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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第三人称视角
这里,是距离京城极近的里镇。
镇中的人们一贯爱穿花哨的服饰,富家的夫人小姐们头上总是戴着夸张的花朵。
初到这里的人们总是不习惯,然而这里的百姓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吸引别人的视线,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的,里镇的传统就变成这样了。虽然这明明只是一个镇而已,明明不是个名流云集的城。
镇上有个员外,名为习豫。
习老爷家中甚是有钱,至于他是怎么发家的,这里的人们没有一个知道的。因为他来自南方,晚年才定居于此。
习老爷今年大约六十岁,儿子也已经三十好几了,前些年娶了妻室,如今在京城定居。因为老爷子的人脉关系,理所应当的做着不错的生意。
不过,习老爷还有个小女儿,说小,其实也不算是小姑娘了。她名曰嫣然,几个月前刚过完十八岁的生辰,按这年纪,老早就可以找个大户人家嫁了。可惜,习夫人不舍得,这个女儿是她快要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自是疼惜的不得了。
里镇的人们常常开着习老爷的玩笑:君是否打算一辈子养着女儿不嫁了?
每当这时,习豫通常不着边际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种生意人礼节性的微笑,对此的答案是不置可否,俨然是只在生意场上跌打滚爬多年的老狐狸。
人们不禁感叹。
——不简单!
不过,习老爷的出名并不完全是因为女儿嫣然。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习老爷是个有钱的大善人。
里镇虽然距离京城很近,但其中生活的百姓并非尽数富足。穿着华丽的人们与穿着简陋的人们往往在同一屋檐下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平时一直相安无事,这倒也是令人费解的地方所在。而习老爷在这方面的支出向来比一般的富人要热心非常,从不打马虎眼儿。每季选定一天,习老爷都会提供免费的粮食一日,每个前来的百姓还可领得一两银子。
这种善举在方圆多少里内都是罕见的。
至此,习老爷的名气威震四方。至于他的女儿嫣然,那其实只是人们作为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罢了。大体如“哦,原来习老爷还有个女儿呢,他心地那么善良,习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云云。
纵然,嫣然小姐和一般千金小姐一般,很难得才出趟门,长得也不算出色,却已经成了里镇的人们无人不晓的人物。
而这一切,大概习小姐自己也不曾知会吧。
就在外面的人们对于嫣然小姐的事情不断驻足之时,嫣然小姐本尊却在自己的屋子内意志消沉。
那大概是发生在半个多月前的事情吧。当时的她一时兴起跑到离开里镇蛮远的一个地方游玩,偶然的,看到了一个梳妆台,觉得很眼熟,又是一时头脑发热的买了下来,还对着那个强烈鼓励她购买的说书先生所附赠的木梳特别感兴趣。
原因么?她不清楚。
但如今,她后悔了。
而这种后悔,慢慢地……
——竟然发展成了一种说不出口的秘密。
梳妆台送过来后,开始的几天,她就开始浅眠,每晚都无法睡得安稳,她以为只是因为得到了一件心仪之物而产生的固有之欣喜。
可是,渐渐的,每次望着镜子,她都会产生一种……
——错觉。
她的丫鬟小缘是这么说着她的。
一天早晨,她拿起那把和梳妆台一起送过来的木梳,手指在其上抚摸了很久,木头独有的光滑顺着指腹一路下滑,又是那种异样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本来明明是想要梳头的,此刻,她却情不自禁地放下木梳,用刚刚摸过木梳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梳妆台的边缘,上上下下不断来回。如果说这木梳和她有缘,那这梳妆台岂非更加与她情投意合吗?要知道,她当时可是先看上了这具台子的啊。
举头,她呆愣地望着镜子,一只玉手托着下巴。镜中女人的容颜并非出类拔萃般的美丽,最多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况且在国家之都的京城和异常繁华的里镇,才子佳人云集,要不是父亲的财富和地位,她明白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想着,她停下了手头摩擦的动作,转而开始用双手整理自己不怎么亮泽的头发。
最近发色也因为睡眠不足而明显不妙了。
突然,一缕红色的鲜血从手指触摸到头发的起点开始蔓延。慌乱中,她不小心将手掌屡次拍打在梳妆台的边缘。
不慎,鲜血宛如泉涌一般的从手掌所到之处一一停顿,绛红色的血滴直接掉落于地。
她惊恐地赶忙闭上眼睛,待再度睁开眼,一切却又恢复如常。
习嫣然对着梳妆台一阵轻微幅度的手舞足蹈,刚才看到的景象,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可是……
没有鲜血,头发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粗糙不一,梳妆台的边缘也没有沾到任何东西。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幻觉吗?
还好,当时她没有因为害怕而叫喊出声,否则的话,娘是会来安慰她的,但爹一定要责骂她不懂事了。
就这样……
翌日的清晨,习嫣然萎靡地睁开眼睛。
自从昨天早上在镜子前看到幻象以后,她就食欲不振,直到今天还是不想吃任何食物。
其实她不是那种隐忍的人,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想爹娘再为自己操心。怎么说爹也是里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太过于失礼怎么行呢?
朦胧中,身体像是有自发的直觉向梳妆台走去。
明明昨天在梳妆台前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要朝它走去,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是幻觉吧。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身体重重的恍若跌落在椅子上般,抬眸,镜中女人的脸色苍白至极。
不知是谁一早就打开了纸窗,正是春日,外头纷飞的柳絮洋洋洒洒地飞了进来,有些洒落到了地上和桌面。
倏地,镜中她的粗糙青丝渐渐向上翻卷,黑中泛灰的色泽开始变淡。
习嫣然只看到镜子中的女人正瞪大了眼睛,硕大的瞳孔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见到过的。
女人的头发不知为何,明明本来是黑色的,却随着朝上翻滚的样子,缓缓变成了寸寸的苍白。镜中的女人长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哑呼喊。
她翻了下眼皮,在她叫人的同时,褐色的瞳眸猛然成了血红色的眼珠。
她颤抖着手,不小心碰到了镜子前一直放置着的木梳,不大的声音因为是清晨的缘故,在并不是很大的屋子内“霹雳”一声,只是现下的习嫣然不可能留意到这些。
眼看镜中的女人对着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用手抚摸自己的眼睛下侧,岂料,猩红的鲜血从血眸中一路下滑。
“不!”
这一回,她终于真切的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