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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曾经

海上明月客 霄郢 8511 2022-05-10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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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连修,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奇怪的。”傅承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霍连修说道。

  “奇怪在哪里?”

  “怪好的,哈哈哈哈哈。”傅承舟笑着回答道,自己乐呵了半天,结果发现对面的霍连修一点也没笑,只好一个人尴尬的继续喝茶。

  “与我结盟,自然要对你好些。”霍连修一句淡淡的话其实包含了太多,与人交好这个词从小他就不会,也许是因为霍夫人太过于霸道,霍老爷对自己也并非很上心,他的童年向来是孤孤单单的,儿时过生辰也只有这满院子的月光陪着自己,所以长大了之后才给这个院子起了个清宵月影四个字,冷清的夜里月光照亮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这就是他的生活,他已经如此度过了二十年。

  “你的眼睛。”这个时候的傅承舟还并不能理解霍连修的情感,又指着眼睛问道:“我知道这样不是很礼貌,但是…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霍连修轻轻的摸着脸上的眼罩:“我不是瞎子。”

  傅承舟更好奇了,既然不是瞎子,又为何要带眼罩:“那这个是干嘛用的?额,挡灰尘?”

  霍连修摇摇头,用一种无法捉摸的语气缓缓道来:“我的眼睛很可怜。他不属于我但是却又不得不归于我。”

  显然这一串话,傅承舟并没有听懂,只能似懂非懂的摇摇头,总不能在这个和人谈心的时候露怯吧。

  “给。”霍连修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傅承舟。

  铁漆的令牌上赫然是一个霍字。

  “这是?”傅承舟不解的接过,左右摆弄了一番。

  “这是霍家的令牌兴许日后你会有用。”

  说完,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这一地的月光和脚边的落叶。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陪我看着月光的人。”

  这一句话,倒让傅承舟有些可怜面前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子,看着也就二十岁的模样,做事却万事周全。在这二十年的清宵月影里,除了孤独,他一无所有。

  看的久了,傅承舟到觉得霍连修的侧颜居然好看了,棱角分明的侧脸,眼中带着星子的光,怪不得外头有那么多姑娘对霍连修趋之若鹜。

  “对了,霍大公子的身体怎么…”傅承舟刚想问,就看见了傅子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赶忙迎了上去,拉着傅子衿左看看右瞧瞧,着急的问道:“子衿,怎么样,那个老婆子为难你了?”

  傅子衿摇摇头,说道:“师兄,霍夫人对我礼遇有加。还问…问我是否婚配。”

  “我就知道呀,她就盯着你这块肥肉巴不得直接让你嫁进来。所以你呢,你怎么说的?”

  “我就直说了,然后她就带我去见了霍大公子。”傅子衿想着刚才霍连平的样子说着,“这么多年不见,他虽然身子好像不是很好,但是倒也是文雅翩翩。”

  傅承舟看傅子衿这模样,心里就想到了霍连平的病情:“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难道他还好好的?”

  傅子衿点点头:“他看着是弱了些,但是气色还是不错的。就是小时候见过嘛,哎呀,你就不要问了。阿凭呢?”

  “里面呢,早睡着了,小白陪着他。你也快些去睡吧。”傅承舟看得出来傅子衿并不是很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尤其是霍连平,便也就不问了。反正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便好。

  次日天还没亮,霍连平和傅承舟一行便准备好了一切急匆匆的出发了。傅子衿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仆人却从霍府里拿出了一屉子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傅子衿,只说是霍大公子怕姑娘和小少爷路上无聊准备的小零嘴。傅子衿接过,上了马车拆开一看,居然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嘴边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又重新把盒子装好小心的放在了车上。

  从霍家到万俟氏族的路途并不算遥远,行了整整一天的路,方才到了万俟氏族的地界。傅叶白一下车,便将万俟兰之前给他的万俟翎箭出示给门卫看,门卫见了这翎箭便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女孩的身影跑跑跳跳的出现在了前门,这身形傅承舟自然熟悉。

  “小傅哥哥!傅哥哥!你们来啦!”万俟兰身上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走路也看上去轻快了不少。霍连修,万俟兰是见过的。傅承舟便把傅子衿和傅凭稍稍的介绍了一下。

  “你们随我来吧。今日,我爹和小娘他们都不在。所以我把梅长老请了过来,你们先和他见一面。其他的我就帮不了你们了。”万俟兰一边说着一边给傅承舟他们引路。万俟作为前门八派唯一一个有域外血统的氏族,就连这府中的装饰都有异域的风情在。

  “到了,梅长老这个人不喜说话,所以你们就长话短说,也别多问。”万俟兰转头对着屋里恭敬的说道:“梅长老,他们到了。”

  “进来吧。”房内传出一个听上去似乎很年轻的声音。傅承舟让傅叶白留在外面和万俟兰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便和其他三人一起进了屋。屋内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约摸只有十几岁的样子,长相秀气的很。嗯,原来是一个好看的和尚。这是傅承舟心中唯一的想法。

