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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回到慈宁宫便先去了太后张氏这里。
张太后现在也还未到三十五岁,但或许是近日因弘治皇帝亡故的原因,倒也不怎么施脂粉,眼角也犹有泪痕,因还是弘治皇帝丧期,依旧穿着荆钗布裙,比朱厚照印象中要显得消瘦许多。
“母后!”
朱厚照进来时先笑着喊了一声,现在他和张太后相处的久了,倒也没觉得喊她一声母后有什么尴尬,还很自然地坐在了张太后身旁。
而张太后也只有在朱厚照出现的时候,才会一展笑颜,也总是把朱厚照习惯性揽在怀里:
“你又去哪野了,别出去瞎玩,小心外面的灯火,现在一天吃几顿饭,你父皇不在了,可要乖乖的,现在可没人会罩着你了。”
张太后每每说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抽噎起来:“哀家昨晚又梦见你父皇了,他还在乾清宫里看折子,他素来身子骨弱,哀家都会晚上给他亲自熬一碗银耳羹,昨晚哀家送去的时候,他还在对哀家笑。”
朱厚照每当在这个时候都特别有感触,他很理解张太后的心情,也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太后,甚至他也不习惯被张太后亲昵地揽在怀里,只推开了张太后的手,坐起身来:
“母后你莫要伤心,父皇虽然老了,但还有孩儿在,孩儿会照顾好你的,孩儿还会给你上尊号,让你安享余生,以后就让孩儿天天陪着你”。
朱厚照每当这时候说了后都会想起张皇后在十六年还会面临唯一的儿子也驾崩的历史,也因此让他在这个时候都会更害怕自己会和原本历史上的朱厚照一样早逝。
张太后也每每因为朱厚照这么说而心里很是宽慰,笑道:“哀家没别的要求,也不要你做什么好皇帝,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你父皇就是太为百姓们想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张太后似乎泪腺很发达,也或许是弘治皇帝的驾崩给她的打击太大,说着就又伤心起来。
朱厚照每每也因为张太后如此伤心而对弘治皇帝的死更加好奇,不由得问道:“母后,父皇身前也没什么隐疾,为何一时风热就驾崩离去,孩儿一直为此不解。”
张太后则只忽然一变脸色:“你只需记住,你父皇是病死就行,何必再问,这样对你好!知道吗?在外面不要多问,也不要让人去瞎查,不要无中生有。”
朱厚照也只能点头称是,但也因此心中更生疑窦,心想自己还没说要去查,自己母后就先警告了自己,莫非自己母后真知道什么隐情。
朱厚照知道自己从张太后嘴里问不出话来,且现在他也不好表现出对弘治皇帝之死太明显的兴趣也就没有再多问,只依旧和张太后话着家常。
因为是斋戒之日,到了晚上,朱厚照和张太后便干脆一起吃素斋。
朱厚照这段时间也依靠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博览会赚了不少钱,不但给自己身边的人提高了待遇,也给他自己提高了待遇,每顿也是不小五六样精致小菜,如今,朱厚照吃着素斋来倒也就一时有些下不去筷子,何况还是晚餐。
太后张氏似乎看出了朱厚照难以下咽,便道:“我的儿,再坚持坚持,左右不过二十七天,哀家和你父皇当年天天吃的也是这些也没什么,你父皇小时候还比这个惨,一天都吃不饱几回,跟了你太皇祖母后才吃的好些,但也不敢多吃得防着万贵妃下毒,也就你幸福些。”
朱厚照见张太后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心想这张皇后和弘治皇帝还真是伉俪情深,连吃个斋都能想到他,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也是无法掩饰的,连带着说完后闪现的一丝落寞更让人触动。
“哀家也希望你能这样一直幸福快乐下去,哀家也只有你了”。
张太后突然的一句让朱厚照差点没哭出来,饶是他也是一名男子,并且不由得想到历史上的张皇后最终面临丈夫儿子相继离去晚年更被嘉靖帝欺负而凄凉去世的结局。
“没事,和母后一起吃饭就是吃糠咽菜也比吃山珍海味香甜!”
朱厚照笑着说了一句,就又道:“母后,等父皇葬礼结束后,儿子就让礼部给您上尊号,让您做大明最尊崇的人!”
张太后只是笑笑:“比以前懂事多了,可惜你父皇看不见!”
这时候,外间有内宦来禀报说寿宁侯和建昌侯来请求觐见。
张太后闻听一喜,心情更是好了不少:“弟弟们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朱厚照知道这寿宁侯就是张鹤龄,建昌侯就是张延龄,两人皆是张太后的弟弟,也算是自己的舅舅。
按照朱厚照对这两人的印象,自己这两个舅舅那就是两个活宝。
但终究是张皇后的娘家人,也是自己如今的舅舅,朱厚照也没想过要把他们怎么着。
一时,朱厚照便见寿宁侯张鹤龄与建昌侯张延龄走了进来。
张鹤龄和张延龄都忙朱厚照和张太后行了礼,然后傻笑着站到一边,其中张鹤龄先问候了一声:“太后和陛下近来也莫要伤心太过,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就是,太后和陛下莫要伤心,莫要伤心!”张延龄从旁附和道。
张太后见自己这两个弟弟毫无做侯爷的体态,一时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今天来宫里所谓何事?”
张太后这么一问,张延龄就嘿嘿一笑,先推了张鹤龄一下,意思是让张鹤龄先说。
张鹤龄则推了张延龄一下,让张延龄先说。
两人推诿了半天,最终还是张鹤龄先站了出来:“也不为别的,只是太后姐姐你也知道,我们两兄弟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府邸,但却没有什么像样的宝贝做摆设,听闻陛下那日还去外面。”
朱厚照不想让张太后知道自己在外面开皇家博览会便忙咳嗽了起来说道:“两位舅舅,你们有什么话直说,不必扯那么远。”
张鹤龄和张延龄见此知道朱厚照是不想让他们把朱厚照在外面开皇家博览会的事说出来,于是,张鹤龄便笑了笑道:“是,陛下说的是,那微臣就直说,微臣想找太后借几件皇家的宝贝回去摆摆,就那些玻璃屏、玻璃珠、玻璃碗什么的。”
张太后见此有些愕然,她素来也很宠溺自己这两个弟弟,基本上这张鹤龄与张延龄来要什么就给什么,如今她却有些不太明白,只说道:“哀家这里可没什么玻璃。”
张鹤龄和张延龄见张太后如此说有些失望。
而这时候,朱厚照则笑了起来,对张太后道:
“朕明白两位舅舅的意思了,母后你这里没有,是朕那里有,说起来还是朕在东宫的时候让刘瑾他们找几个熟练的工匠造的,但朕已经送人了,两位舅舅如果想要,就从朕这里买,反正朕直接出面做买卖未免有失身份;
朕给你们算个便宜价,一万两一件玻璃宝器怎么样,这些东西在外面都是值两三万甚至四五万两银子的,两位舅舅拿出去卖依旧还是能赚钱的,甚至是几倍的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