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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可期停住了,动了动嘴唇,结果什么也没说。
他不想让关子心担心,其实现在戴不戴口罩已经没有多大关系。
昨晚抱关子心上楼的时候,口罩不小心被关子心的手臂碰落,而且他没有忍住,冲动地在关子心的额头上洒下一片花瓣雨。
关子心捂住嘴,指了指楼上,:“我去戴口罩。”
“不用,我出去,你吃饭。”
益可期凝视了关子心良久,指了指手里的花盆,弯腰把花盆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转身走出大门。
关子心等益可期走出去之后,过去看那个花盆。
花盆里没有泥土,白色粉色蓝色黄色紫色,亮晶晶的彩色小颗粒填满花盆,里面装着水,十多支红色的玫瑰花插在当中。
关子心抱着花盆回到餐桌,把花盆放在餐桌上研究。
每一支花杆上都傲立着一朵盛放的玫瑰花,越看越觉得是切花。
她轻轻拔了一支,果然没有根。
这个人搞什么名堂啊?
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想要找益可期问清楚,接着就又意识到益可期方才出去了。
她把花插回花盆,听到有敲窗的声音。
在靠花园的落地窗边,益可期站在那里,隔着窗玻璃看着她。
关子心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指了指。
益可期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关子心的电话。
“你那天……”
“我……”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说话,又同一时间沉默。
“女士优先。”益可期笑了笑。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关子心聊天了,以前两人腻歪在一起时,总喜欢天马行空,有的没的瞎聊一通,那种身心轻松舒适的气氛。
现在想起来就心情激动,恨不得把眼前的玻璃打碎,冲进去,把关子心拥入怀中,细语轻言聊上一天一夜。
早知道会这么煎熬,打死也不会浪费,拿一个月的时间瞎生气。
关子心没有推辞,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益可期说。
说一说她在新的项目点的工作,说一说她从头再来的感受,说一说她当时接到照顾隔离儿童任务的心情,以及他们信息对话框里总是她的信息最后一条,那种不甘心和伤心。
想说的太多,想问的太多,她挑选了半天,问了那个化成石头的不见不散:
“我以为你没见到我会一直呆在那里等我,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然后化成一块石头。”
益可期愣了一下,然后一挑眉:“如果我做事那么被动闷骚,我想益大应该早倒闭了。”
关子心笑弯了眉眼,她总是忽视了益可期达的身份。
没错,对面那个人可是大总裁,看似言行温柔,却在生意场上与无形的竞争对手征战杀伐,绝不可能犹豫被动。
“这花是怎么回事?”关子心低头闻了闻花香。
鲜花美人,美不胜收。
益可期的心一霎那跳得快要无法呼吸,他深呼吸了一下,稳定一下气息,缓缓说:
“本来想接你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他拿着花去了关子心家,然后放在了关子心家里。
关子心妈妈带了过来,养在花盆里,放在了院子里。
“我妈真是……”
关子心想说土,转念一想,这很符合妈妈的性格,务实。
希望把切花养出根来,可以长久开花。
“你吃饭,边吃边聊。”益可期说。
“嗯。”关子心坐下来,夹起一只大扇贝往嘴里放,突然转头看着益可期,“你吃了吗?”
佛跳墙里的食材都是十二只,肯定是没有人动过。
益可期:“我正在节食。”
秀色可餐,还需要吃佛跳墙吗?
