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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他是一定要离开的,蓝晨虽说重生以来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论蓝晨如何卖力终讨不了小七的好。
况且他现在又有了魏征,蓝晨他真的是不想再沾染更多。
王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深,竟亲手为小七端了茶杯。
小七惶恐,忙接了下来。
“小七,你懂得泡茶吗?”王管家问。
小七心里一凉,怎么又转回泡茶上了,忽觉不是好兆头。
“要泡制一壶好茶,水是重中之重,茶之十分于水,八分于茶其味十分,而十分于茶八分水其味八分。”
什么十分八分的,小七听得头晕,他进茶室都超过十分八分钟了这才是事实。
这时王管家又接着道:“有好茶还要搭配好水,煮出的茶水才会芳香扑鼻、入口生津,水多而茶淡,水少则茶涩。”
小七想逃,他真的不懂茶道也不想懂好么?
“小七。”
王管家叫了一声把小七拉回神。
“在我看来你就好比这一杯清泉,要煮出什么样的好茶,这选茶叶也是一门功夫。”
小七两眼听得直转圈,他真心以为王管家要教授他茶艺来着,但话峰会一转,王管家反而要端茶送客了。
直到很久以后小七才知道王管家这番煮茶论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的小七压根就没把这番话听进去,听到王管家要送客的意思只差没跳起来鼓掌了,自然不会去细想其中的含义。
一出别墅的大门小七就开始当起和尚撞起钟。
蓝晨这会儿还在开会,有个看好的项目本应当是囊中之物,却不想手下一个经理的疏忽导致不仅没赚到钱还要反给对方公司一笔赔偿费。
就在刚才蓝总在会上大发雷霆,现在恒丰公司的十多高层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蓝晨秘书来报说有电话找他,众人脸色瞬间发青。
谁这么倒霉在这紧要关头打电话来啊,再把蓝总给惹急了把气撒回他们身上,呜……
“不接——”
蓝晨态度愈加不耐烦,似有风雨欲来之势,各高层菊花一紧,自求多福。
但秘书还没退下,拿着蓝晨的手机踌躇不定。
“还不走愣着干嘛?”蓝晨已经开始发怒了,这群员工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蓝总,是……是叶先生的电话。”秘书也是战战兢兢。
蓝晨把报表往桌上一掷,“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是不是?”
秘书吓得脸色一白,赶紧退了下去。
都走到门口了,秘书又转过身弱弱地加了一句:“是叶小七先生的电话。”
“什么?”蓝晨一听一个箭步直接把手机从秘书手里抢来,“你怎么不早说?”
秘书一脸委屈。
“喂,小七。”蓝晨一接过电话立马变了声调。
有人的笔掉了,吓的!
“没……我没发脾气,这不正跟他们谈公事嘛。”
又有人的笔掉了。
“午饭?吃了……真吃了,吃了什么呀,嗯……让我想想……你吃了没?”
有人的下巴掉了。
妈蛋,这还是他们的蓝总么?前一秒还怒气冲冲下一秒咋变绵羊了?
“哦,没事,你有空回来就行……好,我不发脾气,真的,……不抽,我都好久没抽烟了,嗯嗯,好,再见!”
