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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成功破阶晋升为长老，拥有了去司务处查找记录的权力，在领到玉牌的第一时间便将白玄的记录调了出来。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白玄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存在于太上仙宗的山门记录之内。”木灵子顿了顿，接着道，“他竟然是一个外人！”
渡白抬起头往旁边瞟了一眼白决拉着自己的手，又沿着这双拉在一起的小手大手往上一直到看到了白决的脸。
他的眉头拧结，让人很容易便看出来他的心境不平，眉下的眼睛里晦暗难辨，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这或许……是太平宗主的安排吧。”白决道。
木灵子追问到：“为何先宗主要如此安排？”
白决笑而不语。
太平知道自己是在赴一场必死的局，他也知道白玄的长辈是白决，他更知道白玄的出身。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查到白玄的来历，一点都不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决微妙神情里的含义，木灵子想了想，改口道，“前辈，我现在一想，觉得白玄应该是去了齐国。”
“为何？”
“因为他走的时候，带上了一些清心丹。”木灵子深吸一口气，“我也是最近出了一趟门，才知道这种在我们修真界不值钱的丹药在凡俗里究竟有多么值钱。要不是我师妹提醒，我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些事。”
白决皱眉：“那又为何偏偏是齐国？”
木灵子不假思索：“齐国近，秦国远。若是走得远，白玄不可能只带那么一点东西，他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确实。”白决点点头。
从木灵子那里告辞出来以后，白决拉着渡白一路慢悠悠地走在星光之下，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宗门弟子都应该开始了日常的修炼，山门之内是一片寂寥的景象。萧瑟因为有问题需要请教他师叔木灵子已经留在了他的楼阁里。
渡白的手很小，软软的，却并不会过于脆弱。白决绝对不会忘记他的真身其实是龙这件事的，还是一条白龙。
“师尊……”渡白忽然间开口。
白决低头：“嗯？”
“你说的这个白玄……他到底是什么人？”
白决：“他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子。”
渡白：“……”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拉住白决，抬起头，用那双盈满漫天星光的漂亮眼睛望着他，认真而软糯道：“师尊，我想知道他的身世。”
白决被他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然而渡白像是铁了心，仿佛白决不告诉他云玄的身世，他就可以在这里一直站到明天早上！
“唉……”白决没有办法，他伤脑筋地看着渡白亮晶晶的眼睛，长叹一口气道，“回去我再跟你说。”
渡白颔首低眉，似乎是勉强接受了白决的说法。
可是——
“武宗主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吗？”白决终于想起来这回事，低头问渡白。
渡白默默地摇头。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渡白觑了一眼自己握着白决的手，道：“我是跟着师尊走的。”
白决：“……”
怪我咯？
……
太上仙宗，一寸长小境界，西林司务处。
孤灯一盏漂浮半空。
光芒四射。
微胖的长袍老头儿将一只手揣在袖笼里，另一只手则执笔在书面上写写画画什么东西。他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小，这时候眯着便几乎无法看出如何了。
几百块玉牌按照品质分门别类悬于他背后的高柜之前，与柜门一一对应，闪烁着粼粼微光。
门口的地方挂着一块铁木片，木片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司务处”三字，要是不认真看怕是会给看成“句各外”。这样的字挂在这样的大宗大派的重要地方，还真是丢了大门大派的脸。
白决却因为这三个字久久地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
“这是那位太平宗主的手笔？”渡白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着白决如此问到。
白决被他这一声唤得回神，摇了摇头道：“只是瞧着有些像，其实不是。”
“太平宗主并不会强行要求将自己的字画挂在什么显眼的地方供人瞻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渡白顺势拉了白决一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吧？”
话音未落，白决就抬腿走进了这间太上仙宗的司务处。
山中寂寥。
司务处在千里青松的环抱之中，自然是极为僻静的地方。白决一踏入这里，便注意到了挡在他面前的山水屏风。
墨色千里，一骑灰驴俯首饮涧。
此图的笔力与门外的那一块铁木片上相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白决不动声色地绕过这座屏风，继续朝里走去。
转过屏风就看见了一个小老头似笑非笑地斜靠在平平无奇的柜台前，一边吃着笼统的水烟，一边伸出木制的手指扣响发黑的桌面，不耐烦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虽然对方如此态度，但白决还是拱手道：“在下初来此地，还请您帮个忙，挑个落脚之地。”
老头儿敲了敲桌面，抖落一地的烟灰。
“好端端的，白天怎么不来？”
白决解释了一句：“这宣了一天道，现在才有空——”
“等会儿！”老头儿这下终于张开了眼睛，抬起头精光爆射地盯着白决，“你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柏长老？！”
“……”白决，“柏长老确实是柏长老，不知好歹确实是不知道是不是不知好歹。”
小老头儿将自己手头的水烟筒往旁边一抛，大怒地指着白决的鼻子高声道：“还不知道是不是不知好歹——真是气煞老夫！你将老夫的徒孙给打成那般模样，如今竟还敢出现在老夫的面前？！你当真以为老夫这温屠狗的名号是摆在那儿好看的？！”
早在温屠狗开口之前，察觉到不对劲的白决提前半跪下，张开双臂将随时都可能拔剑的渡白几乎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拼尽全力方才没有让他拔出唯恐天下不乱的苍生剑将面前这个小老头儿给砍成烂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这位温屠狗似乎完全体会不到白决的苦心。
他扯着嗓子道：“徒弟们——快来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柏长老一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