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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下去吧。”白翌乔说道。
忘情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才不要救那些人。
“做都做了，哪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冷下脸色来说。
忘情心中积怨已久，好不容易撒了气，此时的语气虽然还是充盈着戾气，但是却比之前的阴阳怪气明朗的多。
“那给点提示总行吧。”月如湛还是一副乖乖少年的模样。
忘情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稍有提示，你就会找打答案。”
“神仙姐姐。”
“别叫我神仙姐姐，过两天就不是了。”忘情傲娇的翻了个白眼，仿佛一个犯了错却不知悔改的怪味少女，并不在意惩罚。
她早就知道，君临的办事风格也古板的很。
不过就算君临不古板，任何一任仙君，自己手下的仙人不仅不造福人民，还谋财害命，她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是不是打碎了怨珠？”白翌乔冷不丁的问道，“然后把那些怨气放进了河水里。”
忘情翻了个白眼，“白掌门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那你怎么会允许忘情河中有那么多怨气存在，出来害人。”白翌乔没理会她的无礼，继续问道。
忘情河是她的地盘，除非她自己动手，否则别人就是故意找茬跟她过不去。
这世上只有三十二个神仙，人们宁愿去刺杀人间的皇帝，都不敢惹仙人一根毫毛。
虽然眼前的这位大仙现在已离经叛道。
“别说你不知道，没人敢招惹你。”白翌乔加上一句，把刚想推辞的忘情仙子怼的哑口无言。
忘情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撇撇嘴，像一个涉世未深，受了委屈的小孩，“你们什么都知道还过来问我，无聊！”
“跟我下去。”
“我才不。”
“跟我下去。”白翌乔重复道。
“我不去。”忘情仙子时不时地恢复一下她作为‘恶人’的气质，在少女和阴沉两种性格之间来回转换。
场景虽然有些严肃，情况也十分紧急，但此刻月如湛还是很担心，忘情仙子会不会精神分裂。
忘情颇有些骄傲的对他们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陪你们下去也没有用，那些怨气强行镇压下去，总会有一天会以更加极端的方式再表现回来。与其在将来造成更严重的危害结果，还不如就此打住。反正那些人渣也是罪有应得。”
“而且，”她补充道，“我猜塔岭镇的男人们该得病的也都差不多得病了，如果以后那里的人都对自己的爱人足够忠诚、足够疼爱，自然也不会沾上这些邪气。”
她继续调笑道：“如果白掌门不放心你身边的这个小美人，也可以给他喝两口，免得以后他有二心，你奈他不何。”
忘情没说两句认真的就会扯到调戏白翌乔和月如湛身上去，白翌乔已经忍得头冒青筋，强行维持着自己的羞耻感和礼仪，退一步问道：“那这些怨气会持续多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怨珠收集了三百年的怨念，按照忘情河的客流量，估计也就造个三百年吧。不过现在那里出了事，来的人肯定大大减少，这样一来，一千年也说不定。”
“你！”白翌乔偏过头，看着月如湛，月如湛也收起了在忘情面前特有的嬉皮笑脸，脑子里想着什么对策。
按照忘情的说法做，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是任由忘情河的怨气作乱，而他们大摇大摆的来一场，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还在眼皮子底下放纵邪气作祟。
说出去都不够丢脸的。
“既然你也没有良策，那你跟我们去一趟也碍不着你预想的结果吧。”
月如湛开口说道，眼睛里的笑意直逼忘情仙子。
“那是自然。”忘情歪歪头。
“那走吧，忘情姐姐~”他刻意挑了一下尾音，显得十分俏皮，又改了称呼，不再叫她‘神仙’。
这一句给个铺垫又打一巴掌的话，让忘情仙子一时接不上话。比起白翌乔硬邦邦的直接让她跟他走，月如湛还真是有一套。
四人来到忘情河，这里几乎是塔岭镇唯一的水源，前两天大家还一直忍着不来这儿，过了几天后渴的不行，冒着得病的风险也要来这里喝水。
百里天烈等着大眼珠子问；“他们傻吗？明明知道河水有毒还来这喝水？！”
忘情仙子给那个面相粗糙的傻大个儿一个翻天白眼，“什么叫有毒？那叫有怨气！”
百里天烈嗤笑一声：“还不如有毒呢，毒还有方可解，怨气怎么解？！”
