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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褥散乱，四处都透着交战时留下的痕迹。杀生丸双眼血红，可是怎么也无法刺破苏素一点油皮。

　　苏素从他身上翻下去，躺在地板上恢复流失的体力。发着腥气的液体黏着在脸上，她命令杀生丸拿了干净的纱布来，清理了脸上的血迹。

　　然而眼前的模糊并没有因为血迹被清理而消失，听觉的灵敏度也变的迟钝。

　　点出商城，药品分类，点击购买，按下确定。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苏素的动作十分流畅，观众毫不怀疑她的熟稔，并且隐隐有了个猜测——

　　哪怕她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也能够成功地将恢复的药品购入，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

　　【女神第一次没被我们催着买药=w=】

　　【虽然很希望是女神她养成了良好的习惯，但总觉得是因为这次不吃不行呢_(:3ゝ∠)_】

　　【看杀殿这血红眼，心疼他三秒。】

　　【你太不真诚了，杀殿还是你男神么，至少要……心疼六秒。】

　　大片弹幕里，黑子的弹幕调成了比杀生丸更深的红，加大加粗地压过一众弹幕，将怒气倾泻，【cnm！】

　　【可以说是非常脏了。】

　　【等我举报。】

　　苏素也看到了，血色的字在她视力恢复后的第一时间窜入她眼中。她将药瓶放下，扯住了杀生丸的领子。

　　衣袂翻飞间，温暖的唇碰在了一起。

　　吻。

　　一个气息交缠的吻。

　　不是之前那样落在唇角的轻轻一碰，并不浅淡，没有蜻蜓点水似的羞涩与温柔。

　　它是掠夺，是征服，是示威。

　　由阴阳师发起，在契约的钳制下杀生丸只能被动承受。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耻辱感冲刷着脑海的每一个角落，肺里的氧气被一点点榨取。

　　苏素的目光没有任何堪称情愫的东西，和将木枝刺入他胸口时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一种能将别人对比的更加狼狈的淡漠。

　　直到完全掌控着节奏的苏素将杀生丸放开，她的心跳都没有变快半拍。

　　嘴角牵连的银丝落在杀生丸的下颌，苏素微红的唇色盖在唇妆下，身上一丝不乱。

　　黑子的字幕呈轰炸式刷过，观众们这一次却不觉得多么气愤了，憋着的气刷拉一下被苏素全都放光了。

　　【对黑子报以怜爱的目光。】

　　【杀殿这个表情……这个样子……谁也别拦着我截图！！！】

　　【说到截图……啊啊啊啊啊我刚才没截图女神啊，我居然没截图啊啊啊啊蠢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说出来，让我开开心心地截图大狗子吧，不能面对失去女神cg之痛qaq】

　　【没错，让我们愉快截图大狗！强颜欢笑.jpg】

　　蓝字刷过，【下线喂鱼，播主的图我截了，到时候和你们换杀生丸的图。】

　　弹幕们瞬间满血复活，开开心心地继续去截男神的图了。

　　混在诸多【果然很适合小黑屋】、【大狗子染上了女神的口红感觉好诱】、【攻受傻傻分不清】里，黑子已经快要出离愤怒。

　　【你tm不觉得自己无耻么，有这种下三滥的办法，有本事你和杀殿正面刚啊，真nm不要脸！】

　　苏素的动作顿了一下，用一种微微新奇的目光看着血红的弹幕。这表情不明显，但对于神情一向寡淡的苏素而言已经算不上是个内敛的表情。

　　黑子被这种目光看的更加难受，那是种微妙的感觉，非要形容……非要类比的话，就是在对方眼里从傻多速变成了纯种sb。

　　另一个常驻的红字君在屏幕下方刷过，【战斗应该酣畅淋漓，无论输赢都是件痛快的事，播主这样做确实很卑鄙。】

　　虽然都是红色，苏素的对待却不同，和他对话道，“他输了，我赢了，这就是战斗。”

　　她的话再房间内响起，杀生丸从地上坐起，审视着这小小的房间，哪里也不像藏着人类或妖怪的模样。

　　黑子嘲讽，【轮回世界出来的人渣，你指望她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本来已经不生气的观众反怼她，【你知道，你特别知道，你的礼义廉耻就是教你在别人直播间刷垃圾弹幕骚扰？】

　　【红字都不是好东西！】这是被再次激发了怒气后的无差别地图炮攻击。

　　【我就奇了怪了，要一个人类和妖怪硬怼，你怎么不和老虎比牙，和候鸟比飞，和游鱼比潜水？】

　　【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下三滥的手段！】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因为你，女神本来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手段还不是她自己想的。】

