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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藏匿

江海无月 绝望孤城 4762 2022-05-10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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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生吃人肉这么多年且不变颜色的人,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即便他再喜欢肖氏,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退退让,听见肖氏这样不客气的话,且显然是把他当做了不得不带上的累赘,立时便发出一声阴郁的讽笑。低哑的声线像是包裹着浓烈的恶意,裹挟着腐蚀的腥风,倏忽之间便到了肖氏面前。

  “你现在嫌弃我了?”段飞云压低头颅,伸指抬起肖氏的下巴,指尖上还未干涸的通红的血迹还在滴滴答答的顺着指节流血,落在肖氏朴素的衣裳上,泅出朵朵红梅样的花朵。

  段飞云上半身赤裸着,脖颈上挂着一根粘稠的不知道是谁的肠子,头发被血沫和碎肉黏成一缕一缕的耷拉在圆溜溜的脑袋顶上。那些见缝插针的藏在头发中的肉沫,不时地随着他的动作而落下一块,“吧嗒”一声的落在地上的声音,让肖氏不由得战栗一下。

  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在长长的头发背后掩藏,恍惚之间好像看见的是一双没有瞳仁的,幽幽的冒着漆黑的、阴霾的火光的眼睛。似是地狱深处残存的一点业火,一点燎原,就要烧尽世上所有鲜活的血肉。嘴唇被血色浸染得锋利的像是一柄开刃的利剑,稍稍露出一点的犬齿像极了扎在她心上的钢针,让她稍稍一动,就有种透彻肺腑的疼痛。

  她看着这个浑身包裹在腥臭的漆黑的血腥气当中的男人,心中涌动的怒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不觉得升腾起一股子惊惧的恐惧。

  她现在在害怕这个男人,这个事实让肖氏不甘的咬唇。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一个眼神就勾到手的人,是最好用的一条狗,也是最有用的一个棋子。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没有陈梦冉,这个男人也算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可世事就是这么的无常,她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有了深爱的妻子,是不是不会喜欢她这样已经连身心都浸淫在毒汁里的女人。她就这么的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了,一直到现在,没有回头路。

  肖氏眼中的那簇火苗湮灭下去,重新浮现出素日里的优雅淡然,纵然现在面对段飞云这仿佛血池里走出来的活生生的人间恶鬼,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肖氏唇边绽开一抹温然的笑意,一根洁白柔软的手指落在段飞云的那根抵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上,身条一软的,往前凑在他的怀中,却并未靠上去,虚虚的离着两指的间距。天生的透着一股子温润恬淡的眉眼,在她眼尾微微上挑的那一瞬间,无声的释放出一股诱惑的气息。饱满的嘴唇,微微的裂开一条缝隙,像是紧紧包裹的花芯,在这一瞬间,独在他一人面前展露深处的芳香。

  这股她骨头深处散发出来的馨香,引逗着段飞云的神经,让他放在这个女人下巴上的手指被蛰了一下的蜷了一下。眼神也不由得幽深起来。

  这个女人总是这个样子,前一刻还惹得他心中暗火丛生,下一刻便就用这骨子里修炼出来的风情,挑逗他,引诱他。

  可是他没有办法把持住自己,只能在这样罕见的风情面前溃不成军。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这样的媚态,只有他一人见过,即便是被她放在心上,念了这一辈子的男人,也无从见过这样风采。

  “你别忘了,你有今天的地位,还能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究竟是谁为你带来的。”纵然内心已经被肖氏这老旧的手段给安抚下来,但他的嘴上还是一样的不肯让步,恶意的道:“我吃人肉,变成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东西,究竟是谁的错?”

  肖氏眼神闪烁一下,但仍旧是微微含羞的仰头看着他,喉中发出绵软的声音,像是一根柔软的柳丝在人喉咙上,轻轻逗弄,让人忍不住的便发出猫儿一般舒服的“呼噜”声。

  “我知道我能有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的缘故。当初要不是你替我当过了那一劫,只怕现在就是我是这般模样了。”肖氏爱怜的抚了抚段飞云沾满粘稠血块的下巴,不怕沾染了他身上浓郁的腥味儿,低垂眉目的含着楚楚动人的叹息哀婉,“我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若是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如今会是个什么模样。想必早早地就被我那个妹妹给磋磨死了吧。”

  女人柔软馨香的气息在耳边的缓缓吐息,让段飞云的心脏也跟着一点一点的跳荡起来。他眉眼深处是一片冰封的冷寂,缓缓地把肖氏的轮廓和声音刻在脑袋里。蒙着一层潮湿的黑雾的脸上,蓬勃的怒意好似在肖氏婉转的低语之中退却,方才阴冷的让人生寒的森冷之意也沉淀下来。

  “哼——你也就只有这张嘴巴还算是有点用处,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这一辈子你都还不清了。”段飞云咬着她的下巴,锋利的犬齿在娇嫩的唇瓣上咬噬,像是在吃一朵刚刚开花的花蕾,无比珍惜,“你也是知道的,你离不开我的吧。”

