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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护三派的和谐稳定,百余门暂时没有做过多的追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白翌乔原本想把庄庄的尸体运到花伶城,让她看看现在她家是否依然辉煌如旧,或者,已然荡然无存。
不过想到庄庄对那个家的抗拒,万一这不是她的本意,又会好心做了坏事,最后还是把她留在了骊山。
百余和荀名全派人员常驻骊山并非一个长久之计,但若就此回去,又怕有意外的变故发生。
白翌乔提议让一部分弟子回本派坐镇,其他人和掌门留在骊山,以不变应万变。
这日,月如湛拉着白翌乔去山下的小溪里赏鱼。
近来烦忧之事颇多,得亏月如湛有闲情逸致,能带白翌乔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否则,白翌乔可能一直埋头于纷杂事物,抽不出身。
现在已是冬季,骊山却万年长青,山上的植物依旧枝繁叶茂,纵横交错,不过生灵们倒是少了些,都躲在隐蔽温暖处。
此时的季节已经下过几场雪,边边角角残余的白色与碧绿相间,填充着视野。
冬季格外的宁静,只有淙淙的流水声,涓涓不息,水划过卵石的声音叮当作响。
月如湛喜欢体验生活,散去了身上的灵力,以凡人之躯感受着冬天的寒意,被冻的小脸通红。
“今日的鱼怎么这么少啊?”他不满的说。
平日里就算是再冷的冬天,水里的游鱼也会活泼跳脱的很,今天河里的锦鲤却寥寥无几,行色匆匆。
白翌乔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的确,少了很多生气。
“或许是我们来的不巧。”他温和的说道。
白翌乔仿佛只有在面对月如湛时,才这么温柔清润。
他本无心于风景,只有意于身边之人。
月如湛看鱼看的认真,他紧盯了水里一会儿,有些怀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师父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见溪水在倒流?”
不说还没有注意,白翌乔看向溪水,这条小溪是从山顶发源,到了此地已经流淌的十分平稳,而且河水清澈,平日只见游鱼,不会在乎水的流向。
如果不是月如湛细心,这次他怕也是一扫而过。
白翌乔仔细观察着溪水,这水回流的不是很激烈,大体方向还是自西向东,但是隐隐能感觉到有一股逆流在向相反的方向冲,导致水里的鱼有些摇摆不定。
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侵袭而来,白翌乔下意识的抱住月如湛,以保持两个人的平衡。
这震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像是一场威胁不大的地震,只是为了给人一个惊吓。
震动大概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稳定后,白翌乔发现自己抱着月如湛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姑娘家抱着自己的情郎。
脸色一阵红白后,他放开了月如湛,并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月如湛:“……”“怎么了?师父……”
“无事。”
白翌乔发现,月如湛长得比他高了。
自己要不要用些法力,让自己也再高一点?
算了,听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白翌乔尴尬的咳了声,“去看看怎么回事。”
“噢,好。”
原来,不仅白翌乔他们感受到了地震,山上的人也都被震得惊慌失措。
不过山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们便下山寻找白翌乔。
经过刚刚溪水有逆流趋势的印象,白翌乔心中总有一种沉重之感。
果然,骊山山脚出裂了好几个大口。
这一下可吓坏了所有人。
这几道口子长度几尺不等,宽度可容纳一人,又深又长,长在上面的林木被生生劈成两半,庞杂的根系依稀裸露在人们的视线里,异常狰狞。
而且,这里恰好是埋葬百里追风的地方,灵气极佳,不应该出现这样晦气的事情。
不一会儿,山体里传来了动静,轰轰隆隆,十分躁动。
人们都以为里面有什么从未出现的山怪要出来作祟,怕遭到偷袭,全部躲闪至一旁。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反而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一汪清泉从里面涌了出来。
这水是骊鸣湖的水,连着骊清河,朝着相反的方向流来。水势不大,却劈开了骊山山体,从中间开了一条水道。
众人再度惊呆。
这是什么水?天来之水也不能开通骊山山体来做自己的河道啊。
何况这水平平无奇,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来势汹汹的气力。
难道还是因为有怪物作祟?
众人的目光默契的看向了百里追风的墓地。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骊山是什么地方,人间的仙庭,岂能是一抹怨气说砸就砸的?
