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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过孤独呢，父亲。”
“我拥有一切，也拥有你。”
“这和孤独与否没有什么关系。”
“我如果孤独的话又何必还要追求长生。”
“因为你孤独才会追求长生。”
“胡说八道！”
“因为你孤独才会一个人追求长生。”
姬无邪拖着宽松的长袍，他将头发放了下来，这多多少少是和东方翼学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东方翼可以入他的眼。可惜东方翼偏偏跟了姬无颜去了蜀州绝地，不过姬无邪还是有一种预感，他还会活着回来的。
长剑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两百天塔的金甲战士被姬无邪一个人全部斩尽，一人一剑，如一仙一魔。当日看见东方翼对症五个金甲战士的时候姬无邪就很想上去比试一番，但是那时候的他还不能见血，只好等到现在。
这里是天塔长生塔的最高层，鲜血顺着墙边向门外沿着楼梯流下，仅剩的几个金甲战士将圣上紧紧围住，圣上让他们不要再上了，没什么必要了。
他们也不敢了，什么狗屁金甲神卫，在一人一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二皇子多年以来都是以儒雅之姿面人，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竟恐怖如此！原本圣上身边也有如此的高手，不过此时他正在二皇子身边垂首而立——来俊臣。
来俊臣根本不敢正眼看圣上，作为当年天下第一的逍遥剑客在接触功名利禄之后也是在劫难逃，他自觉在剑道之上再无长进之后便入了皇宫在圣上身边做贴身的护卫，地位超然。
五年前一个天才无比的殿下带着他的情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无比愤怒高傲地说道：“即使你是皇子又如何，杀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然后他在他引以为豪的剑术上输的一败涂地，同时更觉年轻时候的无知：什么天下第一剑客，不过是强者不懈一战，也难怪只有自己会误入功名之途。
圣上将保护自己的金甲战士推开，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天塔最高层的正中间。如果冷言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正是一个太极图。
历代君王，凡是有点见识的都不会惧死，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他也算一代明君，武国在他的手上愈显繁荣，万国称臣，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一见长生便深深的陷了进去。
在任何时候可能只有三种人会相信神，相信在自己之上有一个无上的意志在操控一切，一种是或穷困潦倒或饱受压迫或无依无靠的可怜之人；一种是做尽了亏心事却发现没有任何惩罚的无耻之徒；还有一种是拥有无上财富、权力害怕失去、渴望更高追求的天选之子。
可怜之人向着神明磕头乞求，希望摘下自己头上平凡的帽子，相信众生平等，相信天府地狱。无耻之徒自认为自己就是神明，他们认为神明永远在自己的头顶，他们不择手段向上爬只为了自己更接近神明然后成为神明。
当今的圣上无疑是第三种，但也有可能是第一种。
“你若不孤独为什么连你儿子都不信。”
圣上双臂张开眼睛闭着享受最后的神圣时刻。
“你所相信的长生不过是我玩的把戏罢了，你还不明白？”
圣上将眼睛睁开，看向远处的墙角，那里一直站着一个人，此人自然是天罡，只是他站在墙角好像原本就不存在一样，天罡天生便有一种缥缈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气质才更容易唬过圣上。
天罡把手一摊无奈走到二皇子身边。
圣上笑了：“早知道我能生出这么一个儿子，皇位理应给你。”
“我们还在谈论孤独的事。”
“好好好，你想怎么谈，恩？你非要朕跪下来向你认错说！朕错了！朕很孤独吗？！”
姬无邪不理会他父亲的怒火自顾的说到：“你喜欢无颜，因为他不喜欢当皇帝，但是你又希望武国昌盛所以又想让我管理政务，为了皇位，到头来你一个人也不信。”
“等我死了天下还不是你们的！”
“所以你就追求长生？啊！”
二皇子一剑将左边的墙壁砍出一条一尺宽的裂痕，风夹杂着石沙刮在他的脸上，他接着说：“什么狗屁退位，到头来还不是指望着无颜将你的皇位护住不让我把你废了而已！”
“他是长子！”
“是不是长子还不是你说废就废的？我给你多少他去浮生巷的证据你还不是视而不见！”
“逆子！那你呢，你和你娘一样到头来都是混账东西。”
“我娘有什么错？！”
剑气一闪，一道白光从二皇子手中飞射出去，原本满是尸首的天塔又多了一条手臂，圣上跪倒在了地上，右手紧紧地捂住伤口。
他没有喊出来，无论是什么时候，作为一代君王都不能因为疼痛而叫喊哭泣。
在忍过那突然的剧痛之后，他用衣袖将头上的汗珠抹去然后笑了出来。
“果然还是因为你娘，欣蝶……算了吧，来，不提你娘，来说说你这么多年的故事，我很好奇。”
二皇子自知失了手，不过总算忍住没有上前去，听到他的父皇突然声音软了下来二皇子也将剑收了起来盘坐在地上。
左臂的鲜血还在止不住的流淌，不过好像他两人都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姬无邪缓缓开口：“从十年前我给公爵大人下毒开始。”
“老东方十年前生不出儿子来是你下的毒？”
“那是一种，还有一种慢性致死的毒。”
“如此，你才能过继给平儿？十年前……”饶是圣上也猛的抬头看着他这天才儿子，十年前这小子才八岁啊。圣上突然喊道：“谁教你的？！说！”
“你知道的。”
圣上叹了一口气，右手用力锤向地面，不过瞬间又被左肩疼到无力，他缓了一下无力的问道：“所以东方翼也是他去刺杀的？”
“他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是双龙巷的天钱。”
“难怪……难怪东方在那之后身体突然好了起来，因为我的好儿子没法过继了，哈哈哈，可怜老东方还不知道是我儿子放了他一马。”
“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圣上没有直接回话，他向姬无邪身边移动了几步才说道：“你手上还有多少鲜血？”
“还有我的好哥哥和一万士兵的血，估计现在也渗进蜀州的大地上了，想想那种红色，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征战过沙场的，按照蛮人的脾气，他的头颅可能已经被挂在蜀州城上喂苍蝇了。”
圣上眼睛瞪的通红，不过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大量的失血加上早已经年迈的身体，他拼尽全力爬到姬无邪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在我这一生最后的时光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娘。”
当今的天子，至高无上额皇帝，在这一刻双眼失去了光彩，即使如今圣上也正值中年，但是现在却像个老头，也像个孩子。
眼中的泪水偷溜出来，他不愿意流泪，不愿意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流泪，更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娘宁愿爱一个莽夫也不愿意爱这个天下的主宰？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所以我想问问你，问问他的儿子……另外……你以为你娘当年中的毒是谁下的？啊！我泱泱大武国连一个病女子都医不好吗！啊？！”
一把抢过姬无邪的利剑，就像刚刚砍下他的手臂那样，这一剑刺向的是喉咙。
所谓掌控天下，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命，当他倒下的那一刻姬无邪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看到他父亲最后嘴唇动的那几下，二皇子看明白了。
“厚葬，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