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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盘子(2)
在老孙不由分说地将盘子交到自己手里以后,钟壅就保持着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的状态。
张大姐意犹未尽地提溜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冲到早点摊,要了早饭,边吃边觉得钟壅一脸的呆板相,关心道:“小钟,怎么了?”该不会是这孩子低血压低血糖,晨起头晕迷糊,打算就地晕倒的前兆吧?真要是那样,自己不管不顾地拉他做苦力,可就做了孽了。
“嗯?没什么事,一大早就有人送东西给我,受宠若惊。”钟壅那张丧气的脸一点都不欢喜。虽然入行不久,但他隐隐知道,一件事牵扯的人越多范围越广,事情本身就越复杂,解决起来就越麻烦。所以不管老孙头送他盘子的意义何在,这事怕是不能简简单单弃之不管,再严重点,都不能善了了。
“什么东西?”张大姐随口问道。
“呐,就是这个。”
大姐看了一眼盘子,瘪嘴道:“真脏,上面全是土。给你个袋子拎着,别脏了衣服。”
钟壅将盘子放入袋子中,道:“仔细看,做工还是很精致的。这一圈圈都是可以旋转的。”
大姐不置可否地继续吃饭。
钟壅陪她在菜场逛了一个多小时,深感女人对购物的炙热之情,可怜兮兮地拖着断腿的模样打动了大姐,获赦回家。走到转角时,被一疾行的行人撞倒在地。
“抱歉抱歉。”撞倒钟壅的人将他扶起来,弯腰向他道歉。
“啊,没事,没有关系。”被他诚恳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怕怕裤子上的泥土,连声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男子长相斯斯文文,戴着副无框眼镜,头发略长,但干净利落。看钟壅确实无事,掏出一张卡片,双手递上,对钟壅说:“我现在有急事,不能陪您去医院检查。这是我名片,您若是检查处哪里不舒服,请务必联系我。”
钟壅这回真被吓到了,连忙推脱,“真……真的用不着,我就是摔了一下,用不着上医院这么严重。没扭伤没骨折,看,连擦伤都没有,你别放在心上。”
“您别客气了,拿着,记得,有事一定要联系我。我先走了,再会!”说完,急冲冲地抱起公文包,跑走了。
别人出门遇贵人,他出门遇好人。一大早的,不是送东西就是送医院,让他应接不暇。只不过这人好的过了头,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带着大鱼大肉蔬菜水果回到家,闲着无事,呆在厨房帮大姐收拾鱼肉,一呆又是一上午。待中饭摆好上桌,郎晓豆洗涑好坐在桌子边等着吃饭之际,张魁絮絮叨叨磨磨唧唧地一手拎着李启一手推着电动车从大门冲进来。只见两人灰头土脸,衣服也多出破损,张大姐赶紧上前,救下李启,拿着湿毛巾轻擦他脸上的红肿,心疼地问:“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还伤着了?是不是张儿打你了?太不像话了。”
“我打他?没那么严重,我现在只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断他的骨和他的血吃他的肉!”张魁愤愤然地怒道,“呸,后面两项当我没说。”
张大姐瞪了他一眼,命令道:“都先吃饭,吃完再说。”
饭桌上静悄悄的,叮叮当当的碗筷声都比往常小了很多。吃晚饭,没有人下桌,张大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领导气质凸显,问:“张儿,你说,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以大欺小?”大姐大挺胸瞪眼,就等张魁张口说一个“是”字,一顿暴雨梨花招呼上去,替李启报仇。
喂中留粮,心中不慌,张魁也没了那么大的脾气,愤恨道来以求理解:“我们办完事,从钱一方那往回赶。我想抄近路,他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非说逆向行驶是犯法的,我认了,遵守交通绕远路;自行车道人少车少,我想提速,他就在后面呜嗷乱叫,说保持时速20就是自救与救人,靠,路上连人都没有,我想撞都没得撞,好,我忍了;老子保持龟速准守交通法则,居然被紧急转弯违规的黑车刮倒,摔得我头痛脚痛浑身痛。”
“所以你迁怒他了?”
“当时还没。我看他伤得不重,我也没有伤到,就要去找黑车司机理论,结果,这败家孩子,拉着我死活不让我去。说很多黑车拉帮结伙大玩黑社会,怕我去自找麻烦被人揍。你去打听打听,老子我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然后呢?”
