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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儿未东升便已高照,似乎故意不让人利用它辨别方向般,这两天船只依旧在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流着,仿佛受到月亮的引力,原地打着转。
两个小时前。
窦冰瞳在冰冷的黑暗中挣扎,虚弱的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年代,那个将她埋没的年代……
但那个她最爱的年代里却埋葬了她最深的爱……
如果可以,她宁愿回到八岁前,一切都从未开始前。那样的话,就没有后面的痛楚,就没有后面的无助,更不会遇到那个他……
梦醒过后,她还是那个时间的流放者,孤独得只身存在这个时空。
不过,现在好像有点不同了……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醒来的第一句话便质疑。
“你醒了……”
蓝诺斯的柔情关切,黑狼的紧张探察,差点没让她从床上滚下来。
“你们??”
只有金贤在一旁吃吃地笑着,蓝诺斯和黑狼同时甩过一记眼刀子。
他已经在船长室的木门上找到自己的身体了。原来是被窦冰瞳那一脚给踹到门上,扣都扣不下来。
窦冰瞳吃疼地半坐起身子,看着莫名其妙地三人,道:“我才出去半天,怎就变成这样了?”
被蓝诺斯霸占的黑狼,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说:“你自己闻闻便知。”
窦冰瞳敏锐的鼻尖动了动,略带咸味的海风气息中还掺夹着某样东西,细微若无。
“是柳?”
黑诺斯先是一愣,她本就是带着挑衅的心态给别人出难题,当真没想到窦冰瞳既然能闻出来,随即说道:“这只是从中提炼的**,能闻出也算是厉害的了。”
窦冰瞳翻了个白眼,这柳树可是被誉为四大鬼树之首的灵树,有聚集阴魂的作用,她在古代时常用此来聚阴兵,多为女鬼师所用。蓝诺斯随身携带‘柳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柳家的驱魔术便是以柳为引?
不过,观音玉瓶中的枝条便是柳条,柳能驱魔也不足为奇。
屋内唯一不知道情的便是金贤,问道:“柳怎么了?”
窦冰瞳解释道:“柳汁可治湿痹四肢挛急、吐血等症状。不过也只是普通的阳血,对于船上大部份人所吐的阴血没多大作用。”看到金贤略带疑惑地表情,她继续说道:“符箓是一种通灵物质,符上添柳,加以阳火化灰,合清水服下即可化阴血症。”
黑诺斯听到此,浅笑了两声,想起提娜被她收拾却无从还手就觉得过瘾,全然不理金贤那敌意的眼神,继续问:“那还有一种呢?”
“自然是活鬼猴的唾液。”窦冰瞳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吊了几瓶蓝诺斯的药水,全身浮肿症状也渐渐下去了。
“我在哀牢边境曾经遇到过这种猴子,当地的山区部落奉之为神,以牲畜甚至未滿周岁的孩子祭之。我奉命捕杀过一次,体形庞大,相貌丑陋,动作敏捷,血盆大口内奇臭无比,闻之令人全身麻痹,头脑晕眩。险些丧生在它的巨掌下。这种气味,是想忘了忘不了的,尽管屋内的气味微乎其微。”
黑诺斯一批响指说:“没错,PAH-BS82953号麻醉剂便是非洲部落常见的山魈,人称鬼狒狒,也就是她所说的活鬼猴的唾液所提炼而成。通过科技改良后的版本,它的神经麻醉功能比原液强十倍。如果一个活山魈的口气可以让人晕眩,那么经它改良后的麻醉剂三分钟之内可让人全身瘫痪。可想而知,能拿到这种麻醉剂的人,不会是普通人,对吗?刑警先生。”
金贤抬眼对上她挑衅地眼神,却也没反驳。
窦冰瞳看着下一秒就要拔‘枪’相向的两人,道:“首先不管这是怎么得到的,它救了你两一命是真的。”
“怎么可能?”就连自认能把控一切的蓝狼也惊呼起来。
“嘘~”窦冰瞳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看了一眼手中的手表,那还是蓝诺斯送给她的。小声地说道:“可不可能一会就知晓。”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
窦冰瞳十指翻飞,在三人面前舞动一阵,当他们清亮的眼神变得混浊时,她一打响指,三人的灵魂从各自的后脑蹦了出来。
“你干什么?”蓝诺斯惊恐地说,她不是不知道此刻的他们已经灵魂出翘了。
“放心,就这么一会。”窦冰瞳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安静,耐心点。
黑狼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他来说,能从蓝诺斯的身体里逃脱是最大的幸运。
金贤略显得紧张。
“你们看~”
窦冰瞳手指在屋内指了一圈,三人看到,刚才还单调如常的房间内,居然变得豪华无比,古典的欧式镶金边炉柜,柜面上分别摆放着两瓶色彩艳丽的花,和一架老式的时钟,柜子上面是一面超大的镜子,镜子里印出一个曼妙的倩影,在女仆的拥戴下摆弄着油画,似乎不知道挂在哪好。
窦冰瞳四人转头,看向她向自己走来。四人立即闪到了一边。原来,她想用画来盖住那块镜子。
