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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天地,被中原王朝之人唤作神洲,但在某些人眼里,祂还有一个特定的称呼,是为天门界。
神庙之中,王景闭目静坐,参悟那一道先天不灭灵光。
此道灵光乃是昔年天门界中一件重宝崩碎而来,象征此界本源,王景得到其中一道灵光,阴神与之相合,从某种意义而言,说是此界的天命之子也不为过,冥冥中自有气运垂青。
“不过我这气运垂青之人水分倒是颇多,”道人哑然失笑,“侥幸钻了空子而已。”
那件重宝本是一枚先天石胎,内中自孕一方坤乾,然而昔年被人联手献祭,化作天地胎膜庇佑天门界逃过一劫,只余天地法则雏形不灭,以先天灵光形态存于世间。
后来这一道灵光被日神拉姆所得,对方有意借此炼成一件神器,只是尚未全功便陷入沉睡之中,灵光与日神神力化作一枚赤金宝珠流传后世,最终兜兜转转,被王景灵肉所合。
道人用去三日,将灵光彻底炼化,对天门界情形也不是一无所知,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一方濒临损毁的天地,正处于苟且挣扎当中。”
思及先天灵光中的一副画面传承,王景眉头皱起。
“若想摆脱毁灭之厄,只得寄希望于九州上界,或者天国神庭吗?”
天门界历史上,曾有两次界灭之祸,头一次被众多先民献祭了一枚先天元胎从而勉强度过,第二次则是九州上界的一位天仙降临此界,镇压劫数,将天门界同九州界融合。
然而两界融合正在紧要关头时,另一方势力,虚空中的一座天国神庭突然横插一手,派出一位天人降临此界,开辟人道王朝,立下锚点,将融合趋势打断。
于是两界融合之事便就此停滞,天门界不上不下,处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地位。
“如果不选择一方上界进行融合,天门界的命运便只有灭亡一条路子可选。”
回想起从先天灵光中窥得的画面,道人面色凝重。
太虚无垠,诸天万界恰如混沌鸡子,自然浮生其间。
从虚空中看去,天门界便是一枚朦朦胧胧的鸡子,其下则是一方莫名空间,似黑色漩涡,又如无底之谷,注而不满,酌而不竭,内中有一道玄气探出,牵引天门界,将其缓缓拉向漩涡之中。
幸而在天门界之上,又有一枚约是天门界十倍左右的七彩鸡子散发吸力,将整个天地定住,不叫其坠入漩涡之中。
“万界之终,永劫之地,归墟。”
只是通过灵光窥得那莫名空间一眼,王景便自然而然知晓了对方名称。
正是此方宇宙万界毁灭后的残骸消亡之地,归墟。
而那方色成七彩的世界,则是所谓的九州上界。
“这天门界,还真是危在旦夕。”王景轻叹口气,“不过,若是能与上界融合,不但会转危为安,还可补足天地本源,放松修行限制。”
如今的天门界,最多只能容纳神魂级数的存在,如果一旦超出这个限制,像是王景之前不曾选择披上神灵的马甲而是阴神出游,便会被排斥至虚空之中,被迫“飞升”。
到时候迎接他的,就不只是那四尊天外阳神了。
不过王景现在倒不必为此担忧,如今他在外人眼中,只是一尊新生的日神,得了拉姆神的遗泽,一跃成为世间巅峰的存在。
这一层伪装,能为他挡下不少有心人的视线。
“但是还不够保险,必要时,这个神灵身份也可舍弃。”王景看向神庙一角,蒙老等残存的漠母祭司当日被他顺手带了进来拘在那里,如今已然形销骨立,命不久矣。
“或许可以再套上一个此世修士的壳子。”
王景手指一动,一名祭司身上的禁制被他解开,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险些趴在地上。
“吾问,你答。”王景面色漠然,扮演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若是所言合吾心意,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
那祭司眼中爆出求生的光芒:“神灵在上,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片刻后,王景看着最后一位祭司,那位蒙老,面色无喜无悲:
“这么说,你们对世间的修行之法称得上是一无所知了?”
“还请神君息怒,”蒙老声音微弱,“我等身为漠母祭司,只凭神恩便可获得与那些修士等同的实力,也不必每日打坐修行,对此实在是不够了解,最多知晓各个修行阶段的显著特征,对于具体法门一窍不通。”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阿瓦国有一个人,一定能解答您的疑惑。”
“谁?”王景好奇道。
“国主社仑的弟弟,斛律。”蒙老咳了几声,继续道,“斛律他年少时曾游历绿洲各国,据说还曾去过中原的大陈王朝。
“本来我们对此言论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在祭典上竟然暴露出了玉液期的武道修为,想来定然与中原王朝分不开关系。”
天门界修行之道,分为藏精、养气、筑基、心动、玉液、结丹六个阶段,结丹便是此世上限,这是王景从几名祭司口中得到的为数不多有价值的事物。
除此以外,这些祭司们便一问三不知。
“斛律?”王景想起了那个祭坛上,一身礼官服饰的男子,似笑非笑道,“他身为国主亲弟,似乎和你们祭司不是一个阵营的。
“你想借刀杀人?”
蒙老无言以对。
“也罢,”王景皱着眉头,片刻忽然道,“看在你们不是完全没用的份上,我便放你们一马。”
他看向地上躺倒一片的祭司,伸手一弹,点点紫气洒落,化作道道符箓流光飞入众人身躯:
“我已在你们体内种下禁制,若想活下去,余生便为我打工,传播我之神名。”
祭司们挣扎着爬起,面面相觑,那道流光不仅掌握了自身性命,还补充了众人失去的部分生机,让他们能自如活动。
“遵循您的意志。”半晌,以蒙老为首,众多祭司向着王景叩首,面色虽然难看,却也毫无痛楚神色。
王景见状便知,这些祭司对漠母亦是毫无虔诚之心,随意改换信奉的神祇也不虞遭到自身信仰的反噬。
这其中或许有漠母已然沉睡的缘故,但无疑也说明了,这些人其实都属于伪信之流。
“尔等自去吧,”王景将他们驱退,在众祭司临走前不忘吩咐道,“对了,唤斛律前来见我。”
“是。”
祭司们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
“那位日神要见我?”
在自家府邸中的斛律听闻神庙中传来的消息,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前往国宫禀告社仑,另一边便腾空而起,赶往神庙所在。
如今暴露了自身武道修为的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自然是怎么方便快捷怎么来。
几个呼吸后,斛律在神庙外围广场落了下来,整衣敛容,步入神庙当中。
神庙庄严肃穆,与昔年供奉漠母时似乎有了些微妙不同,如今王景驻跸于此,整座建筑内外都浮动着淡淡的阳和气息,如大日流辉,遍泽万物。
王景坐在神座云床上,周身无光自明,既是他阴神灵光外显,也是正在参悟日神权柄之故。
“拜见神君。”
斛律见状连忙俯身一拜,状极诚恳。
“唤你前来,是因为听说国主之弟向来多智,又遍历诸国,见识广博。
“刚好,本君正有一些不解之事,亟需有人解惑。”
“原来如此,”斛律恍然,心中暗松口气,“神君但有所问,小侯无有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