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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清回到草堂,推开门就看见傅云苍坐在桌子边,倒了茶正慢慢饮着,一身纯白华丽法衣,青丝及腰,玉簪通透,面容俊朗,周身仙光盈盈,与这简陋狭窄的草堂着实不相衬。
李云清想着这人来的倒是快,登堂入室,真当自己家了,幸好已将小宝送走。李云清进了屋子,关了门,走到桌边坐下。
两人都未说话,傅云苍喝完一杯茶,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将李云清从思绪中拉回。
傅云苍道:“搬出武神府,卖了清云居,修为也无长进。”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百年,一句话就概括完了。
见李云清还是不说话,傅云苍继续道:“两百年不见,师父也不愿意喊一声了。”
李云清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慢慢喝,一个眼神都不给傅云苍。
“为师这两百年怠慢了你,你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结道一事,为师另寻个日子,你看如何?”
李云清终于开口问道:“师父与我结为道侣,可是真心喜欢我?”
傅云苍一时语塞。
李云清一双眼紧盯着他道:“我知师父疼爱徒儿,提什么要求都顺着,如果师兄也提出此等要求,师父是不是也一并将他收入房中?”
“荒唐,无尘怎会如你一般…”
傅云苍将后半句吞入嘴里,即便他不说,李云清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晏无尘品性高洁,如何会向他李云清这般,强怕师尊行荒唐之事。
李云清自嘲一笑,收回了目光。
“师父若对徒儿没那份心,道侣一事就不要勉强了。”李云清站起身,拿了一旁竹篮,对傅云苍说道:“徒儿还要去摘些果子,就不送师父了。”
李云清伸手去拉门,发现门被施了禁制打不开,也就不费那力气,又坐回桌边道:“师父还有何话要说的?”
傅云苍拿了他一只手,握在了掌心,掌心温热干燥,让李云清内心一软。
傅云苍软了语气道:“道侣一事,我确实需要再仔细想想,你与无尘都是我弟子,我自会等同视之,此番关系无尘生死,你不要太过与我计较,疏离了师徒感情。”
人都睡了再说要仔细想想,这是要当个伪君子了,李云清刚才那一丝心软消失无踪,抽回自己的手冷道:“既是师徒感情,还请师父注意言行举止,切莫失了体统。”
傅云苍顿了一刻,笑道:“即便我不顾体统,你又能耐我何?”
这般耍无赖,李云清几乎怀疑眼前这人不是他师父,他转头看着傅云苍,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话,傅云苍嘴角微勾,依旧在笑,只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傅云苍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修为这般差,我想要对你做些什么,你自是无可奈何,如今对我冷言冷语,不过是占着为师对你的怜惜。”
李云清都要气笑了,想他是不是道心不稳,修行中出了岔子,以致变得这般无赖又无耻。
“敢问武神君大人,此刻是否要行些不顾体统的事?要做就趁早。”
话刚说完,李云清就被人一把抓住,扯进了怀里,傅云苍将他一张脸拉到近前,盯着他的一双眼,低声道:“为师最不喜人说话拿腔作调,我刚才说了,不要疏离师徒感情,你最好听进去。”
将李云清一把推开,傅云苍终于起了身,解了门上的禁制,对趴在桌上发愣的人道:“武神府一切事物已回归正轨,你得空了就常走动走动,别忘了为人弟子的本分。”
孟章带了几天娃,觉得总在天界难免无趣了些,就自作主张带着小宝开始游历六界,只给李云清留了书信一封,上书归期不定。李云清不知他们行踪,也不能跑去将小宝带回,只能老实在灵草园中等着。
孟章带着小宝游历六界,遇着前来拜会见礼的神仙、大妖精怪,凡有询问小宝身份的,孟章都回应是我儿子,若还有人想细看,孟章衣袖一挥,就拦住了别人打探神色,没过多久,孟章神君有了儿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六界。
孟章神君,天生地养的青龙神兽、四方帝君之首,活了这几万年,终于有了后代,也是能让六界津津乐道的趣事。有人疑惑怎么瞧那金贵的小娃娃没有一丝龙族气息啊,有人回应孟章神君神通广大,自己弄出个天生地养的小娃娃出来,也不稀奇,有人应和你看那娃娃仙姿灵力,可不是一般仙童能比。当然也有不好的声音夹杂期间,比如那小娃娃实在太调皮了些,黄泉的彼岸花可都叫他撸成荸荠田了,妖界的幼兽被他追的满山跑,哭的奶都吐出来了,听说孟章神君又带着他去西方佛陀处了,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
孟章神君带着小宝到千佛殿时,恰巧傅云苍带着晏无尘也前来拜会西方阿弥陀佛。
晏无尘跪在千佛殿聆听沙弥诵经,盯着高耸入殿梁的金身佛像默默祈祷许愿,佛殿四周长明烛火微微摇曳,映着金色佛身,圣神庄严。
只见在万千烛火间,一个约莫三岁大小的孩童在地上爬行,一身小巧精致白色衣袍,宽袖阔腿,在手腕脚踝处收了口,银丝裹边,腰带上绣着银丝龙鳞纹,一看便知是一位出身不凡的小仙童。小童每爬到一盏烛台前,就一口气吹灭蜡烛,片刻功夫下来,竟吹息了一大片,也让晏无尘发现了他。
一道灵光飞过去,就将那小娃娃捆住,拖到了身边,一众沙弥见到此番动静,也停了木鱼诵经。
晏无尘问道:“你是谁家小童?怎么在佛殿内捣乱?”
