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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穹垂头丧气，坐在星宿廊里不说话。</p>
师父坐在徐志穹旁边，安慰一句道：“你或许想不明白，像他那样的人，怎么能成为道门中的神？”</p>
徐志穹连连点头：“确实想不明白！”</p>
师父叹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就连祖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p>
徐志穹看着师父道：“他在勾栏，扮成女人跳舞。”</p>
师父叹道：“跳舞不算什么，他假扮成女人，还做过更龌龊的事情。”</p>
“他还蹲在树上骂大街！”</p>
“他还站在树上撒尿，有人骂他，他还冲着人家扔石头。”</p>
“他怎任地龌龊？”</p>
师父摇头道：“岂止龌龊，这厮还十分好色，你不知他身边有过多少女子，你也不知他为女子误过多少事情。”</p>
徐志穹怒道：“这等龌龊之人，也能成神么？”</p>
师父长叹道：“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的无耻下作之徒莫过于他，直到遇见你……”</p>
徐志穹咬牙道：“我还是比他强一些的！”</p>
“强，一些……”师父回答的有些勉强。</p>
徐志穹转脸看着师父：“你指天发誓，我比他强一些。”</p>
师父沉吟片刻道：“你滚去思过吧。”</p>
“师父，我当真比他强一些！”徐志穹的声音有些颤抖。</p>
师父带着微笑，把话题岔开了：“你平时多和凌寒学学幻术。”</p>
“幻术？”徐志穹一怔，“弟子精于幻术，这个就不用学了。”</p>
师父笑道：“你那点皮毛，在凌寒面前不值一提，世间知晓幻术者，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就连我师兄都望尘莫及。”</p>
一提起师兄，徐志穹泪光盈盈看着师父：“我还是比他强一些的。”</p>
师父安慰志穹道：“你先去思过，我见你分魂术颇有精进，一会再教你些法门。”</p>
徐志穹进了思过房，想起郎仲学的种种过往，浑身直打寒战。</p>
把郎仲学的模样从脑海中抹去，徐志穹又想起了酒肆里的事情。</p>
那三位不可描述的大人物到底是谁？</p>
钟剑雪修为不够，想必没有感知到那三个大人物的存在，只是感受到了恐惧。</p>
能知道他们身份的恐怕只有太卜……</p>
思索之间，师父突然出现在面前，对着徐志穹道：“你将意象之力集中在一处。”</p>
他来的太突然，吓了徐志穹一跳。</p>
“师父，你让我集中在哪一处？”</p>
“你平时最在意什么，先将之具象出来。”</p>
徐志穹不假思索，具象出一只桃子。</p>
师父看了看桃子，怒喝一声道：“你最在意这个么？”</p>
徐志穹赶紧把具象消散：“师父，弟子最在意的是道门，刚才忽然生出杂念，具象错了。”</p>
在星元殿，出现杂念是正常的状况。</p>
师父表示理解。</p>
徐志穹重新具象，具象出了一副判官的面具。</p>
师父很是满意：“你在道门面具旁边，再具象一件你在意之物。”</p>
徐志穹又具象出一只桃子。</p>
师父勃然大怒：“你且说，你比那厮强在何处？”</p>
徐志穹赶紧改了具象，把桃子擦去，换成了中郎印。</p>
师父把中郎印推到远处，他能操控徐志穹的具象。</p>
“现在我要偷走面具和中郎印，无论偷走哪个，都算你输，你输了一次，便要在思过房多待上一百个时辰。”</p>
徐志穹看了看中郎印和面具的距离，差不多有十尺。</p>
在这种距离下，面对的是一品判官，全神贯注尚且不敌，更别说一心二用，徐志穹根本不可能兼顾两个物件，这摆明了会输。</p>
徐志穹还在思索对策，师父已经动手了。</p>
他伸手去拿面具，速度不算太快。</p>
徐志穹用意象之力改变了面具的位置。</p>
这是徐志穹的具象，意象之力响应的极快。</p>
师父没碰到面具，勐然转向，去拿中郎印。</p>
徐志穹立刻改换中郎印的位置，中郎印刚动，面具已经到了师父手上。</p>
师父一笑：“你输了，多加一百个时辰。”</p>
徐志穹冷哼一声道：“想要多罚我一百个时辰，直说就是了，何必绕弯子？”</p>
师父没多说，面具和中郎印又摆在了眼前。</p>
“再赌一次，你若输了，再加一百个时辰。”</p>
“等一下……”</p>
徐志穹刚一开口，师父把手伸向了中郎印。</p>
徐志穹学聪明了，把中郎印往面具的方向挪动。</p>
师父转手去夺面具，徐志穹则不停拉近面具和中郎印的距离。</p>
周旋两合，中郎印还是到了师父手里。</p>
方法是对的，但师父速度太快，徐志穹稍一分神，师父就能轻松得手。</p>
“你又输了，再加一百个时辰。”</p>
“先等一下，”徐志穹流汗了，“照这个赌法，我永远赢不了，你这是想关我一辈子！”</p>