“用善抵消不就行了！”忘情脱口而出。
虽然是没经大脑的回答，可却也没有什么破绽，谁都知道以德报怨的道理。
主要是如果真的想解决这种怨气，那得对症下药。
那些伤心的故事断断续续三百年，第一代怨气的孙子没准都入土为安了，去哪儿找最初系铃的解铃人呐？
就算从时间最近的开始，抱着能解决一部分是一部分的心态，恐怕也没有那些女子能够听得召唤，站出来向大家开诚布公的说她家庭不幸福，抱怨过什么什么。
总言而之，忘情仙子的嘴就像一个有缝的鸡蛋，可是怎么也叮不开。
望着这一大滩浑浊的河水，现在它的透明度几乎等同于一个泥潭，只有最上层还漂浮着一小层薄薄的清水，人们小心翼翼的用舀水工具舀起一点水，想要犹豫，却在难以忍受的生理饥渴下，一狠心喝了下去。
“师父，你说，忘情姐姐有办法把怨珠打碎，让怨气都飘出来，那么我们有没有办法让这些怨气再集中回来呢？”
月如湛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白翌乔挑眉，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细小的互动，在忘情仙子看来十分像秀恩爱，她清清嗓子，没有一点自己现在是个反派的自觉感。
“哎哎，你们够了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百里天烈不明所以，看看白翌乔和月如湛，又看看忘情，傻头傻脑的问她：“什么？你在扯什么？”
月如湛尴尬的咳了咳，“无事。”
百里天烈：“你现在跟你师父的语气越来越像。”
月如湛：“......”
他继续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噗！”忘情一个没忍住，差点被自己咽的唾沫呛死。
白翌乔：“......”“你再说一遍。”
白翌乔语气不善的说，“我们才不是父子。”
“都一样嘛。有其师必有其徒。”百里天烈满不在乎的说道。
“人家才不是父子，人明明是......”忘情仙子刚想开始调侃，就被白翌乔打断。
“我也觉得我教的不错。”
忘情：“......”
月如湛：“......”
反应过来他们再次被忘情带跑偏，他们不约而同的白了忘情仙子一眼，然后继续讨论如何治水。
忘情仙子摆摆手，也不在乎他们对她一个女孩子还如此嫌弃。袖手旁观的看着他们各种伤脑筋。
刚刚那几个在河边喝水的人，其中一个也染上了怨气。
他比较幸运，前阵子到梁州去买茶，刚回来就赶上了这阵瘟疫，吓得一口水都没敢喝。不过最后也忍不住，来到这忘情河，他听说只有负心人才会染上这些病症，自己一直对妻儿疼爱有加，应该不会遭到天谴，他侥幸的想着。
可是他喝完水不久后，就感到身体发热，恶心呕吐，再然后就被郎中确诊，被拖到了瘟疫棚。
之所以说是瘟疫，是因为好人不会被忘情河水的怨气所缠，但一旦有人染上，他接触的，就算是好人，也会被传染。所以要采取一些隔离方式。
人们没有对它进行真正的了解，却也误打误撞保护了一些人。
“你们看，经过这样一番深刻的检验，塔岭镇还剩下几个人。”忘情抱着双臂，站在河边，总算有点稳重气质，却是一副嘲讽世人的态度。
“如果我把怨珠投入黄龙江呢？是不是天下人都会损失过半。”她又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自言自语道：“过半？怕是仍会所剩无几吧。”
白翌乔听着她这份感叹，眼神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月如湛。然后随着忘情的目光看着沉于水深火热的塔岭镇百姓。
世间的情感的确变化太快、太大，既没有把握抓住别人，也没有把握自己会一直保持本心。
往往话说的太满的人，打脸越快。
这一次，他不知道月如湛对他的想法是否和重来前一样，坚定而刻骨。
或者只是他一时兴起，喜欢自己和他之间身份的转变，过了一阵就会......
他不想往下想。
“世上之人，真的负心人居多吗？”白翌乔略有一丝沉重，带着不确定，问向忘情仙子。
“你不都看到了吗？事实已经给了你最好的答案。”
白翌乔几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却被月如湛搭上了肩膀。
“师父，你看不还是有百毒不侵的人嘛。好人总会有的。”“比如，你眼前现在就有一个。”月如湛带着浅浅的笑容，眼里却是等着被夸赞的期待感。
忘情仙子看他们两个秀恩爱，心想：自己见得甜的情侣多了，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翌乔被月如湛的小模样逗得开朗些。
此时他们站的很近，月如湛放下手时，手指不经意从白翌乔的手指上擦肩而过，一个小小的偶然间的动作，却让两人像触了电般，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