不过既然指到了他的身上,还是去看一看。
月如湛等人走到一个阴凉的小山洞,小山洞因为山脚的裂口,已经变成半露天的构造,有大把的阳光照射进来,却也没有增加洞内的温度。
百里追风的尸体还没有腐烂,身上的五处咒符却不知被何人取走。
这五道咒符是给百里追风超度之用,分别用于心、肝、脾、肺、肾。
由于心是百里追风的命门,白翌乔特意加重了心符的分量,没想到现在却都空空如也。
大家都是名门正派,自然不愿意承认。人若死的不甘,怨气足够深重,可以化为恶灵,就像宛南派弟子死后化为鬼草一样,伤人性命,肆意作乱。
不过恶鬼和魔差不多,甚至比魔还不讲道理。一般的仙门君子死后,宁愿灰飞烟灭,就此轮回,也不愿意化作恶心的鬼怪,出来害人。
多数人对于百里追风不太了解,不知道他的生活作风。
不过就算和他朝夕相处的自家弟子,他也完全可以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不作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两派关系本来就有些尴尬的节骨眼上,白翌乔自然不会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只好劳烦荀又冬做一把这个坏人。
荀又冬收到白翌乔的眼波暗示,内心苦苦的吐槽了一下。
不过看在白掌门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天烈兄,今日之事甚为蹊跷啊。”
“跷在何处?”百里天烈性格虽然直爽,但是脑子转不过弯,站在这里大傻个一个,还怕他乱发脾气。
“这骊山山裂之处,恰好是百里掌门葬身之处,会不会是……”荀又冬犹豫了下。
“别墨迹,快说!”
“会不会是百里掌门所为?”荀又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说辞,反正总要面对现实,干脆直接传达,还能让那个不转弯儿的理解的还快些。
百里天烈听到这些,果然当场翻脸,“你是说我弟弟死后化为厉鬼作祟,还撞裂骊山山根?!”
“不可能!我的弟弟我清楚,他一生为人正义,乐于助人,谦虚有礼,这绝不是他的手笔!”
“天烈兄莫要动怒,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
百里天烈挑了挑他的粗眉,“怀疑?”他不知道是嘲讽污蔑他的人,还是在嘲笑自家,“就算追风化为邪灵,也动摇不动这骊山的根基吧。”
还是骊山本身出了问题。
话说着,百里追风的尸体动了动。
没有咒符镇着,一团团黑色气丝从百里追风身上爬出来,缠绕到脸上,化作黑雾。
刚刚他们就发现,百里追风的尸体没有腐烂,这在阴凉的山洞里本来无可厚非,但是他的脸上一片青紫,比正常人死后颜色深沉的多。
白翌乔作此怀疑,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没有猜错。
忽然,趁大家不备,百里追风跳起身来,站到了存放他尸体的台子上。
众人看到这个场景,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把台子围成一圈,四面攻防。
百里追风两个眼窝深陷,瞳孔所成两个豆粒大小,头僵硬的左右摇摆,像是观察着战况。
忽然,他向白翌乔出手。
众人心中一阵嘲笑和不解,这人死了都这么傻的吗?专门挑厉害的先下手。
白翌乔一瞬间,警觉地接住了他的招式,反手一掌打中他的腹部,把百里追风打的退了一些。
后面的人紧接其势,拿剑刺入百里追风的身体。可是百里追风毫无知觉般,向前一个飞步,把剑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去,连带着弹开了几个弟子的手,任凭几把剑插在自己的身体中。
这下百里天烈没了刚刚的气势,他才信誓旦旦的为百里追风担保,下一刻他却就地尸化。
来不及觉得丢脸,百里追风便向他攻来。
“追风,我是你哥哥呀!”他气急败坏道。
“吼!!”百里追风没有反应,只是凶狠的吼叫。
百里天烈拿刀背挡下百里追风劈过来的手,虽然他已经六亲不认,但自己还是不能不顾手足亲情,百里追风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如果他用刀抵挡,刚刚就已经砍掉了他一只手臂。
制服是要制服,但好歹留个全尸。
白翌乔不打算与他多做武力争斗,拿出自己的白光玉笛,吹出了一曲《清仙韵》。
清心韵最大的功效就是清化尸气,消除怨念,适合面对异化尸人。
那日在夜摩城牌匾上的血色眼睛,便得此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