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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很残忍地说不了解，并且在陆小可提出了解一下的时候更残忍地拒绝了他，如此一番下来，陆小可只能遗憾地进入了梦乡。

　　现实世界中他一向浅眠，甚至很难入睡，但在小世界里用着林潜还算健康的身体睡得倒是一直挺好，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有系统陪伴的作用。

　　今天竟然难得还做梦了。

　　黑，四周全是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无尽的恐惧在脑海中奔腾泛滥，眼泪瞬间氤氲在眼眶，但怎么都没掉下来。

　　不知道这是哪里，四面空荡荡的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陆小可心里发慌，他不哭不叫甚至完全没有试图去求救，就这样摸索着慢慢蹲下去，跪在地板上双手试探地摸着地面匍匐前进。

　　冰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陆小可耳边只能听见自己身上布料摩擦的细细索索，他不知道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

　　浓重又腥甜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没有痛感，即便如此陆小可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因为他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痛感了。

　　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到膝盖和手心冰冰凉，都快麻木了才终于摸到厚重又安全的墙壁，陆小可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停下来才感觉到手心被磨得生疼，膝盖也被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硌得难受，他手上一松劲彭地一下摔倒坐在地上。

　　慢慢挪动着转身背靠墙，原本还悬在半空中的心忽然沉淀下来，陆小可双手环住双膝，脸面紧紧埋在双腿之间，肩膀微微颤抖。

　　好饿。

　　很快，陆小可的胃里翻滚着灼热感，他使劲按着肚子，胃肠拧巴着抽搐的疼，他咬着下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氤氲在舌尖，口腔里渐渐分泌出口水。

　　真饿。

　　好想吃东西。

　　害怕，饥饿，陆小可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了，终于他抬起脸，茫然地转动着脑袋四下望了两眼。

　　四周依旧一片漆黑，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尝试着扶墙缓慢站起来，因为膝盖太疼的缘故，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竖起耳朵，可什么也都听不见。

　　终于，陆小可崩溃了。

　　他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骨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哼声。

　　陆小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使劲捶打着地面，歇斯底里地叫道：“爸，我错了，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关我了。”

　　“我好怕，我真的害怕，爸，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陆小可大叫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嘴上说着不要了，可一点都不舍得说出不要什么。

　　翻滚大叫闹腾了不知多久，时间就像是完全静止一般，依旧黑暗，依旧沉默。

　　陆小可哭的筋疲力竭，汗水泪水糊的到处都是。

　　他就这样颓丧地睡在地上，累的小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体却是止不住地不断抽搐，眼泪顺着红肿的眼角还在无声地落下来。

　　“爸，放我出去。”他声音沙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你出去可以，要么销毁它，要么交出来你俩的记忆。”

　　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大脑中响起，陆小可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瞪着空洞洞的大眼睛。

　　这句话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直到陆小可艰难地分辨出它的意思，他蓦地尖叫出声，沙哑的声音宛如钢刀硬生生划破喉咙，溢出鲜红的血液：“不要。”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努力爬起来，弓着腰做出防御准备进攻的姿态：“不要伤害它，我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爸，我错了。”

　　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来，手疼的根本撑不住身体，陆小可使出了回光返照的力量，哭叫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的它，是我让它数据化，是我是我都是我，爸，我求你，不要毁了它好不好。”

　　陆小可脱力地又一次摔倒在地板上，脸颊紧紧贴着地面，哭的不能自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明明你们都在提倡人与数据平等，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那道声音一直没出现。

　　陆小可又开始破口大骂：“你们怎么那么虚伪！利用ai的时候就说平等，可真正要给它们放权的时候就各种阻挠！我们没错，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小可，保重！我舍不得忘了你。”

　　“不要，我不要记忆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销毁它，不要不要！”

　　陆小可猛地瞪大眼睛，系统紧跟着醒过来，蓦然看见他满脸的泪水，愣怔半晌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夜半时分，陆小可声音有点哑，有着和他精致面容完全不一样的沧桑。

