,偶尔扫在我脸上,他便会抬手,替我撩开,绕在我的耳后。
“小迪,如果你一辈子都这样,你会痛苦吗?”终于抵达山峰之巅,玉麟却问了我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不是为了我去找参精了吗?难道没寻到?
我抿唇一笑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了,不管命运如何,难道还有比我经历的更痛苦的经历吗?我倒是觉得,闭上眼看世界,看的会更清楚,就好像瘸子坐在轮椅上,他会觉得比站着更踏实一样。”
我是想安慰他,如果真的没有取到参精,我一点都不怪他,我还要感谢他陪着我,至少他为了我,背负了太多的因果不是吗?接下来,他唯一要偿还的就是我与他之间的因果,我自然希望这因果,世世代代都还不完。
我说着,我以为他会赞许我的悟性又高了一层,去不想,脑门冷不丁的吃了一记,接着就是他风轻云淡的笑声,我揉着脑门一脸苦闷,倒是满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