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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病房的大门,李昊然手指颤抖着。
李城靠在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转眼望见站在门口的李昊然,露出疲惫的笑容。
“爸!”李昊然低着头,来到李城的面前,抿着唇,也不说话。
窗外刮起阵阵狂风,忽的一声,大雨落下,打在树叶上,淅沥沥的,压的呼吸不能顺畅。
房间里的空气十分湿热,李昊然调整好情绪,坐在李城病床旁的椅子上。他还没有想好该跟老爸说些什么。
“你吃饭了没有?”李城说完便后悔了,视线瞥见窗外的浓厚夜色,他的儿子肯定吃了饭。
“吃了,倒是爸你,身体这么弱,多吃点饭。”李昊然削着苹果,眸子暗了几分。
许是看见父亲被点滴,被输液管捆绑着,心里难受。
小时候,父亲就是家里的大山,无所不能。
父亲军人出身,做事雷厉风行,又格外讲义气,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可是如今父亲强健的身躯被病痛所支配。
李昊然顿时感到生命无常,心里有一种无力的颓然。
李城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魔这种东西,来的悄无声息,谁也无法预料,他更是没有办法。
“爸,你好好休息,病会好的,不要想太多。”李昊然说着便抬头,递给李城削好的苹果。
李城努力抬手,却发现双手似有千斤重。
意识到父亲不能直接吃苹果,李昊然便用勺子将苹果果肉按压着,直到果肉成沙泥状,才舀了一勺,喂向李城。
“昊然…”李城有些哽咽。
他一向自强,没想过让儿子照顾自己,但见儿子如此尽心尽力,他心里有几分愧疚。
好像是他连累他了。
“爸,医生说你这病不是大病,等你好后,我就带你四处去逛逛。祖国大好河山,你一直都没时间去看。”李昊然望向李城,笑的有几分勉强。
李城点点头。
扶着李城睡下,关了灯,李昊然默默的走出门外。
一走出门口,李昊然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忽然啜泣起来。
医生说,李城头部做了手术,伤及管理左侧身子的大脑皮层,导致左侧身子瘫痪,最多活不过五年。
医生还说,李城高血压本身是隐患,但受了外部的刺激加速了隐患的发生。
想着李昊然便在墙壁上砰砰砰的打了一通闷拳。
他父亲还正当壮年,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宁愿自己受父亲这种苦。
廊道里的大风呼呼的吹进,雨声渐渐变大,混合着李昊然的哭泣声,融化在盛夏的夜里。
不管今天过得如何,明天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李昊然和夏红商量着租完这个月的门面,便不租了。
“红叔,等爸再住半个月的院,医生说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就带着爸回家住一阵子,到时候搬东西,还需要你的帮忙。”李昊然握着兜里的卡,眉头紧皱,不过十几天的日子,卡里已经用了二十万了。
但是又没有办法,他必须要让老爸用最好的药和医疗器具。
该问谁去借钱呢?
辛导?李昊然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人便是辛欢。
可是自己已经麻烦他那么多了,他不想再麻烦辛欢了。他和辛欢之间的感情,他不想掺杂其他的东西,他剩下的美好,就只有和辛欢的记忆了。
坐在廊道的椅子上,李昊然捂着头,有些茫然。
这些年,父亲定是为了还当初自己入狱借的债,才这般操劳。
这辈子,李昊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去西安的时候没有拦着父亲,才让父亲认识了黄文黄武两兄弟。
该从哪里去筹钱?
李昊然犯了难。
“你是不是缺钱?找我借啊!”安少奇趴在小窗口盯着正在端菜的李昊然。
盘子砰的一声磕在桌子上,李昊然盯着安少奇,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从哪里知道自己需要钱,而且这些天一直来吃饭,一直找机会跟自己聊天,到底想干什么?
是黄武让他来搅场子的吗?
面对李昊然的怒气和警惕,安少奇不以为意。
“我是来帮你的,你爸爸进医院不是要钱吗?”安少奇说完,麻子凑上来解释道:“三分利怎么样?”
麻子不禁感慨还是安少聪明,先借李昊然钱,等李昊然还不起,就可以任他们处置了。
李昊然嗤笑一声,原来是想放高利贷,他没这个兴趣。
“我不收你利息。”安少奇痞里痞气的脸上露出了极少认真的表情。
一旁的麻子早已惊呆,安少奇最近真的有些怪。
不收利息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安少算准了,就算李昊然不付利息也还不起?
“李昊然,有些事别逞强,我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安少奇眼里似笑非笑。
安少奇穿了件黑色背心,露出的巨龙纹身和他妖孽的长相格格不入。
李昊然垂眸,端着盘子走出去。
有些时候,不是自己逞强,而是他不愿和危险的人打交道。
那样的未知性,自己掌控不来。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