  “谁求机缘?”小和尚眼睛也没有睁开便问道。

  “我弟弟。”傅子衿回答。

  和尚听到这儿才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招了招手让傅凭过来。傅凭倒也不害怕,就这么走了过去。

  “把手给我。”傅凭听话,将手掌合到了梅长老的手掌之上,两个手掌相交之处,便漏出了丝丝金光。梅长老嘴里开始默默的念起了经咒。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松开了手掌,看着傅凭道:“归去来兮,万般皆梦。回去吧。你的机缘不属于这里,就算是开了也没有用。”

  一听这话,傅凭还没有急,傅子衿便急了起来:“长老,什么意思,阿凭他没救了吗?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子衿子衿,你冷静点。”傅承舟赶忙拉住傅子衿,安抚着她:“你先出去等我们,我来问清楚,相信我。小白,进来。”傅叶白听到喊声,就直接进来了,见如此情景,想必事情不太顺利。傅子衿抬头看着傅承舟,眼神坚定的一如当年的爹爹,心中踏实了一些,才跟着傅叶白出去了。

  “长老,恕在下愚钝,不知何意。”傅承舟说着招手示意阿凭到自己这边来。

  一旁的霍连修没有做声,只看着蒲团上的少年。

  “霍二公子。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梅长老没有直面回答傅承舟的话,却问候起了霍连修。这是让傅承舟出乎意料的事,傅承舟有些诧异的看着霍连修:“你们认识?”

  “以前有过交情,只是不知道原来是万俟氏族的人。”霍连修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梅长老。

  “霍二公子的交情,我可不敢担着,我劝这位公子也还是离他远些,不然到时候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少年笑着说完了这句话,又看向傅承舟,一张青涩的脸庞和诡异的笑容让傅承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霍连修的为人,梅长老不说,他也知道,他也不是傻子。

  “能不能治。”霍连修显然不想再和梅长老过多的回忆前尘往事,就把话题重新转回了傅凭的身上。

  “他身上的就不是病,是个契约封印。我没办法,就算你们开了机缘也没有办法。机缘只能定人生死,但不能解除封印。带他回去吧。”

  “封印?什么意思。”傅承舟更不解其意了,傅凭连术法都没有钻研透彻,一直待在傅家,怎么会被下了封印,就算是要对付傅家,也不该对一个孩子下,傅子衿和傅承舟绝对是更好的人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没有办法,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你们回去吧。”

  梅长老说完便心无旁骛的念起了自己的经文。

  傅承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霍连修拦住了。

  “会死吗?”霍连修问道。

  梅长老停住了念经,摇了摇头:“只要他不过禁制,自然就没有。”

  “何为禁制?”傅承舟脱口而出。

  梅长老却不再应答。傅承舟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过多的纠缠是无用功,还是随着霍连修出去了。

  门外,傅子衿早已经等候多时,才见傅承舟出来,赶忙问道情况如何。万俟兰和傅叶白都拉不住她。傅承舟刚想说话,却见一向在身后的傅凭站了出来。拉了拉姐姐的衣袖,比划道:“姐姐,我没事。梅长老说,只要我乖乖的,就不会有事。我也不用吃药。”

  傅子衿看着傅凭小小的样子,一阵酸楚泛上心头,摸着傅凭的脑袋,似乎忍着眼泪说道:“阿凭,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把傅凭瘦瘦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小声的说道:“是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

  夜色将晚,万俟兰便安排了傅承舟一行人就在这儿住下,收拾了几间厢房,特地让傅子衿和傅凭住在靠院子口上的厢房里,这样有事,自己也好第一时间赶过来。

  “兰儿。”傅叶白叫住了正准备去厨房吩咐的万俟兰,小跑上前,其实他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事儿万俟兰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在帮忙,走上前去,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脸倒是憋的通红。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你今天真好看。”万俟兰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显得特别温柔,更像是一株摇曳的凤尾花,时刻萦绕在傅叶白的心尖上。傅叶白的心思,万俟兰其实心里也大概清楚,但是姑娘家,总归是害羞的。从不周山回来,是面前这个不善言辞、有些傻傻的人一路照顾自己回家。心中若说有欢喜之事,便就是他。

  万俟兰被夸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就转头去了厨房。年少时的喜欢,最是青涩。

  傅承舟乘着傅子衿在休息,也就不去打扰他们了。他知道子衿这一路不容易,也不想去吵到她。便一个人在门外候着,生怕里面有什么事。突然,自己的衣衫被扯动了两下,傅承舟低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傅凭。

  “阿凭?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傅承舟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给傅凭披上。

  傅凭尝试着用手语和傅承舟交流,可是傅承舟偏偏一直未习手语,傅子衿又在里面休息,这一连串的话,居然没有看懂。心里既懊悔又不是滋味。

  “他说,谢谢你,但是日后不要再去追问他的封印了,也不要去追寻封印到底是怎么来的。他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霍连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精通手语,因为这些年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些不会说话的人。