门口一个身着月牙白马甲的男人,一手拿着酒杯,一边说着什么向屋内走去。俊逸的脸庞有些微红,丰厚的嘴唇和黑色的眼珠,显然是一个中西合璧的混血儿。
那个女人好像不愿搭理他,指划着女仆挂下剩余的画。男人一脸没趣地拍打着墙壁上的欧式壁灯的挂件,似乎在讽刺这些劣质的玩意儿。
蓝诺斯指着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怎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窦冰瞳耸了耸肩,无可耐何。
金贤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多么不可思议啊!
黑狼早已经侧身从那男人身边穿了过去,蓝诺斯紧随其后,窦冰瞳推了一把还惊呆在原地的金贤,两人相继而出。
走廊上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尽是些身穿洋服的外国人,庄重的黑色西装和大气的白色礼裙,他们似乎在往一个方向走。
四人寻思着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就看到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叔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窦冰瞳示意众人分头行动,因为灵魂出翘的时间不多了。
黑狼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窦冰瞳和金贤往前追大胡子,黑狼和蓝诺斯跟着人群走。
刚走到甲板上,就看到一个年纪稍微比大胡子年轻的中年人走过来,跟他说了句什么,大胡子点了点头,踏上楼梯,进入船长室。
船长室在顶层,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瞭望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尖锐的三角船头上站着两个不下二十岁的年轻人,正遥指着海面上被船追赶的鲸鱼,时不时地长开大口哈哈大笑。而透过一架夜间望远镜,前往的阻碍一览无疑。
大胡子接过身旁人递上的一杯咖啡,神情自豪地看着面前的盛况。
片刻过后,大胡子又问了些什么,身旁的人回到船长室内回复了他的原话,舵手转了两把手中的舵,而后又有两人上前将指令表拉到一个末端,一人又将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
而后便听到高压蒸汽机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时发出呼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发出格格的声响,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加大速率搅动海水。船便开足马力,往未知的海域奔驰而去。
过了船长室,沿着过道是一排排整齐的救生艇,过道里是闲聊玩闹的众人。
这厢,蓝诺斯两人随着众人的脚步,进入的却是一间硕大的餐厅,显然这里是专门为头等舱设置的餐厅。在餐厅里,他们又看到了那个在房间里挂画的美丽女人。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藕色的低胸连衣裙,腰上寄着鲜红的腰带,自然卷曲的棕色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媚。
她的左边是那个进她房间的男人,右边是一位瘦小的妇人,对面是一位金发碧眸的帅气年轻人,他说话时一直是对着女人说的。左边的男人有些不高兴,右边的妇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女人愤然离座。
蓝诺斯和黑狼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屑地笑了笑。
狗血的三角恋啊!
用餐结束后,众人又前往一个宽大的会场用点心。会场在三五成群举着酒杯互敬,不用听也知道彼此说着一些违心的恭维话。彼此介绍各自认识的人,彼此较量各自认识的人。有的谈笑风声,有的针锋相对。他们坐得那么近,他们的心又是那么的远,彼此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举杯,又为何而笑。
男人走到金发男的身边,指了指门外,意为出去聊聊。
蓝诺斯两人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必有好戏看,遂也跟了出去。
漆黑的船尾没有一个人,显然这里不作为娱乐场所,两人一把抽着烟,一边互相敬着酒,相谈甚欢的样子让蓝诺斯两个觉得好生无趣。一支烟过后,蓝诺斯欲走,黑狼却拉下了,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袖子里藏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