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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残魂散尽

鹿驸马 公子鸣鹿 4645 2022-05-10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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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雁塔倾塌的废墟里,有人掀开砖瓦、石木爬了起来。

  “你有没有事?”大羿王冲过去,抓住那人肩膀问他。

  没见过“凤毛”、“麟角”的凡夫俗子,忽然被神力加身的大羿王送关怀,比天上馅儿饼砸头上还荣幸,慌得话都抖不出来。大羿王若能再问他一回,他宁愿再被落雁塔埋一次。这事儿,可以光宗耀祖三辈子呢!

  陆陆续续又有人掀开砖瓦,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救人!快救人!”

  收到大羿王关怀的凡夫俗子,还没来得及感恩戴德,就被陆陆续续爬起来人潮,推攘着扒砖去了。

  灾难现场伤亡惨重,具体有多惨重,无从统计。塔太高,人太多,只能用不计其数去计数。

  被救出废墟的全是普通凡人,妖族、人族的军士一个也没捞出来。

  这是绝讼帝王最后的裁决,终结战争的大羿王也无话可说。可惜了那支破魔联军,捧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被埋在废墟底下做了陪葬。

  他们私下里几千年敌、友、联盟,相互倒换纠缠不清,彼此厮杀成宿敌,混战的最后几天才拧在一起,扯出“落日之战”的大旗。

  这里是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且不做评论。卷进那样一场旷日持久的混战里,谁也白不到哪里去,人人手上都有血债。

  埋在废墟里的军士们,千百年后尸骨风化成沙,残魂成了这片废墟镇墓的阴兵,同时他们也葬身于此。

  初见月的声音在镜子里说:“守墓、封墓的阵法,包括长相忆的咒术,全写在那片翎羽上的。塔基底下埋着火种,翎羽一旦得到太阳真火,就能将符篆、咒文复刻在塔基之上,它也会成为众多阵法守护的对象。”

  “墨天泽天资聪颖、惊才绝艳,任何决策都不在人们意料的之中。呵……他最后暗渡陈仓、偷天换日的招数,谁也没能猜到。与他青梅竹马的九公子都不知道,何况外人!”

  “他明里默许大羿王的落日之征,暗地里却掉包换掉神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散尽金乌魂魄……”

  “妖族和大羿王,被他挖坑埋了也就算了。我风氏一族,与他出生入死几百年,竟然没有留下丁点儿血脉。”

  姬姚以为六步孤鹿会说,月儿稍安勿躁,其间定有误会。

  然而,他没说!

  连他这位盟友兼当事人都没否认,墨天泽还真是,坐实了黑心坑神的第一把交椅呢。

  镜子里的画面切换,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落雁塔了。

  废墟上,瓦砾、白骨交叠在一起。夹杂在瓦砾缝隙里的都是妖骨,人骨已经碎了。

  那时,白骨还没有风化成沙粒,荒原笼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荒芜,又凄厉。

  跌跌撞撞的一位姑娘闯进了废墟,初见月。那时候,还没有风沙布的阵法,她鲜活的身影,在旷阔的荒野上显得格外纤细。

  “陛下,救救风氏家族吧。”初见月连跪带爬地跌撞到塔基边缘,九九八十一个响头,叩在雪色的花岗岩石砖上。

  她额心渗出粘稠的血,顺着鼻尖、下巴往下滴。刻在石砖上的半字蜜语,一笔一画地染上了血色。

  “陛下!”初见月碎了心肝儿的哭泣,回荡在废墟上空。她满脸糊的是血,是泪,早已分不清了。

  荒芜仍是荒芜,死寂仍是死寂。一砖一瓦、一骨一沙都不说话,连点回音都没给她。

  “墨天泽!”她绝望的抽泣声里,大不敬地直呼元帝姓名,却是百无一用。“我带族人追随陛下三百年,风氏无辜却被牵扯进落日之战。你真要躺在这里,守着一片翎羽,对世事凡尘不闻不问?”

  “掌门师兄没了……祠堂没了……师尊……他老人家的骨灰,也被人洒了……救救风氏吧,陛下!求您了!”

  初见月跪伏在瓦砾堆上,哭到神颠婚倒,话句错乱。

  半字密语里的血色越来越浓,初见月的身形越来越淡,直到她与荒原融为彼此难舍的虚无。

  “墨,天,泽……”她的委屈,终于喊成了荒原上凄唳的风。

  从此,荒原上凄唳的风声里,总是呜咽着怨怒:“九公子,你当真是生在云端的天神,没食过人间烟火……死了都要占着绝讼权柄,也不给我们这些凡尘里求生的家族留条活路……”

  “这,怎么还怨上九公子了?”姬姚对女人的怨怒,向来束手无策。初见月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故事里的两人早就魂飞魄散了,她来这里能求个什么呢?

  凄唳的风声,幻影般掠过耳畔。

  镜子里的声音说:“元帝残魂,就葬在落雁塔里,跟最后一片金乌翎羽葬在一处。玄冰棺就是他尚未碎完的心。”

  六步孤鹿身体一震,微不可查地原地晃了一下。

  初见月的声音又说:“那片翎羽,他一直藏在心脉里,沾染了他的气息。他破魔散尽魂魄的时候,金乌翎羽本能地护住了他的心脉,留下最后一点元神葬在这里。”

  姬姚干咳一声,摸了一下怀里的玉棺——据说,那是他祖宗的心。“要不……”我把它还给你?他望向六步孤鹿,指尖在玉棺上摩挲了几个来回,就是舍不得拿出来。

  咳,不是说要还给那个谁的吗?

  “你留着吧。”姬姚的小动作,六步孤鹿秒懂。他说:“你是法兽遗孤。伽蓝的遗物,理应由你供奉。”

  姬姚:“……”

  驸马爷那么大方的?这又是什么坑?

  六步孤鹿确实给了姬姚一个大方又宽容的笑容。

  初见月没管他俩的题外话,接着埋怨:“那时他残魂尚未散尽,稍稍动用一点权谋之术,使魇术托位信得过的故人去办,就能救下风氏。可是他连一点回应都没给我……”

  “等等。”姬姚打断了初见月,“你说元帝残魂尚未散尽。那为什么墓里没有他的残魂,只留一口玉棺?不,是心。”

  六步孤鹿质问的眼神光一凝,与姬姚一同瞧向水月镜里。

  “散了吧……”初见月无所谓地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六步孤鹿一句质问,像极了长弓上弦,再搭支羽箭上去,准能弄出点剑拔弩张的味道来。

  “不知道。”初见月被他问得茫然,愣了一下,说:“你自己问他去啊!”

  姬姚:“……”

  开什么玩笑?!

  六步孤鹿:“我……”也想。

  他声音很轻,很淡,淡得像伤透的无奈。

  “你被‘长相忆’困在这里守墓,墓主残魂什么时候烟消云散的,你都不知道?”姬姚恼了,不晓得是因为他家祖上没了,还是因为小鹿的心伤了。

  “我那时神智不怎么清明,不知道。”初见月没那心气儿给他解释,话也说得凉薄。

  六步孤鹿愣在那里,笑了一下,笑容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我……早该知道是这样的。”他桃杏乱飞的眼眸空了,不知该安放在何处的眼神,随便找个地方搁着,暖暖的声音也灌了冰凉的风。

  知道是知道,埋在心里就好。听人说出来,故事都是真实的,故事里的人却不在。再亲口承一句,认事实就是事实,不得把心掏得空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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