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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哥哥,不,应该说他就是我。我们是双生子,从小一起生活在这里。妈妈很喜欢他,因为他真的很优秀。所以妈妈把最好的都给了他,全部的希望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是“妈妈”吗?
顾淮很少听到林霖用这样亲近的词语,来称呼林母。
“那时候我也很喜欢他,因为他对我很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只拥有彼此,是彼此的依靠。他无条件包容我的无理取闹,在他的光芒之后,我可以拥有一个轻松的、快乐的童年。但是,我却把他给弄丢了。”
说到此时,那人已经撑不下去了。长时间的压抑让他积攒的太多的委屈,现在终于能全部倾诉出来,这其中的心酸怎么能掩饰的住?眼泪滴在顾淮的双手上,他想也不想就转过了那人的脸,果然已经泣不成声。让那人掉眼泪的自己真的逊爆了!男人伸手想去擦那人的眼泪,却反被那人抓住,接着便是哽咽的哭诉。
“在我带你去过的海滩上,就在那里因为我的缘故,把那人弄丢了。他因为我被海浪卷走,生死未卜从此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一下子解脱了……
那人整个人虚脱的趴在男人的身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没有生气。他背负了太多了,太多的罪过,太多的自责,让他每天都活得无比沉重。即使身边有了男人的陪伴,在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被噩梦惊醒。那是他一辈子背负的罪孽,他永远也偿还不起的业障。
“没事了,没事了……”
男人拍哄着他的后背,即使这并不能改变事实,但也让他好受不少。至少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依靠,即使从噩梦中惊醒,也有了一个让自己倾诉,依靠的人。也因此顾淮才异常珍贵,这男人是他林大少的!谁也别想抢走!
林霖的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心中依旧堵的难受,他压抑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我怎么能那么笨呢?明知道那天下着雨,海面上风大,明知道那很危险却还是执意要这样做!直到看着他被海浪卷走,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他了。这不应该发生的,那个消失的本该是我的。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他比我优秀比我强,应该在这里好好的活着。消失的那个应该是我,所以……所以……从那以后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
听到这里,顾淮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那人在人前人后会判若两人,为什么即使很累,他也要坚持完成工作。为什么那人的某些举动完全自相矛盾,因为他一直都在替代另一个人活着。
清楚这一点以后,顾淮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同时也伴随着心疼。他忍不住在那人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轻吻,却不能表达自己心中情绪的万分之一。
真是个傻瓜……
他说他在代替另一个“林霖”活着,但是他的?真正“林霖”又在哪里?在他为别人考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
难道他的存在就是可以被代替的吗?
真是过分!
原来这竟然就是他不珍惜自己的原因。
“你在生气吗?”
我吗?
我、我忍心吗?
顾淮心里如此问着,早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感觉。那人的伤痛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他将人抱好,给那人盖好被子。就像一座堡垒一样,将那人好好的保护起来。
大病初愈,林霖此时还是恹恹的没有精神。他躺在自己熟悉的怀抱里,有了依靠。卸下了坚持多年的防备,终于得以轻松的呼吸。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很久……
而顾淮一直没有离开,他想不到幼年的林霖是怎么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的,是因为害怕吗?不,那人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抹杀自己的存在。是亏欠与责任吗?想来更多的应该是爱吧。
后院的一刻大树下埋藏着最后的秘密,那颗大树长得很高,正对着遥远的海滩。弯折的树枝,好似一个正在悼念的人。那便是“林霖”的墓碑,林母生性要强。即使失去的只是她那个并不优秀的儿子,她也固执的不肯向外发布消息。林氏双生子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家里的长辈知道的也不多。顾淮没有询问其中的缘由,他将准备好的鲜花放在树下,静静的陪着那人默哀。
这就是那人带自己过来的理由了。
从这一刻开始,两人间再没有了秘密。彻底将彼此互相交托,成为了最亲密的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林霖已然没后再多的眼泪缅怀过往。他只是觉得疲惫,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搜寻那人的事情一直没有停下,那么就等到那人回来的一天。他将原本属于那人的都还给他,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放心的离开。
“我们会找到他的。”
“嗯”
林大少点点头,向后靠在了男人的身上。在这个时候能有个依靠真好,终于不用那么累了。两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男人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那人的发顶,两人彼此亲密不能自已。
两天后林母如约而至,她看到顾淮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好像她早就已经知道,唯一的一点不确定是她没想到林霖真的会带顾淮来这里。
管家按照林母的喜好给她准备的红茶,自从年纪大起来以后林母也开始讲究养生。每天早晚一碗汤成为了她的习惯,老管家做不出让她满足的东西,最后还是顾淮亲自解决的。他本无意讨好林母,因为那人也说过,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林母的性格固执的可怕,她一向代表权威。所以她认定的事情,不仅不会改变也不会网开一面。
在林氏的时候顾淮就已经见识过了,即使在林霖遇到困难的时候,林母也没有给予过任何的帮助。难道那些所谓的“公正”和“脸面”,真的比自己的亲儿子更重要?
顾淮想不明白,也没有想要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