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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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是在玄参的繁天宫里。
玄参正坐在案前批阅章文,见我睁开双眼,他微微侧脸,淡淡瞥了我一眼。
“醒了?”他又转回去继续看章文。
我点了点头,慢腾腾诺起身来,一边抓着被子一边倚靠着一个软枕,鼻息间满是玄参的淡香。
他的床软得很,躺上去十分舒服,我用被子将自己忍不住扬起的笑意遮得严严实实的。
玄参一边看章文,却仍能知晓我这边的动静。
他目不转睛,却对我说:“醒了便过来,拿被子捂住口鼻作甚?等会闷坏了,麻烦的是谁?”
“大人……怎不将我送回去睡?”我小心翼翼看着他,斟酌问道。
玄参挑眉,侧颜望去,一双丹凤眼好看极了。
“你是我的仙娥,我想你睡在哪里,便在哪里,还不过来?”他说罢,这次朝我的方向伸出手来。
我看着他伸直的手,手掌较我的还要大一圈,我忽然想起在人间时,他好几次牵着我的手走。
一瞬间便回忆起手掌心的温度,我抖了抖嘴唇,像被蛊惑了一般,望着他批阅章文时认真的侧颜,一边下了床慢慢朝他走去。
“大人……”我将手放在他手中,他一瞬间紧紧握住。
到此,他才把另一只手中拿着的章文放下,转过脸来看着我。
“怎么手这么凉?”他摩挲着我的手背,问道,“下来也忘了穿鞋,头发也是散着的……飘摇,你真的睡醒了?”
我被他盯着看,只觉得脸上发烫。
我竟因盯着他的脸入了神,连鞋子也忘记穿便朝他走过来了。
好丢人……
我抿紧唇瓣,两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显出我此刻的慌乱无措。
只听他微微叹息一声,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拉我入怀中。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入耳处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是我不对,我立刻去穿鞋。”
我稍稍反应过来,才惊觉我的狼狈,便急忙挣扎着要下去。
他却是打定了主意,抱了我似乎便不打算放开我了。
他将我圈在怀中,笑了笑:“你要逃哪里去?”
“我没有……”我的脸愈发滚烫起来。
“飘摇如此迷糊,再让你去一次,只怕这鞋也是穿不好的。”他说着,一边抱着我站了起来,“还是我帮你吧。”
不容我拒绝的余地,他抱着我走向床榻,床榻下是我摆放整齐的一对鞋子。
“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当我看着他握住我的脚踝时,我只觉得脚踝处划过一丝电流,使我全身酥酥麻麻的。
他没有回我,嘴边笑意却一直在,“飘摇的脚生得好看,白嫩如玉。”
他这算是夸赞我吗?
我忽然想起人间有句话,竟没过脑子,盯着他便直溜溜说出口。
“常听说,女子的脚,非丈夫不得窥视。”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着他。
他听到我说这话,错愕片刻,握住我的脚踝竟没了往下的动作。
我以为是惹了他生气,想想也是,他如此高贵,我只是个仙娥,我好端端的说什么浑话?
我刚想说些赔罪的话,却听他轻笑一声。
他继续帮我穿鞋,握住我的脚轻轻将鞋子套了上去。
“大人笑什么?”我忍不住询问。
却听他说:“原来飘摇竟存这种心思,是想嫁我才说这话的吗?”
我听到他不可思议的回答,一瞬间心跳加速,只觉得耳边全没了动静,一直在重复他说的这句话。
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却挠得我心里痒痒。
我支支吾吾半天,竟想不出合理的话来回他。
他,想我嫁给他吗?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舍弃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此刻只是捧着我的脚,慢慢替我穿鞋。
他一边如此轻柔地待我,一边扬起嘴角对我说些嫁不嫁的话。
我不知道世上有哪个女子会不心动?
