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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不放心,终究是自己亲去看了回儿子,见其换了干净的尿片,吃饱喝足,已是不闹了,就人把哥儿放在炕上看着玩一会儿。
四个多月大的孩子能玩什么,平躺着不耐,就蹬着腿儿啊啊的叫唤,见人还不抱他,就用力扭转着头,冲着边上熟悉气味的人咯咯儿地笑,往日一笑,就有人理他,今日也一样。
林靖看这睿哥儿冲着自己咯咯儿的傻乐,心中软成了一团棉花,用手包住了儿子不停挥舞着的小手,嘴里发着得得儿的声音。睿哥儿像是听得懂似的,也啊啊啊的应着,声音还长长短短的。
俩父子玩得高兴,奶娘在边上也凑趣地说着好话,因而林靖这一看,竟足足待了有大半个时辰。
林靖算算时辰,可不能光逗着孩子玩乐了,轻拍着哄着,渐渐让这调皮的小子安分下来。不一会儿,这小子皱着小鼻子,张开小嘴哦成了个小元宵般,大大的大了个哈欠,还未及完全合拢,眼皮子已经紧紧闭上,尽然是半张着嘴,就这么睡着了。
林靖无声的笑了,有了儿子,就犹如有了一宝,这小子怎么看,就这么可爱,总觉得再怎么疼,都不过分。心中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明是疼爱孩子,却把孩子养成了那样,就譬如那史老太君。也该时时警惕自己。
看着儿子,又稀罕了一阵子,才招手让奶娘过来,轻声道:“等下哥儿醒了,不要总抱着他。若是不饿,身上也干净,又没什就不适,就算是他哭,也让他哭一会儿,只注意着不要让眼泪荫湿着哪儿,成什么藓斑湿症就好。就算是抱着,也不能总晃悠着他。”
奶娘忙应着,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只是心中不免还是嘀咕了一声,大爷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怕哥儿太粘着奶娘了?
正轻声说着呢,就见碧草过来了。
碧草虽然还没过了明路,可这头上的发式一改,见着的人都明白了,只等着摆酒改口了。这会儿见她进来,奶娘也忙蹲了蹲行了个半礼,眼珠子却在大爷,哥儿,碧草身上转了一圈。
碧草看着林靖斜坐在炕上对着自己竖了手指“嘘”了下,就明白了,凑身过来,见睿哥儿睡得憨实,也笑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探了探睿哥儿的手心、后颈,暖暖的,不冷也不汗湿,知道这是冷暖正好了,才笑着点头,凑到林靖耳边道:
“大爷一回府就忙东忙西的,又陪了哥儿这么久,也该当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才好。要不,您也回屋躺一会儿?”
林靖身上也是累的,只是刚刚看着睿哥儿,就把自己这身上给忘了,如今被这么提起,这酸乏劲儿就上来了,也忙点头,轻声关照奶娘看好孩子,就拉着碧草回了房。
林靖回到了自己屋子,也不用别人伺候,直到内间,平躺下来,才微微长嗯了一声,不管是古代现代,长途旅行,总是有点儿累的。
碧草忙道:“大爷,您翻翻身,我给您按按可好?”
林靖欣然同意的翻了过去,由这碧草微微使劲儿地在腰背肩按着,按到爽快处也呻吟出声,只是才一会儿,就鼻息沉沉,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碧草手中并没有停下,隔着衣裳,感觉这手下的身子渐渐有了肉了,心中却更是辛酸,人家哪一个......躺上那么一个月好吃好喝的养着,不是发成一个面团似的?偏自己家大爷,当初那个凶险啊。
其实,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碧草都不知道。当时才回了南边,大爷就让林安,安爷爷过来,两人密谈了很久,那安爷爷就一路哭着出去了,然后,就说是大爷要上山结庐。
而后,那庐也结了,对外说,大爷只带着自己在那草庐住着。可其实,那里头,只有自己住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大爷去了哪儿。只是按着吩咐,自己过了旬日就往山下走一回而已。平时,也就是安爷爷上山一下,外头任谁,只按大爷的吩咐,说是大爷静心守孝,谁也不见。连姑娘传来的人,也被挡在外头,只有自己出面应付着。
慢慢的,外头就有些风声,自己也躲在草庐什么人都不见了,虽然知道是大爷让做的,说是延请大夫,也不过是安爷爷稍露几句口风,那草庐都有安爷爷挡着,根本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进得来,自己还是禁不住慌张。
后来外头闹成什么样,自己是不知道了,可腊月二十一那日凌晨,大爷竟然到了草庐,安爷爷还抱着个襁褓,自己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虽然,大爷从来没亲口说过什么,可自己,却有八九成明白,大概是那样了。
只是,别人生产后,哪个不是好好养着?可主子偏就这么奔劳!