“然后那个司机看准我们两个闹内乱的空当,趁机跑掉了。他还不上牌照,我连记下的机会都没有。”
进来以后就没说话的李启点头,“情况差不多是这样的。但是我也没错……遵纪守法,不与流氓纠缠,能多活很多年……还有,我没有”
张魁呲牙:“老子就是流氓!”
“所以你们两个就是否应该准纪守法以及发生事故后是否要对方负全责这种纠纷而一直闹别扭到现在?”钟雍听完了全程,觉得两人这梁子结的分外无趣。
“这是原则问题!”
“这是原则问题。”
两人同时强调道。
“这个话题跳过,留作以后讨论,你们去这一早上有没有收获?”
平复心情,张魁正经道:“有一些……”
钟雍来了精神,坐直双臂靠在桌子上,试图离他更近一些听得更加清楚。半分钟过后,被吊了胃口的钟雍耐不住地问:“然后?”
“我们发现钱一方不见了。”
“……”钟雍觉得在昨天那种明知家中有鬼情况下,钱一方若还能镇定地住在家里,那他不是胆大就是缺心眼,“他不在很正常,说明他害怕了,他之前不也住在朋友家,不过就是多住一天的事情。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发现吗?”
“没了。”
“……”
李启插嘴道:“我们到了就直接进屋等着,但是到了七八点钟都没有遇到你跟张哥昨天的遭遇。”
钟雍沉默。
张大姐看不再涉及自己工作领域,收拾了桌子,继续伏案,病弱西施。
“会不会是因为钱一方不在了,所以那个……呃,不会出现?”钟雍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自己看到的情况比较贴切,只能含糊一带而过。
“找你的逻辑思考下去,就是吓人的钱一方知道被吓的钱一方何时会在家中出现?”
“但实际上是说不通,他们怎么知道钱一方何时在家,何时会注意对面?在钱一方身体上买入芯片,远程跟踪?或是私家侦探,随时监控?这成本投入好大,为了什么?我没看出钱一方有何令人如此惦记的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看到钟雍满怀希望地看过来,张魁摸着下巴认真思索,“有可能是另一个空间的我们想跟这个空间的我们相识结交嘛。”
“……”
“张哥,你最近迷上科幻片了?”郎晓豆吃着水果说。
看到晓豆往嘴里送的水果,钟雍才想起老孙头交给他的那个盘子,马上问张魁是否听过这个盘子。张魁震惊的表情回答了他,接着问:“这盘子大有来历?”
“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现在只是听你形容还不敢肯定。”张魁的声音微颤道。
钟雍跑到厨房翻找用来装盘子的塑料袋,寻了半天也不见踪影,跑去问张大姐,也说回来以后便没有见过那个脏兮兮的盘子。
“难道家里遭了贼?”
李启、郎晓豆查找二楼,钟雍负责一楼,几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头没脑地忙碌着。就在张魁抽身想进办公室多清闲所编查阅盘子资料时,张大姐又大嗓门地喊道:“张儿,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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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晏浑身放松地窝进沙发中,手里捧着热茶,沉醉的一口口嘬着。看对面的人没有先开口问的意思,便主动说道:“我被鬼盯上了。”
张魁玩味地看向他,说:“我们的东西呢?”
“抱我平安,东西归还。”
“成交。”
就在钟雍几人找盘子找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张魁不得不去接客。待他走到一楼是,碰巧钟雍也从客堂经过,不经意看向来人,惊讶的叫了声“啊”,指着那人道:“是你?!”
这人便是钟雍从市场回来的路上撞到的那个‘好人‘。
‘好人’惨兮兮地咧嘴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你是……我记得你叫梁晏,对吗?你来找我?我们在找东西,现在不方便……”
“你们找的东西在我手上。”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吗?”
“早上撞你的时候,我趁机掉了包,将东西拿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盘子。”
“为什……”
“为了找他谈生意。”梁晏指着张魁,说道。
“你偷了我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们跟你做一笔生意?”钟雍对梁晏这种梁上君子的做法甚为不解与不满。
梁晏看向张魁,后者伸手一指会客厅,“请。”
随后便有了上述的交易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