  傅承舟看着面前的傅凭,苦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师父才远游了三年而已。我照顾不好你,照顾不好你姐姐,现在反倒是你来安慰我。”傅承舟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泪水。就那样,那一夜,傅凭就靠在傅承舟的怀里睡了一夜,而霍连修也在身后守了他们一夜。

  再启程,便是要回傅家了。傅叶白和万俟兰约好了下月十五去柳叶镇赏月,道别了一番,就上路了。傅子衿这一路上坚强了不少,不但没有哭,反而还说起笑话逗得傅凭乐的不停。傅子衿对傅承舟说不管阿凭如何,现在她更应该让阿凭开开心心的才是。

  临别之时,傅承舟对霍连修道谢也道歉,谢他不问缘由的答应帮忙,歉的是白走了这一趟。至于梅长老和霍连修的关系,傅承舟也就没有多问,反正也是旧相识,过去的恩恩怨怨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再次与霍连修相见,便是三月之后,霍老爷从江南回来之时。霍家门主原是先门主的第三个儿子,名唤霍炜。是庶出之子,本不受家中重视,可偏偏前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再加上当时柳家小姐的支持,也就是现在的霍夫人,这才让他成了这霍家门主。如今的霍家与傅家一直是八派之中最为亲近的,这也是因为当初正是傅老门主向皇奉举荐的霍炜,当年的霍家虽然只有霍炜这一个公子,但是当年的霍老门主其实心中更中意的是自己的侄子,是傅家在最后的一环上保住了霍炜的位子,也让霍炜有了今日。自从三年前,傅老门主云游之后,霍老爷有什么事都会特地照看傅家,以承傅老门主当年的恩情。

  这一次,霍老爷大约是知道了不周山的事情特地带着霍连修前来拜访傅家,顺便还带了些从江南带来的点心。

  “世侄啊,好久不见。”霍炜相对于柳苏念来说,要和蔼可亲不少,笑起来也是眉眼弯弯,一脸的慈祥。

  “这是我儿连修,想必世侄应该已经见过了。听夫人说,前不久你二人和其他七派的人还一起前去了不周山,导致各大家族均有损伤,听闻更是连累了世侄受伤。这事,是我儿鲁莽了,今日我特地带他来向傅家请罪。”

  这是唱的哪一出?傅承舟被请罪二字弄得有些丈二不找头脑,这不周山的事情都过去数月了,之前去霍家,霍夫人也没说请罪,现在反倒来说这个事儿了。

  “夫人都和我说了,去不周山的主意都是连修出的,她原本想要反对,但是见各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应允了,再加上傅家也同意了,她也不好多说话,谁知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原本她今日也说要来请罪,可偏偏我大儿子连平的身体抱恙,她走不开,所以便由我亲自来请罪了。”霍炜倒是不带含糊的说完了这一大串,又让霍连修赶紧往前来道歉。傅承舟也算是弄清楚了这事情的原委,虽然清楚是霍夫人在中间作梗,但是听闻傅承舟要给自己道歉,心里居然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姑且称之为幸灾乐祸吧。

  “傅公子,不周山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还望傅公子海涵。”霍连修听了霍炜的话,就上前说了一句。语气是有些生硬,傅承舟心里却甚是舒爽。不过经过这事儿,傅承舟也开始渐渐的理解了霍连修的处境。爹不疼,娘不爱,也难怪性格如此古怪。

  “霍二公子不必如此。”傅承舟赶紧装模作样的上前扶了一把霍连修。这才了结了此事。霍老爷之后又将在江南的点心带了些说是与子衿尝尝。傅承舟也就笑着让人收下了。三人坐下了寒暄了几句,将走之时,霍炜却让霍连修先行去外面等候,自己独自留了下来。

  “世侄,我有一事须拜托于你。还望你日后能相助。”霍炜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霍老爷,请说。”

  “原先我是想拜托傅老门主,但是如今他云游去了,虽说你并非他所出,但是傅凭毕竟年纪尚小,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傅老门主将来是想把傅家交托给你的,所以此事与你说也再好不过。”霍炜向门外霍连修的方向望去,说道:“其实我夫人一直不喜连修,我也是知道的。倘若我有一日不在了,这霍家可就真的是我夫人的一言堂了,连修背后没有倚靠的氏族背景,现在又因为不周山一事,让夫人更为不悦了,我就是怕有朝一日,这霍家要变天的时候,我夫人未必会对连修手下留情。所以,我还请世侄能够在那时念及我照拂之情,别让他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一番话毕,傅承舟才明白了霍炜的用意,这一切原来都是在替霍连修做好未来的打算,让傅家多照看着他些。傅承舟心里不禁叹了一句,原以为是无情人,却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平凡的父亲,想要维持家庭和睦,也想要保住任何一个儿子。

  “霍老爷,言重了。霍老爷如今正值壮年,此事就算要发生也是不知何年何月,到时也不知是何情何景。但是若真有那么一天,承舟一定会保住霍二公子。”天下父母心,傅承舟想着。只可惜霍老爷并不知道,霍连修与自己定下结盟的那一刻,霍家的这盘棋与他而言就是一个死局了。不能为赢家,则注定面临死亡甚至更凄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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