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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让安小言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床边趴着一个脑袋。
安小言身子一动，顾峻猛的一惊醒，见安小言醒了，先是惊讶再是欣喜。
“你醒了，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这幅殷勤的样子却让安小言恶心，低沉的声音中只藏了一个字“滚”。
“小言……”
“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声音越来越弱，安小言抬起头来两行泪水正往下滴。
“顾先生，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哪怕被车撞死了，都比现在受折磨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顾峻捧着安小言的脸，用手擦干他的眼泪，“小言，别这样，我喜欢你，我早已经原谅你了，欠条什么的都没有了。”
脑袋里回响着在没有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的原谅两个字，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等来了原谅两个字。
“顾先生，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真的，你现在不欠我的了。”
“呵呵，呵，哈哈……”安小言眼角泛着泪水，却发出了笑声，“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
像是一个疯子一样，顾峻看安小言这疯癫的样子，一个手刀将他打晕了。
他明白安小言又哭又笑的原因了，安小言打心底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可以被顾峻原谅，安小言已经做好一辈子偿还的准备。
安小言心中的那根弦，真正地崩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小言恢复了以往冷清的模样，他靠坐在床上，眼神一直往窗外看。
四月中旬，外面的树叶早已经长出来，玫瑰花靠在窗台上，红的绿的，真是好看。
顾峻不敢再进去，他让陈臣进去跟安小言谈话。
“顾先生说的是真的，现在你什么都不欠他的了，顾先生也真的喜欢你。”
安小言好像将这一切都看透了，淡淡说，“我之前欠他很多，所以在他身边照顾果果，还有做的其他事，我都是心甘的，但是我情不愿。既然顾先生说原谅我了，等我出院我就可以走了。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以后还要娶妻，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顾先生他真的喜欢你，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这么上心。”
“别说了，等我可以出院了，我就离开这个地方，过我想要的生活。”
总是被囚禁的金丝雀，当可以出去的那一天，会毫不犹豫展翅高飞，尽管在笼子里锦衣玉食。
陈臣将原话告诉顾峻，顾峻猛吸了一口烟，烟圈在空气中消散，“我不能再用强的了，你出个主意吧。”
“要不重新追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不再限制他的自由了，把他硬关在别墅里，他也不会爱上我的。”
陈臣也赞同，他们俩对彼此都伤害了这么久，一时半会感情真的很难有，不如先放手。
“我不去看他了，免得让他伤心，他需要什么你就照办吧。”
“顾先生，您真的很爱他。”
“是吗？”
顾峻转身看着外面的城市风景，他那么伤害人，算什么爱。
果果在家里等好久安叔叔都没有回来，他主动要去找，保姆没办法，只能给顾先生打电话。
“把果果带医院来吧。”
安小言那么喜欢果果，倘若果果求他，他绝对不会视若无睹的。这个想法仅存在一秒钟，就被否定了。
如果安小言知道他利用果果留下他，他的形象又会变的邪恶吧。
“爸爸，安叔叔呢？”
“安叔叔病了在睡觉，果果不要去打扰他。”
“那果果在这里等安叔叔好了。”果果真的乖乖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瞅着病房，生怕错过了什么。
坐了一会儿，果果就闲不住，趴在病房门口往里面瞅，刚好对上了安小言的眼神。
“叔叔……”
安小言对他挥挥手，示意果果进来。
果果推开门，开心地爬上床，钻进安小言的怀里。
“爸爸说你在睡觉，不让我打扰你。叔叔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家啊。爸爸的房间里有好多花呢，可香了，我偷偷进去的，他们不知道。”说完果果从兜里掏出泪一个小花瓣，干巴巴的玫瑰花瓣。“这是我从爸爸房间里偷偷带回来的，好看不？”
安小言没有接住花瓣，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五年是他人生中最痛心的时光。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年呢，逝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叔叔病快些好，我们一起回家呀。”
“果果，以后叔叔就不回去了，你爸爸会结婚的，会有人照顾你的，实在不行，还有保姆呢。”
果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玩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躺在旁边的床上睡觉了。
