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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莫执，这次我是真心佩服你。”顾琅道：“设计陷害景昭宇那厮不难，让素来公正的卓斐然明知被利用，却依然咬牙给你当刀使，这点除了你，只怕没人能够做到。”
“最妙的是，老头子就算心里怀疑是我们搞的鬼，但案子是铁面无私兼与我等嫌隙颇深的卓斐然断的，他就算有十二分疑虑，也不得不信了。”景昭宸手指敲着桌面，颇为得意道：“哼，卓斐然再傲，还不是乖乖为你莫执差遣。”
井莫执淡淡一笑，“却也不是我的功劳。”
景昭宸凤眸一转，邪魅道：“你怎么不把你的小妻子带来？”
井莫执警告地扫了景昭宸一眼，“休想打她的主意。”
景昭宸啧啧叹道：“井莫执，你可知你全部身家都不及你那小妻子珍贵？这次如果被欺负的是其他女子，哪怕是唐以歌，凭借谢氏的手段，也定能保得景昭宇平安。”
“禀太子，急报。”门外传来景昭宸贴身侍卫的声音。
“何事？”
“何德自尽了。”
所谓“安宋宁云”，分别指安钥的护国氏族宋家和宁邺的护国氏族云家。
早在昱景帝国时期，这两家就分别守护昱族与景族，因此这两族有很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强大，人杰辈出；一样的忠诚，绝无二心；一样的耿直，忠言逆耳，最值得帝王倚重的家族却常常不讨帝王喜欢……而今又多了一样，一样于今年嫁了女儿。
“不过啊，同人不同命啊。”路人唏嘘：“想那宋家的女儿，可是嫁给越国太子，且不说那是当皇后的命，单单嫁了那般神仙似的的温梓霖，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路人啧啧几声后，又道：“唉，而我宁邺国云将军的女儿却是嫁给当今第一佞臣，怎一个惨字了得！那井尚书，虽然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还是我宁邺唯一一位文武双状元，可他奉承巴结太子，陷害授业恩师，贪赃枉法，大兴土木……据说还勾结外敌！”
路人一时词尽，摆了摆手，“总之罄竹难书，云家小姐以后估计难有好的结果，可怜啊，一代忠良！”
路人说得哀声叹叹，茶杯抖呀抖，茶水都快要洒到紧挨着他听故事的大眼睛少女身上了。
少女梳着一对可爱的包子头，十四五岁的样子，脸蛋平平无奇，唯独一双有灵气的眼睛，大大的，清澈见底，此时正用虔诚得学生都没有的求知目光看着他，让人恨不得把平生所知统统相告，“那为什么云小姐要嫁给井奸臣呢？”
路人清了清嗓子道：“据说，那井奸臣虽有美姬无数，却没有正妻。据说，他近期与唐将军千金交往甚密，可是唐将军向来以云将军马首是瞻，两家一样看不起井奸臣。据说，井奸臣去唐家提亲，英明神武的唐将军将他轰了出来，可那不害臊的唐小姐竟然为了井奸臣自尽。据说，最喜欢风花雪月的今上听了这样肉麻的故事，竟然生出做月老的心，想给井奸臣指婚。据说，在今年金镞节时，今上找来各家千金，让她们比试射箭，要将胜出者指婚给井奸臣……”
“呸，这唐小姐，还有那些不害臊的千金小姐，真是色迷心窍，还真的各个拼尽全力。据说唐小姐技高一筹，眼看就要胜出了，这对狗男女就可以狼狈为奸了，谁知那时候，云家小姐刚刚进宫，不知原由，看唐家小姐射得不错，竞技之心一起，也射了一箭。据说云家小姐的箭法更要比唐家高出好几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箭，把自己终身赔了进去，啧啧。”
此时，店小二将梳着包子头少女的外带云吞面送上，少女起身接过，向那位路人眨了眨眼睛，“大叔，果然如‘据说’一般见多识广，嗯，据说，你的八卦很精彩。”
“……”
闲落棋子，明灯如昼，房内勾勒出两条窈窕身影，一个长发垂腰，一个梳着包子头，纤纤玉手中各拿一枚棋子，正在对弈。
“小若水，你明明傻不拉几的，为何围棋却下得这么好？”百晓澈执黑子皱眉道。
“这叫名师出高徒。”云若水得意洋洋。
“名师？云同尘吗？”百晓澈好奇问道。
“不是。”
“那是谁？”
“不告诉你。”云若水头也不抬地拒绝。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百晓澈吐吐舌头，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一肚子算计地看向云若水，“小若水，身为尚书府女主人，你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云若水眉头轻蹙道：“干嘛？”
百晓澈环视四周，贼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卷，“这是我从你夫君书房里顺出来的，真迹！孤本！”
云若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什么真迹、什么孤本都没有听见，唯独某人的一声“夫君”让她脸颊发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送给我了啊。”百晓澈抓住时机敲定事实，心里乐开了花，爱不释手地抚摸那本泛黄的书卷。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小若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所以，我就不留下帮你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云若水总算理回思绪，问道。
百晓澈笑着挥了挥手里的书卷，“如果我这辈子注定是个傀儡，起码也要做一个有自己兴趣爱好的傀儡。”言罢，留下那局必输的棋局，潇洒地跳窗而去。
云若水望着百晓澈消失在夜色之中，满眼钦佩，在她见过的人中，以洒脱而言，除了温梓霖就是百晓澈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如果，井莫执有百晓澈一半的洒脱，他这辈子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回忆起刚刚百晓澈跟她讲的外面的闲话，云若水揉了揉脸，自己哪里是稀里糊涂赔进去的，那日她可是拼尽全力赶至射场，硬生生抢来了这个夫君。
思及于此，云若水觉得心口扑通扑通乱跳，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唉，谣言总是这么似真还假，要不是自己刚好是当事人，说不定还真信了百晓澈听到的那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