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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小舍,不过是在偏离悬崖的清净地方,利用石头磨平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些茶具。
酒鬼打开他的木葫芦,倒了三小杯清酒,把两杯放到他们面前。
“我这在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见到我。”酒鬼说,又自言自语的补充道,“不过也是,若有人到了这一关,我也不必再苦苦寻找。”
“你为何在此地伤人性命?”月如湛不客气的问道。
酒鬼惬意的嘬了口杯中酒,裂开嘴笑:“认主。”
不过想起来他们来了两个人,又“啧”了一声,“这两个人......我该认谁呢?”
月如湛道:“收了你这个宠物有什么好处吗?”
酒鬼摆手道:“怎么能说老夫是宠物,收了我你可以随时尝到天下美酒,我的幻境可以帮你铲除敌人,且我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异处颇多啊。”
“哦?”月如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那我做你主人吧。”
老酒鬼眼光发亮,“真的?”
“嗯哼。”
酒鬼高兴之余,立刻站起身来,摇身一变,身形消失,桌上多出一个扳指大小的玉葫芦。
这是酒鬼的本体,挂在主人身上便于携带。
月如湛把它拿起来,握在手里,用了用力,玉葫芦被捻成一堆玉屑。
“湛儿。”白翌乔惊讶的看向他。
月如湛把白翌乔往近里搂了搂,说道:“师父嫉恶如仇,我怎么会收下他。”
的确,白翌乔认为酒鬼伤害无辜人命该死,没想到月如湛看透他的心思,借着认主使酒鬼没有戒备,毫不费力的动完了手。
酒鬼一死,幻境就自动破灭了。他们回到城里,却发现城中的气氛比之前更加错乱,人们匆匆往他们相反的方向,四散逃窜。
白、月逆着人流走去,发现街尾有一大肚怪物,大腹便便,行动极慢,因为体积庞大,肚子把两条腿压弯,呈外八字状艰难的向前移动。
这个大肚怪不似人形,肚子上长着一张血盆大口,能把小孩子一口吞进去嚼碎。外貌恐怖怪异,难怪平民百姓见了都逃之夭夭。
白、月走到大肚怪身边,发现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鲜嫩的血迹,周围还有几条纤细的小胳膊小腿,应该是刚才食人所留。
白翌乔见到那些尸身残骸,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二话不说,提剑刺去。
那怪物耐打得很,正因为它速度不佳,所以在别的地方得到有力补充。
大肚怪被刺了几剑,竟然看不出伤意。他被打过几下,阻挡了前进的脚步,怒意大发,做出反击。
他把吞进肚子里的孩子的怨灵转化为自身所用,不过它四肢粗短,攻击不到身手灵活的白翌乔月如湛。它张开肚子,里面无数个童灵迸发而出。
那些小小的灵魂团成球状,如雨点般打来,但个个杀伤力强大,带着浓郁的鬼气。
月如湛修道天魔,白翌乔和含星剑又属仙道,对于鬼族的震慑力不如同族,只能强攻。
大肚怪仿佛作恶已久,肚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小凶灵,密集的喷发,十分恶心。
鬼族怕火,白翌乔抽出一张三味火符,给月如湛一个眼神,月如湛接收到讯息朝他点了点头。
三味火符被白翌乔点亮发出,瞬间变为一个巨大的包袱,全身笼罩燃烧着青色烈火,将那些童灵全部包裹在里面,封住出口,一网打尽。火焰包袱收住怨灵们之后迅速缩小,直至变回原来的篇幅,自爆粉碎。
大肚怪没想到自己积攒这么久的童灵就这样被吃抹干净,臃肿的爪子生气的拍拍自己的大肚子,然后步履缓慢的向前冲。
越是愤怒越容易冲动而露出破绽,大肚怪最危险和强大的地方在腹部,那么它的头除了能够分辨声音和视线别无它用,他的头很小,直接与肩膀相连,没有脖颈。白翌乔看准时机,趁着大肚怪张牙舞爪的冲过来时,一把抽出月如湛的含星剑,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手起刀落,大肚怪直着身子,它的头已经落到地上,打了几个滚。
它支支愣愣的摇摆了几下,随后倒下身子,再不动弹。
月如湛讶异的看着手持含星剑的白翌乔,问道:“师父为何不用逐光剑?”
