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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试的头天晚上，不知怎得，孟布星突然想起在学友培训时，孙老师和自己的一段对话。

　　当时孙老师负责检查学员们各自练课的成果，检查到孟布星这里，说了一句：“你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傲。”

　　“傲？”孟布星听到之后很是惊讶，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我不觉得我傲啊，我有什么可傲的。”

　　虽然孟布星是在疑惑，可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有点冲，让人感觉更像是不服气。

　　“或者我换个词。”孙老师捏着下巴想了想，“嗯…怎么说呢。”

　　抬头问孟布星：“你平时，是不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

　　“可能有点吧，有人这么说过我。”在这之前，孟布星一直觉得“有个性”是个褒义词，可这词从培训老师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就你给人的感觉，很无所谓。”孙老师摆了下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样。”

　　孟布星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可能是我习惯仰着脸吧，就看上去好像很不服一样。”

　　因为近视又散光，孟布星看东西习惯斜视。别人的斜视都是往左或往右偏着头看，可孟布星是仰着脸，呈“王之蔑视”的姿态眼睛往下看。

　　“后来在做游戏的过程中，和你接触，观察你和大家的互动，发现你并不是多傲的人，反而很好相处，可是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就很傲。”

　　孟布星不好说什么，只是讪讪得笑着。

　　“面试的时候，或者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是很注重第一印象的。”孙老师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收敛一些，不要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犀利。刻意控制一下自己的神态，还有微动作，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很骄傲，很不好接近的人。”

　　“个人建议”、“收敛”、“刻意”、“不要”，每一个词都在刺激着孟布星的神经。

　　尽管知道孙老师是在好言劝自己，可她听着这些话，就是觉着刺耳，有一种孙老师给自己下命令的感觉。

　　“没有HR喜欢一脸不屑的应试者。你想想，你和HR坐在一起，浑身傲气，到底是你在面试他，还是他在面试你？如果你是HR，面对这样的面试者，你会觉得舒服么？”

　　“当然，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孙老师瞬间变脸，收起之前的严肃，语气变得柔和很多，脸上还挂着微笑，“改不改，看你自己。”

　　孙老师说完这番话的那天，孟布星心里纠结过，心想“平时没注意过，难道自己真得太过于随意，经常给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可也就是纠结了那么一会儿会儿，就又觉着“刻意的掩饰，不是自己的风格。别人爱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我是不会改的。”

　　今天晚上，这份纠结感再次涌上心头。孟布星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问自己：“我真得需要改吗？”

　　又翻了个身揉了揉脸，劝自己：“改吧，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孟布星的“改”，可不光是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还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

　　面试这天，为了显得精神，孟布星画了微扬的剑眉，又戴上圆眼镜框，看上去一副懂很多的样子；为了显得稳重，又把头发盘了起来，穿上了尘封箱底的八厘米高跟鞋。

　　孟布星问舍友：“怎么样？够成熟吗？”

　　在得到舍友“和你平时的日系相比，成熟多了”的回答后，孟布星紧张的心平静了不少，又照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

　　一看时间，“我去！十二点四十了！”又慌张了起来，抓起简历就往外跑。

　　还好个子矮、重心低、下盘稳；还好高跟鞋是粗跟，能让孟布星稳稳地狂奔。

　　出校门，刚好赶上16路公交进站。甩着大步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趁着车窗的反光，理了理凌乱的头毛。

　　孟布星看着窗外的街景，熟悉的小店，熟悉的花坛，熟悉的路口……

　　想起一年前，穆真刚在电视台实习的那会儿，自己有一次就是沿着这条路线，骑自行车跑了7公里来电视台等穆真下班，又蹬着车带着她跑7公里回到学校宿舍。

　　孟布星不由得发笑，“那时的自己可真有劲儿。”又默默感慨：“没想到一年后，自己也要来这里上班了。”

　　下车后往东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短信上通知的面试地点。

　　孟布星站在大楼入口外的台阶下，仰着脸，看着“邖北广播电视大厦”八个字，心里有些紧张，却也有些期待。

　　“是来面试的吗？”广电大厦门外站着位戴眼镜的男士，塞在短袖上半部分口袋里的工牌，露出来了一半。左手一沓纸，右手拿着笔，朝孟布星招了招手。

　　“嗯，是！”孟布星回过神来，一边应答着，一边小跑着上了台阶。

　　“先来签个到吧。”负责人看着手里的签到表，问：“面试什么？”

　　“编辑。”

　　负责人往后翻了两页，“什么名字？”

　　“孟布星。”

　　负责人在找名字时，孟布星看着名单，有些好奇得问：“老师，这些都是今天来面试的人吗？”

　　“对。”负责人手指在名单上从上往下划着，然后又翻了一页，“也有昨天时间来不及，换到今天的。”

　　“哦。”孟布星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感叹到：“人好多啊。”

　　负责人找到名字打了个勾，抬了下手说“来”，引孟布星往大厅里面走去。

　　入口处左手边，两三阶小台阶通向一个平台，上面摆着一架施坦威的钢琴，大厅暖黄色的灯光落下来，刚好给琴盖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右手边集中了好几个咨询台，从东向西依次是咨询、票务、充值和西点，各有一位穿着正装的姐姐坐在那里忙活着。

　　走到最深处，有三部电梯，负责人按下中间那部。电梯门开后，手臂微微抬起，挡着门让孟布星进去，又按下楼层3，“你就坐电梯到三楼就行，出了电梯会有老师再继续领着你。”

　　“好的，谢谢。”孟布星赶紧点头致谢。

　　电梯开门，到了三楼。走廊上许多应试者站成一排，正由一位皮肤黑黑的男老师引着，往右手边走去。

　　孟布星也跟在后面。转了弯到了另外方向的电梯，她瞬间就没了方向感。

　　只是跟在人群最末，坐着电梯到了六楼，然后左拐右拐，被带到了一间大会议室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