小童被灵力束缚,全身不自在,想方设法挣脱,奈何仙力再高,也仅是一名小小孩童,哪能与修行近千年的仙君相比,小童挣脱不得,竟哇哇大哭起来,哭到一半也来了脾气,蹦起来一口仙气吐出,将殿内所有烛火全部吹灭。
晏无尘一时大骇,还未见过如此顽劣的小孩,加强了法力束缚,这下那小童连动弹都难了,委委屈屈的,接着哭。
被小童哭声吸引来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去清莲池边逗锦鲤仙子的孟章,一拨是正在禅室品茶论道的傅云苍与佛陀。
见到晏无尘,孟章瞬间收起着急神色,慢着步子进了殿内,看着满殿灭了烛火的烛台,以及在地上被灵力捆着的小宝,也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何事。小宝瞧见孟章,停了哭声,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等着孟章救他,哪知孟章言行举止慢条斯理,一点都没要要救他的意思,又开始抽抽涕涕。此时,傅云苍与佛陀也到了殿内,看到了殿中光景。
孟章笑道:“武神君、无尘君,别来无恙。”
两人都见了礼,佛陀也点头打了招呼,孟章就入了正题。
“不知这小娃娃犯了何事,牢烦无尘君施法教育?”孟章问道。
晏无尘拱手回道:“神君也瞧见了,这小童将殿内烛火尽数吹灭,对佛祖有失尊敬,小仙无法,才将其捆住。”
“嗯,无尘君做的对。”孟章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小宝,冷声道:“你在佛堂放肆,无尘仙君罚你,你就得受罚。小小年纪,不尊神佛,不敬长辈,为父也罚你在这千佛殿思过一日。”
孟章衣袖一挥,殿内所有烛台烛火重新燃起。孟章回身对傅云苍与佛陀道:“小儿顽劣,扰了诸位论道雅兴,如今也受了罚,还请见谅。”
听得孟章如此说,在场几人对孟章新添儿子一事也有所耳闻,也见识到了这小童的顽劣之处,只是这般捆着,看着着实可怜,这边傅云苍示意晏无尘收了灵力,那边佛陀开口道:“神君言重了,小童顽劣乃本性使然,神君不必过于苛责。”
晏无尘刚将灵力收回,孟章马上一道灵力补上去,还是将小宝捆的严严实实。
孟章道:“尊者仁善,但本君认为此番无尘仙君罚的极好,作为君父,自是不可过于溺爱纵容孩子,武神仙君您认为呢?”
孟章将话抛给傅云苍,傅云苍只好接了:“教育子嗣乃神君家事,我等不便多言。”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多言的。”孟章一句话就回了过去,傅云苍一时也应对不能。
孟章蹲了身子,坐到小宝身边,扶正了小宝身子,让他跪在佛像前,对小宝道:“小宝啊,你在佛前放肆,打扰无尘仙君聆听佛音、扫了武神仙君的论道雅兴,这次罚了你,以后可得长记性。”
又望着站着的三人道:“小儿受罚,本君就在此处陪着,三位自便吧。”
傅云苍等人都知道孟章虽表面脸色好看,心里对晏无尘罚他儿子明显有些怨气,但孟章应对无一丝纰漏,也劝说不能,只好离去。
等三人离去,孟章趁沙弥不注意,衣袖一挥就将小宝收进袖里乾坤,放出一个与小宝一模一样的傀儡跪在佛前,孟章坐正身姿,开始打坐。
小宝在乾坤袖中得了自由,大声道:“孟章,你为何同他们一起欺负我。”
孟章神识入了袖里乾坤,道:“你老实呆一晚,那武神仙君和无尘仙君,父君也惹不得,他们要罚你,父君也没办法,你以后离他们远些就是了。”
小宝哼道:“骗子,你说我能在六界横着走,如今遇到两个仙君就怂了。”
孟章哄道:“小宝乖,父君给玉露给你喝,明日带你去东海水族玩去。”
一个白玉瓷瓶出现在小宝面前,小宝抱在手里,拔了塞子就往嘴里倒,入口清甜,没一会就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