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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阿日斯兰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这才发现他的头颅,他的四肢,他的一切肢体都还好好的生长在他的身上,本已经逼近他的母虎已退到了数丈之外,右耳中赫然插着一根细箭。
他讶然又狂喜的抬头,以为是皇孙喊来了侍从相助。
来人的袖口上绣着日月交行的银纹,没有戴冠,有两道乌发从鬓角延下,他暗紫色的眼睛在光下变作一种晶莹的色泽,却依旧沉静,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动摇。
“陛下!!!”阿日斯兰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撑着地面急切道,“此地危险,陛下龙体贵重——”
“站起来。”皇帝稳稳的持着弓,他的声音如同流水入古琴,介于清润和低沉之间,带着说不清的意味,醇酒一般醉人,在阿日斯兰的耳中恍如天籁。
阿日斯兰怔愣了一瞬,依言强撑着双腿站起来。母虎双目灼灼,不满的虎啸一声,险些震得他再度软倒。他心脏狂跳,手指下意识地蜷紧,面色惨白,皇帝却已信手射出了箭。
阿日斯兰目不敢瞬,只觉的破空而出的三支细箭如同一道光一般,在下一瞬便钉在了虎皮之上,恰是在母虎的眼角和左耳处。而皇帝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波澜,似是在靶场练习一般轻松自如。
母虎再度受袭,连连后退数步,不停发出威吓之声。但她的气势却已尽然失去,骇人的虎目中满是畏惧和不可置信。
好快!阿日斯兰屏气凝神,心中万分动容,他两世加起来十六年,还未见过这般快而准的箭术!他深深呼吸吐纳,调整着自己暂时失去控制的腿,让它不再冰冷而颤抖。
“放肆。”皇帝不再取箭,只以双目直视心生畏缩、却还坚守着自己的幼子的母虎。
母虎的喉间发出呜咽声,留恋的看了看血迹斑斑的石穴,才迅速叼起虎崽遁入林中。阿日斯兰扶住粗糙的树干,吃力地喘息不止,虚软迟缓地从脚底爬上了头脑,他看清了皇帝的箭筒中只有那种玩具一般的细箭,连箭头都十分细小。
皇帝垂眼看了看这孩子,对方小小的手心里满是血迹,就在下一瞬,他整个人便被一只细细的胳膊抱住了,刚才还坚强无比的小人大声呜咽道:“表、表哥……呜呜……”
…………
阿日斯兰的哭号,半真半假。他倒是发现自己做小孩子举止扑上去时,皇帝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瞬,便柔和下来安抚他,这个人还真是意外的温柔呢,以后或许可以从此处下手。
至今没有子嗣的皇帝,应该渴望与孩童的亲近吧。
擦了金疮药又裹了伤,由九五之尊亲自捡回一条命的阿日斯兰躺在毛皮中间小睡,看着满目忧切的皇孙,又多了一条看他不爽的理由。
“孤回去后再送些药材去行馆,你要安心休养。”皇孙感激地看着这让他心生亲切的同龄人,“手受伤了,可不能随意沾水。”皇孙手中那些药材,不还是皇帝赏的?阿日斯兰越看他既天真又理所当然的脸越生气,面上却笑道,“谢殿下的关心,不过是些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拉了拉皇孙的袖子,低声怯怯道,“殿下若是孤单,可以找我来玩耍。我在别馆中也很是无趣。”
皇孙哪里会不肯,连连点头,又见躺着的病人为难道:“还有一事…殿下…我想能多见见我母亲,我总是牵挂她……”
“母子亲情,人之伦常。你放心,我会向陛下说这件事的。”皇孙一口答应下来,阿日斯兰便“疲惫”的躺回毛毯之间,他的婢女适时逐客道:“皇孙殿下请见谅,小主子有些乏了。”
“那你好好养病,孤会常来看你的。”皇孙善解人意地替他拉了拉毯子,脚步轻快地出去参加收获宴。
猎来的鹿肉与兔肉被随行的御厨炮制成薄片在香料上烤炙,再涂上酱料分予众人分食,滋味很是清甜鲜嫩。
鲁王虽然只猎到一只红狐,还要拿回去硝皮子做皮袍,但他半点也不觉得应当心生惭愧,反而手下运筷不停,飞快地向自己的盘中挟肉。
第一盘薄如蝉翼的鹿肉自然是皇帝的,他只象征性的尝了半片便放在一边,现下已经凉了。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皇孙不由有些惊慌,他自己在林中受惊,没有猎物已经很是难看,可为何陛下不吃这鹿肉呢?鹿肉多好吃呀。他虽在宫中,但也未见过太多奢靡,鹿肉这种精细的上等食材可不多得。
建王笑着为他解释道:“皇兄。并不好。这个。”就像这围猎,实际皇帝自来也不喜好杀戮,连佩箭都多是轻小的细箭,真正论起来实在伤不了什么东西。皇孙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鲁王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豪爽道:“那求皇兄赏赐给弟弟吃吧,再放血腥味更重了。”皇帝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招手示意他随意,起身听林中打扫的情况。
母虎已逃走,这般危险的猛兽,不该出现在林中:比起在树林中野性难驯的走兽,娇弱的人才是真正的猎物。
皇帝只听了半句汇报,便知道是看管温泉林苑的官员为了讨贵族郎君们的欢心,特意放了几只灌了药的猛兽。
只是没料到因国丧之事围猎延后,母虎产下幼虎,护子心切的母虎比病歪歪的老虎凶猛数倍,这才险些伤到了阿日斯兰和皇孙。
追查,问责,渎职者被押入大理寺细审。除了兴致勃勃吃掉小半头鹿的鲁王和兴致缺缺的乡君等人没有围上来,那管理林苑的官员大概从未见过这般多的大人物,被送上车时还未醒觉过来官职不保。
眼看着人已经远了,皇帝想起伤了腿和手,没能参加宴会的阿日斯兰。
那孩子,竟能有这般胆色。
皇帝正沉沉想着阿日斯兰之事,忽见到负责打扫林苑的路今白正捧着一只笼子快步行来。
“回禀陛下,在母虎的洞**发现一只死去的幼虎,还有一只……”暂代沈渊部分职责路的今白并未曾窥过天颜,因此见了皇帝,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什么?”
“臣见识短浅,还请陛下定夺。”
【人设小档案】
姓名:容姝
性别:女
年龄:16
身高:五尺六寸(168cm)
体重:52kg
封号:安和乡君
亲缘:承恩侯(父)
容柳氏(母)
哥哥×3
容德孝贤太后(姑母)
皇帝(表哥)
未婚夫:苏玉珏(苏沉澈)
恋慕之人:沈渊(沈明玄)
备注:和皇商钱家的关系很好,向钱家女学习。经营有琉璃阁等产业。性格爽朗大方,略有武艺,是京城的“俏霸王”,本人很受京城闺秀的喜欢和羡慕。
再备注:曾在高烧时险些被一个“鬼魂”(实际为魂穿者)夺舍,随后将对方吞噬,因此有一部分关于现代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