关子心愣了一下,盯着益可期上下打量。
那样欣长匀称,穿衣显瘦,不穿有料的身材还要节食,那她这样的还要不要活了。
“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你吃,继续吃,吃多点。你是女孩儿,肉一点儿……好。”
益可期声音由高到低,最后几乎听不到。
关子心舒展眉眼笑了起来,笑得几乎趴软在餐桌上。
益可期转头看向花园,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进屋。
关子心吃过饭,上楼回到房间取了口罩戴上,然后回到楼下。
益可期不知道从哪里也找了一只口罩戴上。
这样一来,两个人虽然不能靠的很近,至少不用隔着玻璃了。
“去外面走走。”
益可期走在前头,关子心跟在他后面,出了房子。
花园里张灯结彩,很有年味儿。
“今天是除夕了。”益可期站在花园里笑,“我还真担心你直接睡到明年。”
他现在很喜欢笑,看着关子心就忍不住心底的笑。
“那你要把我叫醒才行,我要守岁领压岁钱。”
关子心蹦蹦跳跳地在花园里沾花惹草,看着四周的景致。
房子地势很高,所在的这个小山包是整个区域最高的地方,天空海洋毫无遮挡尽显眼前。
“山上有什么?能上去吗?”关子心指着房子后面突出的山包包。
“有一个景观台。要上去吗?”益可期问。
“去。看看山那边是什么。”
关子心寻找上山的路,在花园的侧面有一段石板台阶,掩映在绿荫里。
“等等。”益可期进屋,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双一次性手套,“其实我不想戴,又怕不戴,你不会同意。”
益可期说着戴上手套。
“同意什么?”关子心话音刚落,手被益可期抓住了。
益可期握紧了:“同意我拉着你上山。”
滑头。预谋很久了吧。
关子心没有挣脱,由着益可期牵着她往石板台阶走。
隔着一次性手套牵手感觉很特别,手心里有粗糙的手感,却能真切地感受到益可期掌心的温度,很热,热烘烘的,竟然还能从掌心顺着手臂一直爬到心里,痒痒。
没走几步,手上很快有了出汗的感觉,身上也变得燥热,脸上发烧。
益可期停在一个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关子心。
关子心以为他有话说,睁大眼睛等着。
谁知道益可期凝视良久,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口罩,然后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关子心读懂了益可期的心,娇羞地低下头,心里也轻轻地叹气,反手紧紧握住了益可期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上,视野越来越开阔,很快登上了山顶的景观台。
眼前是一片碧蓝的大海,在这个季节,海风还是比较寒冷,因为景致太美,令人暂时忘记风刮在脸上的刺疼。
身后是一片片丘陵,南方特有的绿茵,令这个季节并不萧瑟。
“真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关子心向天空伸出双臂,天空高远,心也跟着疏阔。
“夏天的时候来更舒服。可以烧烤,还可以支起帐篷看星星,听涛声。”
益可期清冽的眼眸里有火焰在跳动,“夏天的时候,你愿意跟我再来吗?”
关子心戴着口罩,只有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弯起了眉眼:“好,夏天的时候,约好了哦。要有篝火,有帐篷,有星星,有海,还有……”
关子心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伸出去,指向了益可期。
益可期激动地张开双臂走向关子心,迈了一步之后停住了。
眼前,关子心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唉,这要熬到什么时候啊。
益可期转身懊恼地踢了一脚空气。
“益可期。”关子心喊了一声。
益可期转身望着她。
关子心抬起手慢慢放到被口罩遮住的唇边,亲吻了一下掌心,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可以这样啊。”
益可期伸手接住,感叹:“不过瘾啊。”
说着也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给了关子心一个飞吻。
关子心伸手接了大笑说:“谁让你乱发脾气,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益可期一手捂脸,哀叹:“我知道错了。”
