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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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只感觉失重的下坠感,听到莫名的声响和一阵强风破雨而来,突然有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我,一个温热的胸膛护住我的身体和头脑,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滚动、枝条折断声和一系列的撞击闷响。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内,我甚至没来得及形成一个清楚的意识,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只有雨声。打在泥土上的雨声,打在枝叶上的雨声,打在衣服上的雨声,打在肌肤上的雨声,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跳声,满世界的雨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自头顶传来F的声音。
我在他身上摸索着,嘴唇在雨里不停颤抖着,“你怎么样?”
“没事。”他抓住我的手,想挣扎着起来,但没能起来。
“我们走不了了。”他笑了声,那语气里我听得出有一丝抑制的痛楚。
我吸了口气,摸索着想将他扶起来,雨打在脸上和身上很硬感觉冷。
不知道是因为拍摄得太久,还是在雨中待了太久,还是刚才跟他的争吵消耗,还是这滚下来的惊吓……可能综上所有,总之我现在浑身都在雨里颤抖,手下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手搭在他身上,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还是他自己撑坐起来的。
我将湿哒哒的长毛巾搭在我和他的头上,转动脑袋看着无论任何方向都漆黑一片的四周,心底深处浮上一层绝望。
“怎么办,万一最后一批撤下山的同伴离这边很远,我们怎么办?”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我们的处境糟了点。”
我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他发出声音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你真的没事吗?”刚刚滚下来时,我明明听到几声挺响的撞击声。
“没什么,脚和后背给磕了下。问题不大。”
“哦。”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听着雨声。
“我们就这样等他们来找我们吧。”
“嗯,啊——嚏!”
“你真是身子弱啊,”黑暗中一只手摸索到我肩上,一把搂住我。
我挣扎了几下,“别——”
“别动。”
我真的不动了,俩人都在雨滴声中不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我都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突然被身边一声大叫声惊醒,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F大声呼叫。
雨已经转小,我迷茫地转动脑袋,看到后方的斜坡上有几缕一晃而过的光束,我撑着F的肩转过身跪在地上挥舞双手,“这里!我们在这里!!!”
几束光急促的朝各个方向晃动,终于循着叫声定位到我们这边。
在那几抹光束向坡下奔来的晃动中,我看清那抹熟悉的白。
“C!C!C!”P用嘶哑的声音疯狂的狂叫。
“我在,我在,我在!!!”我边喊边弯腰去扶F。
抓着F的手臂环过我的脖子,我拼尽全力扶他起来,我们刚不稳的撑站起来,P就第一个冲到我们身边。
“C,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P抓着我的胳膊,让我感觉疼痛,他的嗓子感觉沙哑的快喊不出声音了。
“我没事,腿之前拍摄时绊了下,不碍事,只是F刚才抱着我从坡上滚下来……”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P用手电筒从上往下,从前至后照了F一通,第一次用和善的态度把手搭F身上,“F,你怎么样,摔到哪里?”
“我没——”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摔到?”易导、副导和统筹等人一起冲过来。
“我没什么,F他……”我用湿湿的胳膊抹把脸。
“F,你怎么了?”导演几个大男人把手电筒都扫到了他身上。
“我没事,没事——”
“小陈,赶紧把F背上,我们马上回去。”导演对统筹安排道。
P帮我把雨衣套上,F由副导扶着,统筹给他套上雨衣。
F本来想逞逞强,要自己走,谁知他提起脚刚一触地,膝盖一弯,险些跪下去。统筹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弯身背起他就走。
P正在给我系紧帽子,我看到他们走了,便急急的想跟上去,P一把抓住我,“系好,我背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你一个伤员得走到猴年马月?”
“P,C,你们怎么样,可以跟上来吗?”易导转身将手电筒打向我们。
“嗯,没事,就来。”P弯下背,“上来。”
我看看已经走到十步开外的导演他们,脸有点发烫的爬到P的背上。
快到旅馆,才发现大厅里灯火通明,大家从大门涌出来,虽然个个一脸憔悴,但是都面露关怀之意。
统筹和P刚吃力地跨进大厅,我跟F还没着地,就被大伙围了里外三层,水泄不通。
——C,F,你们怎么样?
——没受伤吧?
——要不要紧?
——你们到哪里去了?
只感觉滚滚热浪从各个方向袭来,之前一直冷着的身和心都不由的暖和起来,暖和的都要爆炸了……
“没事,没事,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说。
“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谢谢。”还是第一次听到F的感谢。
旅馆老板也涌上来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在灯火通明下,往F那里一瞧,哪是没事?!!!
他右腿的牛仔裤上有两处大划痕,最下面那个挨近膝盖下方看上去血肉模糊,我挣开P扑过去,“什么叫没事啊,这哪里是没事啊?”我抓着他的膝盖小心而畏惧的去触碰他的伤口边缘,“疼不疼?”
“不疼,咝~~~”
“嘴硬!”
我起身又去拔他身后,明明在滚下来的时候感受到他的后背也受了撞击。
果不其然,他的后背也给划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那猩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导演,我们去医院吧。”我说。
“C,你别急,我们刚才叫救护车了。”副导说。
“不!从市区开到这里要四五个小时,再返回去又是四五个小时,不能等,现在我们就开车去医院。”我坚定道。我不能让为我受伤的人出半点差池。
我见易导面露难色。
“P,送我和F去医院。”我转身求P。
P看了F和我一眼,“好,但是,你们先换下湿衣服。十分钟后我送你们去医院。”
大家简单讨论了下,决定拿衣服在大厅给F换,省去他再移动加深伤口,我回房间去换。
刚一走进房屋,我感觉浑身瞬间瘫软无力,头脑也昏沉得要命。
“C,你去换衣服,我去整理行李,等下我们就下去。”P急匆匆将衣服塞进我手里,我靠在墙上,拼命甩甩无比沉重的脑袋,视线随着身子往下滑,“嗯……”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