那后面一日,大爷竟然还让人进来探视,虽只是族长及几位宗长,也不过是点头或者抬手,但毕竟是劳神的。而后,还在除夕那日,抱着哥儿祭了祖。
自己虽不能直言那事,却也劝着大爷,只等养过了一月再做那些不好吗?
大爷也没明说什么,只说年节难过,又说睿哥儿还算疼人,而且,祭过祖了,上了族谱,也就成了。
自己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里头的凶险,大爷行事的丝丝入扣,也明白了,这睿哥儿来得不是时候,却又是时候,确实是疼人的。
只是,想来是那一日的奔劳,大爷的身子底子就薄,虽将养好了,可又在女子要紧事情上遭逢那一难,这般人家一个月调理,她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些。而后又是一串的除服、祭扫,然后又忙忙的赶上京。哎!
林靖这一睡,足足睡了有一个多时辰,等醒来后,还是有些昏昏的,就听见边上碧草轻声问道:“大爷,醒了?可要用些什么点心?”林靖这才恍然,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等林靖干掉一碗红枣赤豆羹,一只糯粉鹅颈果儿,两只鸡汁汤包,停了筷,碧草忙递了漱口水,擦手巾,才回道:“才刚大爷睡着的时候,康伯已经从衙门那儿回来了,本来就等在外头。我问过了,没什么着急的事情,看着您睡得香,就擅自作主,让康伯先回去歇着,等您起来了,再让人去叫就得了。大爷,您看要不要现在就让人去?”
林靖点头,让人去外院书房说话,自己也整理了下就出去了。
林靖是得过皇帝旨意的,让出了孝就去补什么侍卫。要不然,林靖也不会这么赶着回京,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要疼的,而且,在南边调理更方便些,最起码,还有个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女子的张神医。
可皇帝的旨意,既是荣耀,也是颈绳,即然是让林靖出孝去补,林靖就不能耽搁了。所以,只等着祭扫过了就急忙进了京,才到了京城,就让管家去领侍卫府作个样子,等明日早上,自己要亲自去递铭牌才对。
林来康进来了也没说什么废话,就把自己怎么过去的,找什么地方打听事情的,得了什么话都说了一遍。衙门那头也是挺客气的,毕竟,能进侍卫府的,都不能等闲看着,谁知道身后是哪家势力,又什么时候的了皇上的眼。
林靖点点头,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就道按此行事就可。等才说完,就听外头有人报,说是门房那儿有人回事给管家,急事。
林靖皱了皱眉,点头示意林来康出去看看。林来康顶着一张红脸出去,不一会儿,又是一张怒脸回来,向林靖禀报道:“是荣国府的管家林之孝过来拜见大爷,门上来寻了我拿示下。”
林靖心中一叹,这荣国府还真是蹦跶,自己才一进京,那边就撸上来了,“你去替我见上一见,想办法问仔细,是那府上哪一位的主意。”
林来康答应着出去了,林靖这儿却是为这种小手段只摇头。
若往仔细里靠,林靖这儿算得上是奉旨进京领职,因为这是“候补”的,所以也不一定领的上,但是,不管是领不领得上,这未去衙门递牌子之前,却也不太好四出走动的。这虽然不是明文规定,却成了行事标准,只有缺心眼儿的才去干别的事情。因为这皇权世界中,皇帝总是放在第一位的,皇帝交待的事情还没怎么样呢,怎么好去干别的?
所以,林靖来了京城,并没有给各处送信儿什么的。
可如今,荣国府的人却先上门了,这是要干什么呢?是让人知道荣国福多么体恤林家的人,看看,人家才进家门,这就关心上来了;还是说,让人觉得这林家的人目无尊长小辈上京,不先给长辈打招呼,却让长辈家的人先去小辈家递贴请人?
不管哪个,反正都是算计林靖,只不过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为难林靖,所以,林靖并不像林来康这样生气,只是觉得好笑。同时想想,这到底是哪一个这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