在景观台呆了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下山。
关子心妈妈打来视频说想过来和她一起吃年夜饭。
关子心劝阻妈妈不要过来:“我们吃饭的时候可以视频。然后晚上放烟花的时候可以在花园里放,你和爸爸在外面一起看。”
妈妈抹泪:“这算什么事,这怎么过年。”
关子心笑着安慰妈妈:“妈,你可以教我准备年夜饭,刚好我有时间,可以跟妈妈学厨艺。等隔离结束我可以去考厨师证了。”
关子心妈妈是传统的女人,做饭手艺很好,希望关子心能学到她的手艺。
以前关子心总是忙,常常加班,母女俩的时间凑不到一起,现在倒是可以实现了。
关子心妈妈立刻撸起袖子:“这主意不错,来,妈妈现在就开始教你。
冰箱里有做好的,那些你可以先放放,妈妈教你做新鲜的。
你打开右边的冰箱,里面有生的鸡鸭鱼猪肉牛肉,你想吃什么,妈教你做。”
关子心望向被她安排在客厅里不能过来的益可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益可期受宠若惊:“什么都可以吗?我想想……烤牛舌,炖牛腩,煎牛排……”
关子心:“你这么喜欢吃牛肉?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
“当然有。”益可期偷乐。
那些食材本来是他买来了准备做给关子心吃的,现在他倒是用不着动手了,可以享受关子心的手艺。
一个小时之后,益可期后悔了,皱着眉,拿着筷子挑挑拣拣:“牛舌烤过火了,太硬……牛排也是,老了……”
关子心信心满满地跟着妈妈学做菜,忙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得到这样的评价。
两手叉着小腰,气鼓鼓地说:“嘴这么叼,要不你自己来做,让我看看你做得是不是比我的好。”
益可期摊手:“我也不会做。不过我可以学,我相信不会比你做得差。
酒楼的大厨都是男的,在厨子这方面的天赋平均水平绝对比女的高。”
关子心立刻跑上楼梯,把厨房让给益可期,开心地喊:“大厨加油。”
益可期真的走进厨房,围上围裙,给关子心妈妈打电话让她教。
关子心妈妈笑着摇头:“你们这样折腾,什么时候能吃上年夜饭。来,我教你。”
这一顿年夜饭在午夜十二点前,还是赶上了。
益可期的手艺并不比关子心的好到哪里去,毕竟他平时一个人就不怎么在家里吃饭,能把盐和白糖,米酒和醋分清楚已经花了不少时间。
最后他们把关子心妈妈准备好的菜加热,分了两人份。
关子心坐在餐桌旁,益可期坐在客厅茶几旁,隔着半个客厅共进晚餐。
吃完饭,益可期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两大箱的烟花爆竹,搬到花园里,叫来了关子心的爸爸妈妈。
隔着花园围墙,关子心举着一挂爆竹对爸爸妈妈喊:“爸妈,你们也放一下玩玩吧。”
“不用了,你们放,我和你妈看你们放。”
关子心爸爸说完,转头小声对妻子说,“你说这算不算是子心带男朋友来见我们?”
关子心妈妈看了眼在花园里忙着在地上摆放各种烟花的益可期,小声问:“如果是的话你准备见面礼了吗?”
“没有。”关子心爸爸摇头,“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是没有隔离,带上家里,肯定会有准备。要不给小益发个微信红包?”
“你看好小益了?”关子心妈妈问。
“你不看好?”
“我看不看好有什么要紧,关键是女儿看不看好。”
关子心妈妈看着花园里隔着五六米远的两个人,“这么隔离着看不出子心对小益怎么样。”
关子心爸爸点点头:“要不就不算?再等等。”
“行。”
花园里,几乎一半的地方摆上了烟花。
“这太夸张了吧。”
关子心开心地拿着点着的香,小心翼翼地去点地上的烟花。
“从中间那个开始点。”益可期朝她喊,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好嘞。”关子心不疑有他,跑到中间点染燃了一只烟花。
一束如星星一般亮晶晶的烟火升起,然后它旁边也亮起一束,接着又亮起一束。
一束又一束烟花连接成两个圆圈,更多的烟花亮起来,又连接成两个大字,形成两个手拉着手的小人。
关子心惊喜地望向远处的益可期。
益可期这时打着了手里的防风打火机,弯腰点了脚下的烟花。
一束一束的烟花连接起来,围着两个小人,成了一个包裹着两个小人的心形。
关子心看着这个有些拙劣的图形,兴奋地大叫:“你这摆的什么呀,根本分不清男女。”
益可期望着烟花映衬之下,楚楚动人的关子心,大笑着喊:
“管他呢,一个是关子心,一个是益可期。益可期拉着关子心的手,永远不放手!”
他很久没有这样大笑了,他甚至都差点忘记了笑。
是对面这个女孩,这个有着比天上的弯月更温柔月牙儿眼睛的女孩,让他记起了笑的感觉,笑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