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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宁怂了。

　　对于这一点宫子铭表示还算是在掌握之中——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出于从前的职业经历，张嘴说起不靠谱的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天夜里按照之前要求的在摄政王府休息。

　　对于这一点，因为白天的一句话还在耿耿于怀的宫宁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意见。

　　宫子铭觉得他是忘记了。

　　就在冷眼旁观了宫宁的惴惴不安之后，宫子铭心态良好的一夜无眠到天亮，第二天被催着起床的时候，原本压抑着的怒气在看到宫宁脸上的两个黑眼圈之后，忽然就消失了大半。

　　“嗯——皇叔昨天没睡好？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随手将刚刚还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沾着手背的手巾向着某个方向丢出去，宫子铭三两步走到那边依旧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宫宁面前。趁他反应过来之前，两手捧住宫宁的脸，左右小幅度的扭动脸颊，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笑眯眯地说道：“上次就没有见皇叔这个样子。”

　　所谓的上次，指的是他第一次出皇宫的那一次。

　　“……确实担心。”出意料的，宫宁的表情变了几遍，最终却是冷静下来，他看着笑眯眯的宫子铭，抬手将他的两只爪子拂开，“在宫外总不比宫内安全。”

　　这话的意思就是，上一次宫子铭没有带人就偷偷出宫，遇上了江湖刀客行刺，那时候恰好是有黎朔归跟在身边才没能有什么事情。

　　而这一次出门，宫子铭连个明面上的护卫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虽然怎么说都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说出事就出事，却不妨碍宫宁旁敲侧击的说点什么。

　　宫子铭被拍开手的宫子铭一点都不恼，退开了几步，又继续说道：“皇叔的管家不错。”

　　“你难道不回宫去？”

　　“朕说过了，要看到商业科的考试结束。”

　　“荒唐！”宫宁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宫子铭看得出来。虽然没有摔东西、提高嗓门之类的行为，但是很明显就是生气了，而不是因为别的情况之下故作态度。

　　而宫子铭还是一副不温不愠地模样，反接着一句，“怎么就又荒唐了呢？”

　　“身为一国之君，不考虑如何治理国家，你每日想的就是这些如何玩乐的事情……”

　　原本在周围伺候的下人们早就退下得干干净净，宫子铭周围打量过一遍，再看看面前炸毛的宫宁，选择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欣赏对方发脾气的时候能说点什么话出来。

　　随便反驳一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商业科的考试对于朕而言是一件大事，关乎着之后整个朝廷的官员制度。”

　　“……”方才还被触动了发怒开关的宫宁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侧过视线去，就瞧见那边的宫子铭嘴角挂着笑容，那双丹凤眼之中仿佛深深藏着天空之中星子的光芒，幽幽的漆黑内就那般显眼的点着一抹光亮，隐约流露着什么都看透一般的漫不经心。

　　眼见着宫宁平静下来，宫子铭接着颇为满意地对着他丢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就是眉眼嘴角弯弯的模样，最大程度上的变成一张笑脸，“朕说过，养着那么多的大臣，可不是文章写得好就可以了。朕的秘书部人数暂时满员了。”

　　在厅中摆放的桌案上已经端上了今日的早膳——看起来原本的打算是今日宫子铭起来之后，两人一同用的。

　　“朕要做的事情会一步步的来，不需要的人会一个个换掉。这世界上什么都不多，唯独人多——世家子弟有的排队等着大展拳脚的。朕可以慢慢的试，好好的试，直到把朕手边能换的挨个换下去，然后下面的人，他们看了上意，总是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宫子铭这一段话说的很慢，因为他自己也需要时间考虑着要如何把这一段话字句说出来——不得不说，他也心虚的不行。

　　要说政治这种东西，他懂个鬼，说到底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皇帝才能如现在这样的装逼如风的作威作福。

　　“那些看不透的，朕总会有机会收拾掉的。”他说道这里的时候，甚至伸了个懒腰，才起身又走向宫宁，“不过皇叔的话——不论如何，朕总是会原谅你的。”

　　两人面向着不同的方向，却是并肩站着。

　　宫子铭停在将将与宫宁擦肩而过的位置上，看他略微皱起眉头的样子，等待后面的他可能说出来的话。

　　“皇上这可是在警告老夫？”

　　“当然没有。”宫宁的疑问才出来，宫子铭方才脸上绷着的表情一秒钟破功，他就又变回了随意的样子，仿佛每一句话都只是随口说说的不认真，“朕想说的是：难得休息，真的不同朕看过商业科的考试结果，之后再回宫里去处理那些奏章吗？”

　　宫子铭变脸变得太快，这让自诩老年人的宫宁摸不透他的想法。

　　只能是默不作声地打量过他几秒，等到才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今日穿的却不是皇帝常服，只不过是普通世家公子常服的宫子铭就已经猜到他要作何反应一般，三两步就溜出十几步远去，一边说道：“那就辛苦皇叔了，皇叔再见。”

　　“……”前后的反应时间不超过一秒，似乎在那个时候就预知了宫宁会说什么一样。

　　眼见着宫子铭就这么一路自行跑了出去，宫宁脑子里转过一堆的猜想与利害分析，最终却没有阻止他，只是留在原地无可奈何自嘲地笑了一声。

　　“王爷？”

　　刚才就已经退下的李德福不知从何处绕了上来。

　　他站在宫宁身后略微靠后一步的位置，向着宫宁躬了躬身，“要吩咐下去吗？”

　　这句话问的很简短，却直接的引起了宫宁的注意。

　　方才背在身后的手掌随着李德福一句话说出来，捏成了拳头，连带着刚刚的那一点笑意都被收敛了起来。

　　“什么结果。”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短而没有明确的指向，却是互相明了的程度。李德福悄然抬了抬视线，只瞧得逆光之中，宫宁全然让人看不清楚的脸色，略微耷拉了眼睑，他低了低头回了一句，“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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