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渐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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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的别墅就是纯粹的土豪风,毛不思踏进去的瞬间,‘有钱’两个字就扑面打来。
关妈看上去年岁不大,四十露头的样子,瞧见毛不思和马明义稍微一怔,人就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只让阿姨取了一次性的拖鞋给他们换上。
毛不思也不在意,对方这种神色她见得多了,大多是人家觉得她太过年轻,难免会往骗子身上想,毛不思也不懂,捉妖师就该头发灰白仙风道骨,到底是哪里来的约定成俗,难不成,捉妖师都是直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年轻过不成。
“毛小姐今年多大了?”关妈带着她向关安安的卧室行去,半道上还不忘了和她寒暄两句。
“二十四。”毛不思随口应下。
“年纪不大啊。”就听关妈继续,“比我家安安就大几岁。”
关安安的卧室在二楼的东北角,卧室的门被大大的敞开,毛不思踏上台阶,就能感受得到,她房间里有股莫名的磁力,想来里面是放了不少道家的东西。
“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毛不思跟在关妈后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具体的我还真不清楚。”关妈把毛不思带到关安安门口,皱着眉摇头,“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你还是自个问她吧。”
万一她说的不中听,依着关安安那脾气,铁定又要和她闹一场,惹不得还躲不得么。
毛不思回看了眼马明义,就见他努努嘴,无声道:果然后妈。
留在屋里陪着关安安的阿姨被毛不思请了出去,诺大的房间内就剩下了关安安,毛不思和马明义三人,毛不思对上关安安怀疑而谨慎的审视,抬手扯下了她贴在窗户框上的符咒。
“你……”
“朱砂已化。”毛不思看着手中辨不出真容的黄符,随手投入垃圾桶,“这符帮你挡过一道,没用了。”
“我爸给了你多少钱?”关安安还靠在床上,身上的真丝睡衣泛着点点的珠光白。
“到我手里差不多五万。”毛不思深觉这个价钱很不划算,但还是实话实说,“你觉得高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便宜。”关安安上下打量着毛不思,白短袖配上牛仔裤,长长的头发被扎成马尾,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视线平移,当关安安眼神落到马明义身上,瞬间变了三变,飞快的收了回来,指着他问,“这位是?”
“客户。”毛不思在脑海里把她和马明义的关系仔细捋了两遍,想来想去,还是‘客户’俩字最为贴切,“正巧碰上你这单,就顺便一起过来了。”
片刻的沉默,就在毛不思以为三人间的尴尬气氛将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关安安忽然俯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个巴掌的的盒子,她顺手翻了翻,抽出一张灰绿色的卡递给毛不思。
“这是什么?”毛不思望着手中接过的卡,如果她的视力正常,这应该是张银-行卡。
“钱。”
“我都是事后收费。”毛不思面上不显,心中却恨不得拍到马明义脸上,看看人家,提前给钱,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事后的五万你问我爸要就是。”关安安从床上爬起来,她红着眼抓住毛不思的手腕,“这是另外的价钱,我单给。”
卡里是关安安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她一直坚信,只有价格给到位,别人给你的帮助才会到位。她不知毛不思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她认得马明义身上那套的价位,他穿的衣服,他带的手表,不是常见的牌子,但是价格都不是正常人可以负担的起的,除了那串奇怪的珠子她辨不出来,剩下的心里都能估出大概价位。
骗子,是不会在这些细东西上下功夫的。
“行,卡先寄存在我这儿,不成功包退。”毛不思顺势坐到关安安的床上,盘着腿跟她细聊,“你仔仔细细,把全部的事情讲给我听。”
“事情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发生在关安安上初中的时候,很多细节她已经记得不太真切,只挑了重要的讲给毛不思。
那个女孩叫林寥,是班里有名的学霸,成绩特别好,人也老实,就是喜欢打小报告,比如谁谁谁上课又说话了,谁谁谁下午的自习又逃课了之类的,班里的同学大多不是很喜欢她,一来二去,自然就被孤立。
但是大家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林寥不讨人喜欢,班里的学生偶尔也对着她恶作剧一把,但真心没伤害过她。
“后来,她出了车祸,班里还给她点了蜡烛。”关安安用手背抹了把眼角下的泪,越说越委屈,“可谁知道她那么小心眼,车祸又不是我们造成的,明明是她横穿马路。”
眼前的姑娘还在上大学,也不过二十左右,委屈起来也挺让人心疼的,毛不思顺着关安安的话头,脑海中骤然出现二十六中四楼的那个女鬼,“你之前的班级是在秀禾楼四楼吗?”
“对。”关安安点头如捣蒜,眼底的光因着毛不思的开口亮了几分,“林寥车祸后有段时间班里老是晚自习停电,电路检查过好多次都没问题,传出了很多奇怪的流言,然后我们班就被封了,换去了其他教室。”
这件事在当时的二十六中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只是这轰动,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渐渐的褪却,归于平静,然后被后人遗忘在角落里。
可是,不对啊。
毛不思还坐在床上,背包被丢在地毯上安静的呆在一旁。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鬼亦如此。那个背影,毛不思至今都记得真切,她闯入了她的地盘,劈开了她的幻境,对方也只是震开她的降魔杖而已,并无多大的恶意。
可如果是像关安安所言,林寥不分青红皂白,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才对。
“你说你昨晚看到了她。”马明义也听得仔细,“她说什么了?”
“我只顾着害怕,哪里还敢听她说什么。”关安安连回忆昨夜都觉得惊悚,林寥似乎说了句‘把东西还我’,摇摇头,关安安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哪里欠她什么东西。
之后,毛不思把别墅里里外外瞧了个遍,暗中布下几个阵法,才和马明义回酒店取东西。原本毛不思的意思是等人出现了,她再过来,谁料关安安死活不同意,这才没办法,俩人只好应下从酒店暂时搬到关家的客房住几天。
“关安安要说的属实,姓林的那小丫头可不是个善茬。”外面的雨还未停,马明义撑着从商店买来的来的小红伞。
“良鬼收,恶鬼灭。”毛不思斜眼看了眼把伞整个达到自个头上的马明义,往里挤了挤身子,“若真是害人的东西,也无需留下等着日后浪费经文,渡不过去的。”
“你老挤我干什么。”马明义冷不丁的被毛不思挤到伞外,脖子上迸了几滴雨水。
“没看我被淋着呢。”毛不思指了指自己湿了半截的短袖口,“你就不能绅士一点,舍身挡雨?”
“不带伞还有理了。”马明义嫌弃的把伞往自己上拉了拉,毛不思立刻又像泥鳅一样挤了过来,四目相对,马明义由衷的感慨,“二十五一把你都不买,你怎么就这么抠呢?!”
“钱,要花在刀刃上。”
“淋你的雨去。”
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位年近五十的妇人在拼命的推着破旧的三轮车,车上码着几大捆青菜,塑料膜披在上头,被雨水砸的噼里啪啦作响。三轮车有些斑驳掉漆,熄火在半道上,妇人身上的衣服全被雨水浇湿,头发像海带片一样贴在脸上,她咬着唇,瘦弱的身体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缓缓地推动着三轮车前行。
她身后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扎着双马尾,乖巧的跟在不远处,雨水穿透她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四周的行人来往匆匆,偶尔有人从她身上撞过去,都要忍不住冷的打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