等蓝晨敛去笑容回过头来时就看到一群属下都在找下巴。
蓝晨轻咳一声,将话题重新投于方案上,不过语气好了不少,就算谁有犯错也不再多加责难。
众高管无比感激那通电话,就连外面的天空都晴朗了许多。
小七挂完电话就开车往医院方向。
这两天他眼皮子都是跳,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想着既然出都出来就没必要再赶着回公司了,又想到小勋母子俩现在的情况觉得不放心,还是亲自跑一趟好了。
小勋的手伤得比想象中还严重,虽然骨头没断却骨裂了,那一帮高利贷经此一闹腾倒也不再找小勋母子的麻烦,这也是情理之中,蒋二少的名头可不是杨大兴能招架的。
小勋16岁,却早早负担起家庭的重任,听他说他的父亲在很早以前就因工殉职,包工头跑得没了踪影,那时一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断了链,家里的钱连丧葬费都不够,当时小勋不到五岁。
小勋的母亲也是姓社,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儿子把小勋的父亲安葬,那些个亲戚本就不待见小勋母子俩,虽没落井下石但也绝不会伸出援手。
社阿姨也是看破了,等头七过后就带着五岁大的小勋到了城里讨生活。
好在社阿姨能吃苦会干活,手脚勤快不说脏活累活都揽着干,终于在一家小饭馆里讨到一份厨房的工作,一干就是10年,总算把小勋拉扯大了却查出患了尿毒症。
小饭馆老板倒也不错,看着社阿姨任劳任怨地在他家做了十年,一次性补偿了五万元给社阿姨,但是却也不能再让她回来继续上班了。
五万元对于尿毒症患者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每星期两次的透析的费用更是他们所不能负担得起的,更别论换肾,就算有肾源也无济于事。
社阿姨也没想到自己的病居然这么磨人,一番打听下来更是打消了把这笔钱投到自己的病里。
她还是每天还是早出晚归的找活干,心里总想着能为儿子多挣一分钱就多一分,直到晕死过去被好心路人送医院小勋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患的是尿毒症。
小勋辍学,开始为母亲的病辗转于各家医院,社阿姨坚持不肯上医院就医,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的,熬不过多少时间了,与其在医院里花钱如流水,不如留着这笔钱给小勋继续上学,如果能坚持到大学毕业,那也不怕了。
这是为人母亲最后的担忧与无尽的牵挂,但那又能如何,在死神面前生命无尊卑,时间一到,无论他是身价过亿的富翁也好或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也罢,当生命走到尽头,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体。
最终小勋以自己的生命为要挟总算让社阿姨妥协,十年来的节衣缩食与小饭馆给的五万块钱在医院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就花完了,而社阿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钱掉水里。
她自杀过,最后被抢救回来了,平添了一笔费用,小勋在母亲病床手里拿着母亲之前割手腕的水果刀,说,妈妈要是还想寻死,可以,大不了他陪着。
去年过年时钱终于全部花完,小勋没办法,只能先把母亲接回租住的房里,但房东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尿毒症虽不传染,但房东愣是把他们都赶出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而那时,上海市已经临近过年,天寒地冻。
没人知道那个年他们母子是怎样过来的,过了年后小勋跟母亲说买彩票中了好多钱,又经人介绍来到北京市第一医院,有了钱,他希望在钱花光时可以找到匹配的肾源。
到了现在,转眼已过半年多,肾源不仅没找到,所有的钱都花完了,没钱之后无法去医院继续做透析,看着自己的妈妈在生命边缘挣扎,小勋一咬牙,向高利贷借了10万。
小七自认自己并不是圣母,帮人帮到这里已算仁至义尽,但看到社姨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还是被震了一下,也许是被小勋母亲这种无私的母爱牵动了他心底那份隐约的渴望,也许是那道伤痕想起了上辈子安然躺在浴缸里割花了的两只手。
或许是,在小卖铺里小勋为他付的那一瓶廉价的矿泉水,再或许是从小勋身上看了当初他为小五哥的治疗而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结论只有一个、
他想帮帮这个少年,这个才只有16岁如花一般的少年。
那一天小勋跟小七聊了很多,聊到了他的梦想,他说他想当一个画家,走到哪儿就把哪儿的美景用手中的画笔记录下来。
他还说他想好好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只剩下妈妈唯一的亲人,他现在也长大了,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力来照顾母亲了。
说到这里小勋哭了,即使那一天差点被敲断手,他都没吭过一声,此时在小七面前,他哭了,扑在小七怀里嚎啕大哭,跟个孩子一样。
子欲养而亲不待
多无奈又多残忍的事实。
跟着小勋来到他所租住的地方,一个郊区外破旧的小区,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在走道里就能感觉到一股化不开的霉味与地下室独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小勋翻出钥匙开了门:“叶哥……这里简陋,你不要介意。”
小七摇头,等着他开门。
门开后小勋错开身让小七先进屋。
屋子里倒也简洁,一张弹簧性,一条旧毯子,几件换衣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屋内还有一些日用品以及小半箱的方便面。
小勋进屋后拉了一张塑料凳给小七,小七坐下后又忙着倒水送到小七跟前,看小七在打量屋子忙道:“叶哥,这杯是矿泉水,我没喝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