连续一个月，顾峻都没有出现，安小言也清闲。
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腿上的绷带拆掉，安小言可以下地后，他就准备走了。
右脚沾到地的那一刻，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心往前走了两步，总是一晃一晃的。
一个腿长，一个腿短，走起路来就像是鸭子一样，左右摇摆。
都已经沦落到残疾人的地步了？
很快安小言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没有伤到脑袋，身上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适。
人家车祸都是要死人的，自己也就是瘸个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出院手续是陈臣办的，顾峻这一个月躲着安小言，他害怕安小言见到他会打他骂他，再说出一辈子不想见他的话。
“安先生出院了，要不要去看看？”
顾峻坚决摇摇头。
“以后他走了，要找人去监视他吗？”
“我不知道。”他想要接近安小言，但安小言并不待见他。
安小言单薄的身子走出医院，顾峻远远望着，心里百感交集。如果今天不说，以后说不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陈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顾峻穿着风衣朝安小言走去。
安小言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人。
“你后悔原谅我了是吗？”
顾峻摇摇头，“我真的喜欢你，别这样对我，哪怕就像普通人一样就好，之前我们不都好好的。”
安小言冷笑着，“之前那是因为我欠你顾峻的啊，我欠你欠的那么多，我拿什么还！我只能想办法讨好你，让你不那么讨厌我！”
“那车子撞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推开我，直接把我撞死了不就好了。”如果当时被车撞的是我，你会不会心疼？
“顾先生，我不知道。”只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拼尽全力推开了顾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安小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暖和，真舒服。身上的枷锁被打开了，他不用再背着那些负担活下去了。
“如果有一天想我了，就来别墅找我。”
“别找人监视我。”
顾峻没有想到安小言对他的恶意那么深，他不会找人监视的，他只希望远远望上一眼就好。
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好，走一段就会感觉累，安小言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他所有的东西都在别墅里。
从现在开始，意味着他是正常人了。
顾峻开着车紧跟在安小言后面，察觉到安小言走的方向是别墅，将车停在路旁。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安小言不为之所动。
“你这样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安小言裹紧衣服坐上车，眼神瞥着窗外。
“要不你来我公司上班，或者让张子岚给你找份工作。”顾峻说道。他还不死心，想要最后挽回一下。
“不用了，谢谢，我拿好我的东西就走。”
已经原谅了，就没有机会说挽留，现在安小言是一个自由人。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再说吧。”
“去哪里，最少告诉我一声吧。”
安小言没有回答，他没有义务说这些，该断的就断吧。
回到别墅，安小言去房间里，用大袋子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装好，还有以前的破手机。
下楼的时候，顾峻抱着馄饨站在楼梯口。
“猫也带走吧。”
顾峻知道安小言额外的东西都不会带的，他只希望安小言看到馄饨的时候，能够想起他。
“不用了，这是顾先生的猫。”
“他喜欢你，以后你到哪里了，找个人作伴吧。”当我不在你身边，有只猫，你也不会孤独。
“喵呜～”馄饨哀求了一声，眼神里都是期盼，顾峻趁机将猫放到安小言的怀中。
“小言，我真的爱上你了，以后都不会变的。”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放手，这是这几天顾峻悟出来的一个道理，他有的是手段将安小言囚禁在自己身边，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安小言的心永远不在他那里。
安小言往外走，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当影子消失的那一刻，顾峻的泪水决堤了。
他到底为了什么，伤害安小言有多深，爱的就有多深，最后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身边离开。
果果从楼梯口另一侧下来，看到爸爸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哭。
“爸爸，你怎么了？不哭不哭。”
“果果，爸爸心真的很痛。”
“那果果帮你吹吹就不痛了。”说完，果果踮起脚尖在顾峻的心口处吹着。
“安叔叔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安叔叔以后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