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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白决从水中骤然破出,扬起一片水花潋滟,四散开来。
如果不是他及时地从一名修士的乾坤袋里扒出琥珀尸衣,那时怕是真的会直接一尸两命。
更不可能有什么云玄了。
他一抹眼前,灵力流转,将水流一一地避开。接着抬腿一迈,踩上了池边的青苔,湿滑软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自言自语着,正要离开氤氲的池子,却是转眼就被池外屏风后的冲天而起的光影给吓了一跳。
“苍生剑?!”
……
蓬莱妖洲,岁岁城。
海楼之上凤鸟纤纤,玄黑色的尾羽浮华于空呈犄角护卫之势,只见漫天钢羽如刀而立,锋芒直指远在山海之外的另一尾皓皓白鸟。
空中漫漫的星辰绚烂,点缀了碧波万顷。
“银韶!我告诉你!你——休——想——”
黑羽凤凰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觉到了背后一刹那冲天的剑光,气势逼人的灵气,以及夹杂在其中混沌无法辨识的某种存在。
她紧攥着爪心色彩变幻仿若琉璃的珠子,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就看见滔天的巨浪洪波涌起,自海天的那一头如一道长线般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比通天高的海浪先到的是剑气。
这一道剑气犹如实质,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万马齐喑似的撞到了他们的眼前。
黑羽凤凰被这剑气撞得当即飞起,可即便是如此,她爪心的珠子也依然没有掉落。
她咬牙顶着剑气,收敛起自己炸开的长羽,俯身低头,恭顺地向着剑光冲天而起的地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不要受到过大的伤害。
这道剑气里掺杂着昔年妖洲无冕之王的荒古气息,对于妖修而言最是致命。
她曾经见过这把剑一次,是在凌天门的清澴七十二洞天云海。
白仙君将她的幼羽洗涮干净以后,顺手将她给摆在了自己的晒太阳用的破烂竹椅之上,就在她拖着小小团的肥啾毛团扭来扭去的时候,有一个不足五尺的小童从院子的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剑,剑体漆黑,脸色也不好看。
他远远地望了她一眼,无论那眉眼有多么的美好,都只让黑羽凤凰感到遍体生寒。
杀心!
这样的一个幼龄小童,究竟是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种眼神?
与杀心一同升起的还有他手中剑的妖气魔气,几近混沌。
然而,这一切都是在白仙君重新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黑羽凤凰绒毛下被吓得立起来的小羽毛还没有褪去,她怕是都要怀疑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深流,你来了啊。”白仙君脸上是和煦的浅笑,配上那一张美得无可比拟的脸,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那个小童的手紧了紧握着剑,抬起头,彬彬有礼道:“白姨,白师兄人呢?”
白仙君颔首:“他还没回来呢,大约还得要半个时辰。”
“是,晚辈叨扰了。”小童恭恭敬敬地收起剑尖,“那我还是去山门口等我师兄吧。”
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白仙君摇了摇头,在他转身之后突然开口道:“你手上的应该是苍生吧?”
那名小童的背影顿了顿,接着十分僵硬得点了点头。
白仙君长叹一口气:“这把剑,不是什么好剑。”
是不是好剑黑羽凤凰不知道,但这把剑是真的强横无匹。
能够让他们这种天生上古龙凤肝胆的天赋妖修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把剑绝对不简单!
可是,黑羽凤凰疑惑地在万分艰难之中抬眼朝着海涛的对岸投去了探究的一眼。
这把剑不是应该依然被封印在凌天门禁地的剑碑之中吗?
现今之世,还有谁能拔出此剑?
……
顶着浩荡的剑光,白决匆匆忙忙地穿过厅门冲到了厅堂之中,连外衫都来不及披上,只见渡白凌空一手按着似乎即将飞升的苍生剑,看起来白皙幼嫩的一只手掌却像是金铁一样的无法动摇。
他手上拿捏着苍生剑,根本不像是在拿捏着一件神器,反而像是在拎着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狗脆弱的后脖颈。
白决眼前一晃,只觉得自己的记忆都混乱了一刹那。
“凌……天剑诀?”
“你怎么会这个?”
凡天下之剑,无不以运,是为凌天。
“我……”渡白原本盯着苍生剑冰冷的眼神霎时一收,他顿了顿,手里还握着剑锋,视线却是转向了白决,以及白决身上那湿漉漉的内衫。
此情此景——着实是美景。
苍生剑骤然闪烁,磅礴的剑气流转,灵光一闪,锐利的势如破竹之气顿时划开了渡白的手掌心,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动滑落。
血染上掌心,渐渐地蔓延至漆黑的剑刃之中。
渡白不以为意地弹了弹血珠,它飞溅开来,散落一地。
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自然也便不会同他原本的身体那般有解开苍生剑封印的作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把神器,苍生剑却被云氏的先祖设下重重的封印镇压于剑碑之中。但是,他一直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云氏的先祖绝不会做出毫无道理的事情。
由此可知,这苍生剑正如白浮生所言,不是什么好剑。
渡白摇了摇头,接着立时收紧了拳头。他手中的苍生剑发出一声悲鸣,当即失去了光彩,那冲天的剑光剑气刹那间灰飞烟灭。
他手中握着剑,剑身玄黑,平平常常,若是换到一名老农拿在手里,怕是会让人以为是根烧火棍儿。
“你为什么会这个?”
白决紧盯着渡白的侧脸,这张与他师弟昔年少时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疑。
渡白抓着剑转过身,那一双俊美无俦的眼睛突然弯了弯,宛如月牙儿似的。
“我偷学的。”
白决:“这怎么可能偷学?”
“这为什么不可能被偷学?”渡白收起被他强行封印的苍生剑,摇了摇头,道,“我在清澴七十二洞天云海中困守了数百年,乱山阁的书——我早就翻得烂熟于心了。”
“这不是乱山阁不乱山阁的问题吧?这是——”
渡白走到白决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小脸埋进了白决的胸腹间,闷声道:“是他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