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认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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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的时候,婚礼即将开始了。苏澜的白纱圣洁而昂贵,苏东海的笑容功利而满足。
能攀上靳北岩这样条件的男人,只怕祖坟上冒的都不是青烟,是直升机了。
此时此刻,苏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荣光满面的笑意。甚至连苏茶这个低调的不速之客到场,他们都没心思去理睬。
苏茶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和姐姐——
应该是一年多前为求妈妈看病的药费,她苦苦守在苏家大门口整整一夜。
最后,苏东海大发慈悲地给了她十二万。用杯水车薪的数字买断自己仁至义尽的良心。就像当年他酒后乱性,甩下一叠钞票后从她做啤酒小妹的妈妈身上翻起来时,一模一样。
苏茶的出生注定了不受任何人欢迎。她是道貌岸然的父亲一生的污点,是刻薄严厉的继母最厌恶的存在,更是姐姐苏澜从小释放优越感的对象。
她六岁才被抱回苏家,以远方侄女的身份养着。这么些年来,习惯了逆来顺受,也习惯了对自己的严律和规范。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她需要苏家的养育和庇佑,需要念大学,需要拥有一份能养活自己和妈妈的工作。这样,才能早日脱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再憧憬邂逅一段不受任何利益玷染的爱情。
说到爱情,苏茶不由地微湿了眼眶。可能是婚礼的气氛太容易受到感染了吧?
苏茶的脑海里慢慢具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干净的衬衫上永远有好闻的肥皂香,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永远一尘不染。他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轻轻吻过脸庞,他修长的手指揉过苏茶软软的长发,仿佛全世界的宠爱集一身。
八年了,她不知道林想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一张英俊的脸几乎毁到面目全非。
所以苏茶只记得他的双眼,深邃,清澈,桀骜又张扬。就像靳北岩。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今天来到这里,共同见证一对新人的美满婚礼。”司仪洪亮而磁性的声音奏响在整个婚宴礼堂上空,“下面有请我们的新郎靳北岩先生,和新娘苏澜女士入场——”
苏茶揉了揉眼睛,专注了精神,停止了回忆。
然而就在这时候,只见靳北岩一步跨上前,从容的身姿跨过凌厉的风声。他夺过司仪的话筒,朗声道:“非常感谢今天到场的各位嘉宾,不过,我靳某人要迎娶的女人并非苏家长女苏澜——”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全场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般沸腾起来!
“靳北岩,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苏东海放开原本牵着女儿苏澜的手,颤抖指向靳北岩,“之前,明明是你亲自上门提亲,希望我们苏家把女儿嫁给你。你现在这话......这......这......”
“苏先生,是您误会了。”靳北岩微微一笑,口吻里充满着从容在胸的自信,“我的确上过门提亲,但我并没有说过,与苏家联姻的对象,一定是你的大女儿苏澜。我要迎娶的人,是你的小女儿——”
当靳北岩把目光对接过来的瞬间,躲在角落里的苏茶几乎空白了大脑!
“苏茶。”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而此时的苏茶,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靳北岩早已大步向前,一把携住她的手领上红毯。不由分说的压迫感,叫苏茶如提线的木偶一般,就这样成为全场目光的聚焦!
“苏先生,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与苏茶已经认识很久了,我们是自由恋爱,各取所需。您放心,我会给苏茶一个风风光光的名份。绝不会让她像她的的亲生母亲那样,落魄狼狈到那种地步。”
伴随着靳北岩的话语字字落地,各种声音频频窃窃。
“不会吧?苏东海的私生女?不是说那女孩是他家远方亲戚么?”
“他和他原配太太伉俪情深三十余年,原来还有这等事?”
“得了吧,上流社会套路深,谁还没点下流心思风流账?”
“我就说嘛,苏家那大女儿苏澜任性专横,跋扈得很,靳北岩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
苏家虽然算不得江城的名门望族,但苏东海在商圈里毕竟也有几分脸面。
“你......靳北岩,你你你......”
老人心脏本来就不好,此时又羞又急,整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而与此同时,场面上最抓狂最崩溃的人,当然要数本为准新娘的苏澜。
扯下狼狈的头纱,苏澜气急败坏地冲到苏茶身边。狠狠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甩了上去!
“苏茶!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这么多年,你藏得够深了,终于敢爬到我头上来兴风作浪是不是!”
脸颊火辣辣的疼,苏茶却始终扬不起反击的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苏茶就是再迟钝也该看得出来了,这一切分明就是靳北岩早有预谋的。她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男人,她甚至以为——这个男人以诡异的动机策划了这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但至少对自己,他是否能给自己一点点的庇护和底气?哪怕是逢场作戏?
可是并没有。
她没能在靳北岩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疼惜和偏护。相反的,男人后退几步,站在被波及的圈子之外,双手抱肘地淡定着。他睥睨全场的神色里,藏满了王者运筹的快意,坐山观虎斗的冷意。
苏茶真是越来越读不懂这个男人了。他要制裁苏氏,分明可以有更犀利的手腕。封锁资金,抢占市场,皆不在话下。
可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和姐姐统统拉下局?仇深不及女眷,这才是王者天下的风度,不是么?
他戏弄了苏东海和苏澜是真,那他说......要娶自己,也是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