我只是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他见我没有回他,也不强求什么,他替我穿好鞋,便又要过来抱我。
我被他这些动作弄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忙朝他摆了摆手。
“不要了大人,我自己走吧。”
他又笑我了。
“好吧,飘摇说要自己来,便自己来吧,不过等会要带你去面见大帝,还是你自己走比较妥当。”
我见他没有勉强我,稍稍松了口气,后又察觉他后半句话在说什么,立刻‘啊’了一声。
“大人为何要带我去面见大帝?”他不是与景易……
玄参说:“昨夜将雨神交托大帝,今日便要公开在九重天上处罚她了,如此,此事才算是有了个彻底的了结。你是随着我去办此事的,你跟着我去,理所当然。”
“好。”我微微应了他一声,却对他话语中惩罚雨神一事有些不舒服。
脑海中闪过那夜,在雨神庙里,雨神将我困在结界中时,对我述说她与褚胤的爱情,她眼中的迷恋与温柔让我永生难忘。
我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难受。
为何真得要罚她呢?
可惜这句话我不敢向眼前这个男人问出口。
不过玄参好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他看了我一眼,便说:“飘摇要知道,有些事,不论因果,自己做了,便要有能承受的能力,雨神在手持雨灵珠跳下九重天的那一刻,便该料到会有今天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飘摇不必为她难过。”
“我只是觉得……她不过是想爱她的褚胤罢了……”我低下头去,不敢看玄参的神色,深怕他因我的话而动怒。
“飘摇。”他唤我的名字,“罢了……”
他好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没动怒,只是眼中又是那落寞的情绪。
这看得我只觉得揪心,玄参总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他将我从床榻上牵起来,看着我散落的长发,说:“我为飘摇绑发?”
“这怎么可以?我只是大人的仙娥……”我不知道玄参怎么对我越来越好了,我只是对他的态度有些惶恐不安。
“旁的仙娥不可随意踏入我的繁天宫,你的小安也不例外,所以这里只有我,飘摇难道想别的男子经手你的头发?”他说到此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使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还是飘摇想就散着头发去面见大帝和诸位神仙?”
我知道,我总是说不过他的。
“还是麻烦大人替我打理吧。”我最终还是乖乖妥协了,却见玄参一副你早这样不就好了的表情,我气鼓鼓坐下,却也紧张不已。
等会就算他扯疼了我,我想我也不会怪他的。
我心中忐忑不安,闭上眼睛微微颤抖。
“抖什么,飘摇信不过我?”他说着,我感觉到他的手抚弄我的长发,竟真是很舒服的,没有我想象中的笨手笨脚。
我坐在铜镜前,除了看到我自己一张通红的脸外,也只能看到他时不时摆弄我头发的手。
却看不到他此刻是何神色。
我被他的手在我的头发里撩拨来撩拨去,竟忍不住产生了几丝困顿的倦意。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真的去信任他。
在我快要睡着时,我说:“大人待我真好。”
也不知从前,旁的仙娥有没有我这样好的待遇。
“……那飘摇该学会知恩图报。”
他一句话,便将我惊醒。
我连忙睁开双眸,问道:“大人要什么报答?”
我竟真就开始细细盘算起来,我想着,我一身份低微,二身无分文……
完了……
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玄参的。
我突然颓废起来,默默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很失败。
忽而听到身后一声嗤笑,我稍稍抬头,瞥见玄参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我又被耍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正当我想发作自己的怒意时,他说:“飘摇以后莫要自己出去,不然被谁骗走了,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后,他唤我去看镜子。
我见在他的摆弄下,我的头发被绑得很好。
我高兴的同时又在诧异,他竟会摆弄这些。
我一边摸了摸头发一边问:“大人好像很熟练?”
“是吗?”他说,“从前学得一些。”
“在哪里学的?”我又问。
他朝我挑眉,拉我就走,“你问题真多,走吧,该去大帝那里了。”
“哦,好。”他不正面回答我,那问题便刺挠得我心里不舒坦。
他从前定然是给除我之外的其余仙娥绑过发吧……
他纵然不说,我也猜得到……
心下顿时有些酸涩,我努了努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胡思乱想。
那个仙娥好看吗?
定然是比我好看许多吧……
她坐在铜镜前时,可有笑着和玄参说话?
他们说的什么?
玄参若是温柔起来,好听话讲得也是很厉害的,他定然是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吧……
我心中酸涩感愈发泛滥,只觉得难受至极。
我,不想玄参心中有过别人,我突然有些想他心中,只想我一人。
我悄悄望着他,见他紧抿薄唇,拉着我坚定不移往前走。
若是以后他身边只有我便好了,只拉我一人的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