  肖氏顺从的点点头,“你是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我怎么可能舍下你呢。纵然到了天涯海角,我也定然会守在你身边的。”说罢整个人的伏在段飞云的怀里,眼中泛出柔媚的波光。手指暧昧的摩挲着他裸露出来的坚实的胸膛,自眼睫之中流泻出来的媚色,其中夹杂着的含义不言而喻。

  段飞云伸手一捞,单手把肖氏抱起来,肆意狂张的走进屋子里去了。留着还在井盖上摇摇晃晃的摆着的一个篮子和已经被人忘记的点心。

  趴在房梁上的暗卫,眼睛空洞无神的把目光微风一般的自未曾关紧的房门处溜过,略显兴味的砸吧了两下嘴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脸老实敦厚的女人,竟然能够凭借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在江湖上惯有“血鸦”之称的段飞云给治的死死的。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且看段飞云这浑身洗都洗不净的浓重的血腥味儿,这几日频频失踪的人,想来该是都被他吃了。

  暗卫悄无声息的掠走,几个箭步就到了小镇的出入口处,懒洋洋的窝在摇椅上的刘伯闭着眼睛,追着落在眼皮上的一片日光,听见暗卫轻巧的落在暗影出的声响,也并未有什么反应。等着终于和这小片日光玩儿够了,才开口道:“找到了?”

  “是。就在葫芦巷中最深处的那一户。这几日频频失踪的人都是被血鸦抓回去吃了。”暗卫嘶哑的声音清渺的仿佛一阵微风般落入刘伯的耳朵里。

  “你可瞧见那些人的尸首了?”刘伯淡淡的问道,脸上并无悲天悯人的深情,只是淡淡的问话。

  “我跟了许久,段飞云这几日想必是已经被身体中的蛊虫折磨得不轻,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且今日在租赁的屋中看见夜游宫的宫主肖氏和他在一起,两人安与亲密,其中隐隐的,提到了少宗主。”

  “把这个消息告诉朔风,我守在这里看着他们。到时候叫上阿陵这小子,来把此事了结了。”刘伯闭着眼睛疲倦的吩咐一声,罢了挥挥手让暗卫退了下去,

  暗卫是知道这位剑宗的少宗主是如何的受人宠爱,这位深藏不露的刘伯也是其中之一,往日听见这样的消息的时候,都是生怕让人听了去,如何今日会特特的吩咐这么一句。像是生怕他不来,见不到这两人似的。

  “禀报大人,这样的事,素日里不是不许少宗主只晓的么,怎的这次却定要少宗主知道了。属下不解其中意思,还请大人稍加解释。”

  刘伯掀掀眼皮,目光刮骨一般的在暗卫脸上扫了一遍,“暗堂里出来的小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早在以前,你问出这句话,就会被我当场斩杀。哪里还容得下你站在这里。快滚!记住你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中也该有一杆秤了。”

  暗卫冷汗涔涔的抱拳艰难的道了一声,“是。”几个起落走远之后,仍觉着背上还有那道如芒在背的锋锐的剑气。后怕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心跳得太快有种胸腔共振的回音在耳边轰鸣。

  朔风长老常年所在之处是山上众人最不想去的地方,只因这里实在是太过于阴郁,连踏进这里一步,都会觉着是已经踩进了黄泉地狱之中。在别处显得高原湛蓝的天空在这里也晦暗的压垂下来,板板正正的栽种在两边的常青树也像是被这其中压抑的幽森气息所感,黑郁郁的泛着一股针扎般的不详之气。

  暗卫安静恭敬地站在古朴的大门外,等着人通报他进去。对他们暗卫来说,朔风长老是绝对不可违拗的权威的存在,他掌握着他们的生命。在任何人面前,他们或许还有一线挣扎的机会,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只有臣服才是最终的归宿。

  “师尊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务,请你进去。”垂髫小僮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那些骨子里的天真活泼也像是被这其中阴郁的晦暗磨去了一般,肃着一张脸的没什么波澜的通知道。

  暗卫低头示意,跟着小僮便往里头走,直通通的一条大道尽头处便就是朔风长老的居所。现在在台阶底下跪了几个人,跪着的膝盖底下涓涓的流出暗红的血液,在身旁圈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

  这是朔风长老独创的刑法,让人跪在用尖刺做的小圆盘上,涂上快要没有效用的麻药,等着人以为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度过这样的惩罚的时候,陡然之间窜起来的疼痛,才叫人又痒又疼的难捱。为了不让他们叫出来,扰了朔风长老的休息,在他们的嘴巴里塞了一团汗脚的臭袜子。

  这个刑法比不上那些车裂、洗刷等的让人闻之色变的酷刑,但这慢悠悠的折磨人的难受,还是让这些人苦苦难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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