　　眼神是和梦中一样的放空的，但少了些无助，多了几分警惕。

　　系统踯躅着说道：“你哭了？”

　　陆小可下意识摸了摸脸，只见一片冰凉，还真是掉眼泪了，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哦，做噩梦了。”

　　他随手拉过被子，蹭了蹭，被子角全湿了。

　　系统问：“什么噩梦，吓成这样。”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道陆小可竟然咧了咧嘴角说道：“梦见你了。”

　　系统：“？”

　　陆小可眼尾微微泛红，嘟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道：“裤子都脱了，水流成河，床单湿了一多半，结果你告诉我你站不起来，然后另一半床单也湿了，全是我眼泪你知道吗？”

　　系统：“……”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另一半是什么。

　　醒来之后陆小可就睡不着了，硬是缠着跟系统聊了大半夜，早起时分头重脚轻，嗓子还哑了。

　　陆小可艰难开口：“系统先生，你果然是个小妖精，一晚上把我精气全吸走了。”

　　系统：“……身体数据显示，应该只是普通感冒，没发烧，扁桃体可能有点发炎，维c银翘片了解一下。”

　　陆小可从床上爬下来，喝了一大杯水，脑子还是不太清楚：“你有吗？”

　　系统：“我有，但需要兑换点卡，门口柜子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有个药箱，你先看看里面有没有感冒备用药。”

　　陆小可一脑袋扎在沙发里，脑门骨头差点撞歪：“不要，身体好重，头好疼，不想动。”

　　系统：“再这样下去你会发烧的。”

　　陆小可更随意了：“一年总要发一次烧的，增强抵抗力，对身体好。”

　　系统：“……”看似很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陆小可胸闷气短，趴在沙发上压着胸口还能舒服点，抱着抱枕脑袋昏昏沉沉就又睡着了。

　　身上连条毯子都没有。

　　系统之前也带过几任宿主，关系不好不近。

　　起码对方会认真听取他的建议，再说也没人像陆小可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上心。

　　系统看着就在两三步远处的柜子，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人体状态无法和宿主同处于一个世界是多么的不方便。

　　即便它现在兑换点卡，药还是得陆小可自己吞下去。

　　可对方现在已经差不多晕过去了，它也不忍心用强制手段将人弄醒。

　　系统着急之际，忽然瞄见了他的手机，顿了一瞬。

　　秦风赶到的时候，陆小可已经完全晕了过去，别说叫门没应，就是秦风抱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对方半晌，最后又无力地闭上了。

　　秦风猛不丁和他对视，还没张口说话就见他又睡了过去，向上颠了颠大踏步出门去医院。

　　陆小可窝在他的怀里，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蹭啊蹭啊的，哑着嗓子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秦风脚下一顿，看他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

　　陆小可因为病重虚弱惨白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形容萧索多了些哀戚之意。

　　秦风不敢耽搁，送他去了最近的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

　　医生看着昏迷不醒，甚至隐隐开始说胡话，狰狞着面孔拽着秦风的手腕，不管谁靠近就咬谁的陆小可，为难道：“他身体真没事。”

　　秦风：“浑身发热，昏迷不醒，满口胡话声音还这么哑，你说没事？！”

　　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病人这种情况，但检查结果真的是连个小感冒都没查出来。

　　他看着秦风冷冽的脸，心想今天要真没有个理由可能以后都不用看病了，医生赌了一把说道：“病人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吧，我看有点像是变异的应激性障碍，或许他之前受过心理障碍，那件事让他感冒甚至是发烧，昨天他又经历了相同的事情，所以身体给了和上一次一样的反应。“

　　医生本来就不是研究这个的，再加上在秦风的强大气势压迫下，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好歹也算是解释清楚了，心里掉了两滴心酸泪，这年头跨专业真不容易。

　　他不过是伤风感冒的专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被弄来看应激性障碍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