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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盲点地带(1)
“咳咳……咳咳……呕……”有人吐得气壮山河。
“都……没事吧?”张魁揉着下落时到处撞的酸痛背部,寻声问其他人。被吸进木门后,随着水流下落过程中,从浑身上下被撞的触觉来看,这条下落的通道仍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石头,仅有几次是翻滚在平缓低矮的台阶上。在窒息感来临之际,他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随之便是短暂的昏厥,时间很短,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是暂时性的大脑空白,简称,晕。找回全部意识后,发现四周黑暗无光,握在手里的电筒早已不知道被甩到何处,即便还在身边,就这撞击力,估计也是多了件废品。清醒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叫着另外几人。除了那几声在他问话前发出的咳嗽声外,没有人回答他,再问:“有没有人?出个声。”
“……咳咳……有……”梁晏虚弱却带有些欣慰的声音从他的前方响起。“……天啊……我还活着……呕……”
张魁点头放心,能说话,起码说明没摔死,“洛晃,李启,在吗?”他问了几遍,仍是没有人回答。张魁卸下背包,开打向里面摸索他的备用照明设施。背包防水,里面的东西除了被颠来倒去的折腾了一番外,摸起来,并没有损坏什么。
“我在。”右手侧,离他较远的地方,洛晃微喘的声音传过来。
“那就好。”张魁松口气,摸出了那个长年陪伴他的低瓦小手电,打开。不同于大功率手电的刺目,橘黄色的微光线覆盖范围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个冰冷的环境中,却发散着温暖的气息。光扫向梁晏,只见他半撑着身体面朝黄土跪在地上,虔诚地吐着,看样没少胳膊断腿。光线一扫而过,找到洛晃。洛晃倚靠着墙壁坐着,表情生动,纠结地皱着眉头,条件不允许,如果光线够强够明亮,张魁相信一定能看出他摆出的是兵马俑般带有历史厚重感的青脸。心中暗道不妙,问他:“李启呢?”
洛晃面部微抽,“好像是,在水里的时候被拖走了。”他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尽管有紧抓住李启,但在水中力量悬殊太大,最后没抓住,模模糊糊中看到李启被一团团黑了吧唧的东西拖走了。
又丢了一个。
张魁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水,咬牙说:“这次出来太寒碜人了,丢人都丢不起。你们怎么样?没事就起来去找人。”
洛晃也憋着口怒气,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没事,就是转晕了,马上好。”
张魁在原地窸窸窣窣地鼓捣了半天,黑暗中多出了三点亮光。他关上了手电,将手里的一个圆柱蜡烛递给洛晃,走过去想要将蜡烛也交给梁晏,可惜后者躺在地上装死。张魁不耐烦地踢他,“能起来不?”
“放心……我没事……我还活着……”梁晏气弱如丝,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脱离活人的队伍,“你给我的是什么?……蜡烛啊……不用了……呵呵……我现在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星星……”
张魁将他扯起来,蜡烛塞到他手中,拎着他,思量。
“好浪漫,还有托盘,这蜡烛的大小,真适合情侣晚餐,白胖白胖的,讨喜。”梁晏端着托盘上的蜡烛,看周围的环境,“我们在山洞里面?”
他们所在的空间不再是楼上那种狭窄的通道,也不是规则的密室,而是宽敞空洞的巨大空间,看不见天棚与对面的墙壁。
“这里不是一楼。”洛晃平静后,走过来,肯定地说。
“恩,不是。具体有多大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我们推测的四米宽十六米长的密闭空间。而且,这里有水声,很清楚的水声。”张魁循着水声转身走去,走了数米,便踩进了水里。“居然有地下河?”他们到底被冲到了多深的地下?