　　【轮回世界出来是垃圾大家都知道，可是出来就可以改啊，女神的表现不是已经好的多了！】

　　【承认吧，你们自己也觉得这手段下三滥！】

　　直播间里再次吵的乌烟瘴气，有一句话黑子说的没有错，即使一心护着苏素，但是很多观众心里其实都认同黑子的说法。

　　那即是，比起真刀明枪的战斗，色-诱是下作的手段。

　　这种逻辑和她曾经习以为常的逻辑完全不同，可是那种刻在骨髓里的轻蔑却如出一辙。

　　苏素的目光扫在杀生丸的脸上，从角落拿了把刀。

　　弹幕们还在专注地吵，反而忽略了她拿刀的举动，直到她裹了道符在刀刃上，劈向杀生丸的指尖。

　　【你干什么？！】男神被伤，黑子第一个跳了出来。

　　杀生丸的手指溢出一丝血迹，他四根手指上的尖爪已经断了，指尖被波及，正是那里流出了血。

　　刀尖扎入地面，杀生丸仰视着苏素，那美艳却冷漠的脸恍如彼岸之花，似从白骨中生出，似从刀锋旁绽开。

　　【女神你要干嘛qaq】

　　【不要因为黑子生气啊不值得！】

　　【女神想做什么？】

　　“修正。”苏素嘴唇开合，吐出这两个字。

　　杀生丸保持着攻击前的姿势，被她用契约定在原地。

　　“獠牙，利爪，妖力，感知，近百倍的血肉骨骼差距。”苏素一点点去除他的尖爪，“修正之后，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她说着战斗，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战意。不过已经习惯了她几乎一成不变的漠然，观众们并不怎么在意。

　　弹幕一时静默。

　　黑子疯了一样刷了满屏的【不！！！】

　　【不能战斗，你不能那么做，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曾经的所有挑衅全都换成了认错，她的颜色都从血红改回了普通的白色。

　　她爱杀生丸。

　　会来这个直播间，全是因为杀生丸。杀生丸怎么能有事呢？所谓修正……修正过后的杀生丸怎么还会是杀生丸呢？

　　没有了那样绝顶的强大，他怎么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呢？！

　　不管是输是赢……赢了苏素又能怎么样呢，那种被消减过的存在，即使胜出也只能被称为废物。

　　杀生丸动了动喉咙，连话也说不出，然而眼底没有惧怕，没有半分被摧折过后的软弱。

　　他不惧怕那样的修正。

　　可是作为式神，他的选择已经不在他的手上。

　　【不要啊女神不管谁输谁赢都好难过啊qaq】

　　黑子努力制止，【是我错了，万万点够不够？】

　　然后就是点数入袋的接连声响，一气砸到九万万，黑子再也拿不出点数，可是苏素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女神不要嘛qaq杀殿变弱了就没有那么光彩夺目了，你的小天使已经放在了他身上的小心心好尴尬的】

　　这句撒娇口吻的弹幕让苏素停住了手，“放在我身上。”

　　【咦？】

　　【女神：如果他不配做男神，就将你的心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吧，谁也不要再多看。】

　　【哇！前面你一秒打破僵硬气氛，现在我只想站苏我。】

　　【早就站了我苏。】

　　【还是站女神和大狗，女神快停手啊家暴是不对的qaq】

　　苏素看着大量求停手的弹幕，慢慢地收回了刀。

　　身上属于杀生丸的衣服沾着汗渍和血垢，苏素站起身，准备将这衣服换下来。

　　她迈出一步，脚尖还没落地，符阵传来了被触碰的迹象。

　　之前托了犬夜叉寻找鬼蜘蛛，现在他回来了。

　　苏素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杀生丸，松开了对他的禁制。

　　杀生丸重新可以活动，意识到苏素因为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打消了刚才的想法，想要再次战斗获得自由的可能是不存在了。

　　解开他之后的苏素什么都没说，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而杀生丸已经可以动。

　　她不是第一次那么做，之前也几次看着虚空说话。

　　杀生丸的手动了动。

　　手上的尖爪并没有全都遭到破坏，他也可以选择拿刀，但是可能会因此错过完美的时机。

　　但是……这个时机太巧，像是故意送上。

　　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他的手最终没有动。

　　这是杀生丸的选择，可惜……

　　式神是阴阳师的所有物。

　　不由自主的，堪比刀剑的利爪挥向苏素，带出大量的鲜血。

　　“杀生丸！”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如此突兀，“你在干什么？！”

　　身着火鼠裘的半妖落在屋前，几步走到屋内，站在了阴阳师面前。

　　她是故意的，这里的气味被她做了手脚。

　　杀生丸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对于改变眼前的局面没有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