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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慕参行走江湖多年，功夫却不怎么样。

　　因为，江湖人士需要用奇门遁甲的巧妙功夫才能化解的难题，他夜慕参都能用银子解决。

　　然而这一刻，银子也帮不了他。

　　好在夜慕参身型灵便，爬树也不算难。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股森然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地方，总不会闹鬼吧？

　　院中堆满落叶。

　　银冷月光下，地上、树上、台阶上的刀痕密密麻麻，深浅不一。

　　大概是钦天监平日装神弄鬼的诡异痕迹。

　　说到底，夜慕参对汤怀安这家伙一直没什么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汤怀安，他和皇帝的关系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僵。

　　至于汤怀安到底怎么死的，夜慕参没兴趣探究。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凌商大晚上来此的目的。

　　兜兜转转，他终于在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找到了美人。

　　那屋子的门大开着，清晖洒落，地上一面三尺宽的八卦阵。

　　凌商一手打着火折子，细致地扫过屋中每个角落。

　　又一阵秋风吹来，夜慕参打了个寒噤。

　　“美人在找什么呢？”夜慕参慵懒地靠在门阑上。

　　凌商嗓音沉冷，“与你无关。”

　　“哎，我来帮你。这地方怪阴森的，你就不怕汤怀安阴魂不散……”

　　“闭嘴。”

　　凌商来到两道书柜之间的墙面前，用火折子细细照了照，又伸手去摸那处空白的墙面。

　　夜慕参凑近瞧了瞧，“这墙上什么都没有，连把辟邪剑都没挂着，有什么好看的？”

　　凌商不答，修长的手试探地按着空白处。

　　夜慕参若有所思地原地转了一圈，“也是，这屋子里东西杂乱得很，唯独这面墙上干净得离谱，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果然，凌商不知按到了什么机关，只听“砰”的一声，空白的墙面上突然显露一个方格形状的凹槽。

　　夜慕参帅气地撩撩刘海，“哈，我就说，机关暗门什么的，可难不倒我……”

　　“闭嘴。”凌商再次打断夜慕参，从腰间取出一块铜币大小的磁石，在凹槽处比划了两下，这一小方块墙面便轰地碎了。

　　“美人，你这手法，倒比我一年前在东瀛见过的忍者还要……”

　　凌商不耐烦，连“闭嘴”都不愿再说，直接点了夜慕参的哑穴。

　　夜慕参委屈不已，又不禁想道：这空白墙面原是屋中最不起眼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它太过干净，反倒让凌商生疑。

　　墙上的凹洞里只有一块圆盘和一块龟甲碎片。

　　夜慕参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并不熟悉，却也猜出这圆盘是一副卦象。

　　至于那块龟甲碎片，估计也不是什么凡人使得来的玩意儿。

　　凌商将这两样物件放进手帕收好，抖灭了火折子准备离开。

　　夜慕参哑穴未解，连勾住凌商的肩，指着自己的喉咙，让他为自己解穴。

　　凌商嫌弃地撇开他的手，“没得商量。”

　　夜慕参眨眨眼，怀疑自己生来幻觉：如此恶毒的话，凌商居然可以说得这样动听……这人怕是有毒。

　　他不依不挠，干脆使蛮力抓着他的手不放，在自己肩颈处乱戳。

　　他心道：我把自己身上每个地方都戳过去，爷就不信解不开这哑穴了！

　　凌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又被夜慕参调戏了。

　　他不悦地抽回手，“让你别跟来，你自找的。”

　　夜慕参瞪大眼，似是反驳：“我这不是担心你在这荒郊野岭遇上登徒子吗？”

　　凌商竟也明白他的意思，“登徒子？我眼前正好有一位。”

　　夜慕参连忙摇头，接着又咧嘴笑：哎呀，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拘小节了啦。

　　凌商在院中环顾了一下，蹲下身子查看地上和台阶上错落的剑痕。

　　他又来到树下，微微蹙眉凝望着树干。

　　夜慕参朝他的视线望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只见树干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窟窿。

　　他弯腰对着树干上的窟窿仔细瞧了瞧，灵光一闪，伸手到凌商的衣襟里。

　　凌商显然没料到夜慕参会做出如此轻薄之举，对准他的肩头放出一枚银针。

　　夜慕参落在凌商衣襟里的那只手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欲哭无泪，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凌商又看了一眼树上的窟窿，即刻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他薄唇紧抿，将他的手扯出自己的衣襟，替他解了针，“想要拿卦盘，直接说。”

　　夜慕参委屈兮兮地指自己的喉咙，无辜地眨巴着明眸。

　　凌商万般不愿地替他连哑穴也一同解了。

　　末了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赤红药丸，含入口中芬香四溢。

　　“哎哟我的美人，可憋死我了！”夜慕参轻抚喉咙，“小爷我声音这么好听，一般人还听不到我说这么多话呐……”

　　凌商幽幽瞄他一眼，“还想再哑一次么？”

　　夜慕参立刻噤声。

　　他揉着自己差点被废的胳膊，看着凌商将方才从汤怀安书房找到的圆盘放到窟窿前。

　　大小正好。

　　夜慕参得意地扬眉，“我猜得没错嘛。那天你救了景哥，汤怀安就将这原先藏在树干里头的这圆盘取了出来，又把它藏到了书房里。”

　　“不可能。”凌商冷冷否定。

　　“呃……不是这样么？”

　　在凌商面前，夜慕参的自信似乎总被无情践踏。

　　“是有两道卦。”凌商沉吟，“藏在树上的那道，已经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