“别扯了,小说看多了?还地下河,顶多算是个下水道水流分支。”梁晏道。
“喏。”洛晃递过来一个竹筒。
“什么东西?”张魁问道,梁晏也是一脸疑问。
“手制照明弹。”洛晃又递过来一盒长柄火柴。
“照明弹?还手制?”梁晏凌乱,“这东西,你是怎么带上火车的?”现在的安检都是摆设?那为嘛轮到他的时候对方就差搜兜儿搜包儿检查他携带的细菌量了。
“走后门。”洛晃真理。
“你也不怕擦枪走火把我们自己炸了?”联想到下落时的撞击程度,敢情这一趟就算不会被摔死,也有被炸死的潜在可能。
“我还有手制信号弹。你要是再烦,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浪费一颗。”洛晃丢了孩子,语气不善。
“……”你到底带了多少?
“我那个朋友做的。”洛晃冲着张魁抬了抬下巴,说道。
显然洛晃这位手制炸弹的朋友张魁有所耳闻,二话不说,接过来点燃照明弹,甩开膀子向上一扔。借助人力升到半空中的照明弹,在火药燃烧的助力下又上升到一定高度后爆炸,亮度足以照亮整个巨大的空间。
没有来得及逃到安全区域的梁晏折服道:“不仅手制,还能手扔式炸弹……”说完,抓住张魁的肩膀,肯定他,“哥,我信了,这真的是条地下河。”
他们所在的石洞,高度足有七八层楼,面积没有想象中的大,四个网球场大小。一条人工一尺多深的水渠蜿蜒贯穿而过。四壁上开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容人通得过的却是不多。照明弹下落掉进水中熄灭,周边又一次变暗,只剩三人手中的白蜡烛发出微微的火光。
“这边。”洛晃眼神好记忆力强,十几秒的时间内,便将墙壁上每个洞口的方位记了个大概,快速地判断出哪个洞口可以进,哪个摸到也是浪费时间,而洛晃带着他们跑向的是离得最近的能够通过的洞口。
“大概有四个洞口能进人。两个里面的积水太多,另一个刚刚没有看到洞壁反光。”洛晃边跑边解释。
……您这是什么眼神?十几秒不止看了个遍还能挨个做出评价。“积水多…就不用去?水多…不更能说明…李启是从那里…进去的吗?”梁晏上气不接下气地提出问题,要知道,李启可是在浸得湿漉漉的时候被拖走的。
“那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如果真有人通过就不会留下这么多,起码会流出来。还有,我弟弟是衣服滴水,不是从里到外渗水,没那么多的水可流。”
洞内笔直延伸至深处,洞壁光滑,人工敲凿的痕迹已渐渐被侵蚀殆尽。三人扶墙持蜡向内走,洞中氧气充足,火苗燃烧旺盛。洞道渐行渐窄,在通过一个一人侧身可勉强通过的缝隙后,又再次变得宽敞。这条路没有岔路,但走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人,难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找错了线索。
这时,通道深处传来的声音驱赶走了一丝沮丧。细听,是一阵阵凌乱的淌水声。
“有人。”洛晃警惕道。
“或是长了脚的可行走物体。”梁晏站在两人身后大胆补充猜想。
远处跑来的长脚可行走物体先发制人,“谁?!”
“是人啊!”梁晏很开心,也不知是在回答对方的话还是在告诉身边的两人。但是终于不再少人,而是多一人了毕竟是个好现象。只是这人,声音分外耳熟。
对方明显也没有想到是听到的回答会是如此的正确,愣是几秒没说话,后来小心地问:“梁晏?”
这回换做梁晏呆住,他没想到对方也熟悉他的声音。
张魁终于打断两人的深情对话,“张义濂,你在这里做什么?”
梁晏恍悟,难怪这么熟却一直没想起来,原来是认识了两三天今天又被留在村头做保姆的张义濂,这人不好好在外面看着病患,怎么找罪来了这里?
“说来话长。”张义濂跑到他们面前,也是一脸的疲惫,唯一与他们的出浴诱惑浑身湿透不同的是他灰头土脸好似在土里打了滚。
“那就麻烦你长话短说。”张魁不耐道,他们现在很赶时间,不是叙旧听故事的时候。
张义濂听劝,果真短说道:“大叔跑了,我就追,他跑我追他跑我追。”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追丢了。”
“……”
“不过我找到好多死人。刚想出去叫人,就遇到你们了。”
“在哪里?”
“呃,前面。”
“带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