逐光剑是白翌乔的御用佩剑,用法更加熟练,怎么在关键时刻反而拿含星剑斩敌。
白翌乔不想解释,用收灵袋收回大肚怪的尸身,避免他吓到凡人后,就把含星剑放回月如湛手中的剑鞘,转身走去。
月如湛不得理由不甘心,立即缠了上去,“师父,说说嘛。”
白翌乔不理他。
月如湛眼珠一转,趁其不备抢过逐光剑,两把剑一对比,他发现逐光剑要秀气很多,也更精致些,剑柄上的夜明珠还是银白色,温柔恢弘。
这两把剑是仙侣剑,那就应该是一男一女的。
看样子......
白翌乔把剑抢了过去。
“噗。”月如湛想到什么,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
白翌乔:“......”
不是白翌乔想这么做,无心剑仙送他这把剑时,告诉过有关这把剑的寓意,警告他不准私自更换佩剑,也不准把含星随意送人。
白翌乔第一次用无语的态度对无心剑仙说:“师父,这是女剑==”
无心剑仙缕缕胡子,心大道:“没关系,乔儿长得秀气,用这剑不亏。”
白翌乔:......
这根本就不是他亏不亏的问题,这关乎到他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
白翌乔第一次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闷闷不乐好几天。
不过好歹这逐光剑用的顺手,和他的灵力联通一体,算是大有缘分。久而久之,他就没再在乎这件事。
今日被月如湛戳穿,他面上觉得过不去,故而不提。
逐光剑仁慈,只要不下死手,总愿留人一命。含星剑冷酷,一剑挥下,不留余地。
白翌乔知道这把剑的特点,所以特意抽出含星剑,用了十成的力,斩杀这个皮厚血厚的怪物。
月如湛看到白翌乔矜持窘迫的脸,心情极佳,搂着白翌乔肩膀道:“原来师祖早就订好了上下,真是太可爱了。”
白翌乔听不懂问他:“什么上下?”
月如湛支吾了一声,“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翌乔:“......”想起那把剑还是很别扭。
除掉了这里的两大恶魔,江城的老百姓对他们十分感激。当地知县为了表达敬意,办了一桌豪华的酒席,还请了几个有名的美女过来。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熟练的蹭了过来,被月如湛嫌弃的避过。
“没想到月公子年少有为,还不近女色啊。”知县笑眯眯的说,完全不知道他的夸赞有什么意义,反正立了功夸就是了。
月如湛皮笑肉不笑的也扯掉白翌乔身边的女人,自己坐的更贴近,“修道之人,不近情色。”
“哦哦。”知县恍然大悟,知趣的撤掉身边的歌妓。
白翌乔看在月如湛有效解决了问题,也没管他信口胡诌,礼貌的喝了两杯酒,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江城近来阴雨连绵,河边的青苔被涨高的河水一遍遍冲刷,码头的船锁加深了一层砖红的锈迹。
江南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景美人也美。白翌乔和月如湛坐在小船上,行着水路。
忽然,眼前一团黑色的东西漂浮到水上。船行近一看,是一具女尸。
刚在心中默默赞叹江南好地方的月如湛觉得脑仁有点疼。他们把尸体打捞上来,发现这具尸身除了头没有骨头,只是一副软趴趴的皮囊。
接着在他们出城的路上,一具具浮尸陆续出现,越来越多,月如湛干脆不再打捞,把身边几具尸体也扔了下去。
一条宽敞的小河被一团团糟乱的头发染成黑色,挨挨挤挤的露出几条白色的胳膊腿。
月如湛和白翌乔划过这些人头,向着河源寻去。
河的源头是一座小山,山丘处流下一条涓涓细流。不过山脚下有几处貌似被啃食的痕迹,石头细细碎碎,扭曲百转。山石下面有一群群居的虫子,在阴暗的背面影子里蜗居。
那些扭碎的石头下一具具新鲜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男有女,披头散发。大部分人的身体里皮肤下轻微的蠕动,应该是那些蠹虫在啃食里面的骨肉。
见有人来,那些虫子迅速聚集,变成一个密集的人形。
白翌乔在途中观察到那些尸体表面毫发无伤,但脚心处有小口,大概是这些散开的虫从脚底钻入人体,啃掉他们的骨头。
这些黑色的虫不知是什么喜好,只吃人骨,抛弃肉体。不过它们食量巨大,短短时间就飘出这么多尸体,不出一月,整个江城又会万人空巷。
看来不仅人喜欢人杰地灵的地方,怪物也喜欢。
噬骨魔把自己分成若干小节,每一小节皆可成为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虫,分散开来吃人骨。最后营养回归到他的身上。
白翌乔分辨出他是魔族,心想月如湛可以对他进行天然压制,此事甚好处理。但回头一看月如湛,月如湛无动于衷。
噬骨魔恢复原形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攻击,而是走近一定距离,向月如湛恭敬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