师父摇头道：“你其实有胜算，这是你的具象，你随时能用意象之力变换，而我只能伸手去抢，说到底，还是你占了便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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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穹道：“若是只守住一件东西，弟子还有点胜算，两件东西，弟子实在无法兼顾。”</p>
“总能想到兼顾的办法，不然你一辈子别想走出思过房！”师父的目光多少有些阴森。</p>
徐志穹看着师父，发现他并不是戏谑。</p>
这老家伙突然发什么疯？</p>
徐志穹绞尽脑汁想着应对的方法，师父且在一旁静静等着。</p>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徐志穹抬起头道：“我想到了！”</p>
师父点点头：“好！你且来一试！”</p>
徐志穹左眼看着面具，右眼看着中郎印。</p>
他酝酿意象之力，在两者中间具象了一只桃子。</p>
他把中郎印放在两瓣桃子中间，把面具盖在了桃子上。</p>
“师父，你来拿呀！”</p>
师父上前一脚，把徐志穹踹倒在地。</p>
“朽木不可凋也，却和那厮一路货色！”</p>
……</p>
清晨，徐志穹昏昏沉沉从星宿廊里走了出来。</p>
陪着师父折腾一夜，徐志穹一次没赢过，也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时辰。</p>
他悄悄去了西院，看到岳军山那具傀儡还在。</p>
徐志穹拔出一根银针，悄悄插进了傀儡身体。</p>
他转身回到正院，看见钟剑雪还在客房里睡着。</p>
钟剑雪缩成一团，睡得并不踏实。</p>
他没对焦烈威下手，未必是心软，应当是受了惊吓。</p>
徐志穹轻轻唤醒了钟剑雪：“钟兄，随我去画舫消遣几日。”</p>
……</p>
徐志穹在画舫上陪着家人过了两天，这两天过的一言难尽。</p>
白日里，山珍海味，琴瑟笙箫，尽情享乐。</p>
到了晚上，则要去星宿廊，和师父苦苦周旋，受尽折磨。</p>
第三天黄昏，徐志穹在甲板上嚼着果子，静静的看着罗盘。</p>
指针微动，证明“岳军山”动了。</p>
太卜还是舍不得这傀儡。</p>
徐志穹悄然离开画舫，循着罗盘的方向找了过去。</p>
他找到了阴阳司。</p>
纵使忍受再多嘲讽，太卜还是选择躲在了阴阳司。</p>
收了岳军山的傀儡，太卜拿出了许日舒给他的金龟。</p>
纵有万般不舍，太卜把心一横，拿着锦盒，去了一家酒肆。</p>
这酒肆名唤青鹿尾，是太卜第一次和许日舒见面的地方。</p>
叫了雅间，等了片刻，许日舒现身在了太卜面前。</p>
太卜从怀中取出了金龟，交给了许日舒。</p>
许日舒皱眉道：“太卜此举何意？”</p>
太卜叹道：“老朽无能，受不起这份厚礼。”</p>
许日舒闻言一笑：“许某既将此物送给太卜，却从未想过将之收回，焦烈威还活着，待太卜取了他性命，许某定将星宫奉上，决不食言！”</p>
太卜摇头道：“老朽当真没这福分，许前辈另请高明吧。”</p>
“怎么，你怕了？”</p>
“三位星宿相继出手，老朽一介凡夫，岂能不怕？”</p>
许日舒道：“此事虽牵扯到星宿，但凡尘之事，他们也不敢轻易干预。”</p>
太卜苦笑一声：“牛宿两声吼，差点要了我的命，却还说不能干预凡尘？”</p>
许日舒道：“老牛若是对你出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这点你不必多心。”</p>
话音落地，许日舒勐然看向了雅间的角落。</p>
角落里，有个鼠洞。</p>
太卜还想说话，却听许日舒道：“许某另有要事，今日暂且失陪，此物还请太卜收下，许某送出去的东西，断无收回之理！”</p>
太卜无奈，只得收回金龟，离开了酒肆。</p>
鼠洞之中，附身在老鼠身上的徐志穹撒腿狂奔。</p>
他感受到了许日舒的注视。</p>
这人是星宿，他和太卜还提到了牛宿。</p>
牛宿是指牛金牛，北方七宿之一。</p>
这个姓许的人指使太卜，杀掉焦烈威，太卜没能得手，想放弃这笔买卖，可这个姓许的星宿不答应。</p>
他和焦烈威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置其于死地？</p>
他看见我了么？</p>
这鼠穴之中，任多老鼠，就算他看见了，也未必能认得出我。</p>
徐志穹无暇多想，且在鼠穴之中迅速穿行，想从最短的路线回到肉身之中。</p>
将要逃出酒肆，忽见狭长的洞穴之中，出现了一只白毛老鼠，拦住了去路。</p>
这是作甚？</p>
争吃食，还是抢地盘？</p>
徐志穹上前抓了那白毛老鼠一下，想把它赶走。</p>
白毛老鼠勐然闪身，用长尾巴狠狠抽在了徐志穹的背上。</p>
这一下抽的徐志穹眼冒金星。</p>
好厉害的老鼠！</p>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那白毛老鼠说话了：</p>
“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