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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5章 还请陈公子救吾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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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监正人还没到,一道巍峨如山的灵压,在高旷的正堂内荡开。

  却并不让人感到臣服,而是给人一种如山般的依靠,宛如巨手一样的婆娑感,护佑着数百名崔家子孙。

  这感觉,让人如沐春煦。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颜俊却在这道荡开的灵压中,察觉出了灵压难以抵达之处。

  脑海中隐约看见了山影。

  位置在顶上。

  他抬起头,看向了堂梁。

  什么也没有……

  奇怪。

  一旁,夫人小声的问道。

  “怎么了?”

  不得不说,夫人胸襟浩瀚,细声真是温柔啊……

  “没什么。”

  夫人又安慰道:

  “爷爷虽然看起来凶,但他是最疼我的,你不用紧张。”

  “嗯。”

  陈颜俊也想紧张,但好像真失去这种感觉了。

  胴房那夜若是少了紧张,一半的乐趣就没了……得想办法找回来!

  眼下。

  老夫人坐于高堂。

  崔监正已站在老夫人旁边。

  原主记忆中,听说他是一个除了老婆,天不怕地不怕的威武男人。

  陈颜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是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老者,须发皆黑,相貌堂堂,人很健壮,个子很高,眸光锐利,有万箭齐发之势。

  不过,看样子,监正大人似乎并未发现堂梁上的异常。

  陈颜俊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在监正大人的灵压回荡中,他明明察觉出隐约的山影。

  回到眼前。

  因为崔老夫人提前与子孙们沟通了感情,监正大人便不必在客套了。

  陈颜俊猜测,身为一个研究工科的资深老宅男,监正大人很可能是怕认错了后代,蛮尴尬的。

  众人躬身作揖。

  “老爷安康!”

  “我很健康,你们平时少气夫人就行了。”

  崔万军负左手而立,朝众人摆了摆右手。

  “都是一家人,免礼了。”

  随即,在人群中大致扫了眼。

  “除了夜……还有谁没来么?”

  三儿子崔清儒,一步上前道:

  “崔达因突发疟疾未至。”

  崔万军白眉一皱,崔达是谁?

  连陈颜俊都知道,崔达便是崔清儒的长子,六品禅师,酒肉和尚一个,什么都吃,尤其爱吃野味,他得疟疾也不是什么奇事……

  场面尴尬了片刻,崔万军也没有细问,抚须道:

  “修真者怎会发疟疾?派人给他抬过来,老夫帮他看看。”

  崔清儒:

  “是。”

  崔万军没再等了,家族大会即刻开始。

  “今日,唤大家一起过来,是有几件小事。”

  “近期发生了很多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我军器监,为各大禁军与戍城军提供基础军器,各方势力都想为陛下分忧,对大唐军器事业做贡献,我猜未来会有更多事。”

  “眼下,长安城内有很多人想抓到崔家的把柄,让陛下治老夫的罪,好让军器监易主。”

  说到这里,堂下鸦雀无声。

  崔万军提了提嗓子。

  “自今日始,我长安崔家族人,不准与投靠藩镇的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再有任何联系。”

  “我崔家族人在长安城内不准与外人争执,若是被欺负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统一上报家族,我会帮你们妥善处理的。”

  “还有,暂时与京兆府、镇狱司以及太子,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走得太近,但也不必得罪任何一方。”

  陈颜俊隐约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可以接近裘公公。

  其实让秋濯与张家公子结亲,就是间接接近裘公公,间接二字很重要。

  可惜,平安公主李婵前去捣乱,很可能是代表皇帝去的,不愿崔家如此轻易的倒向裘公公。

  陈颜俊猜测,未来皇帝给太子和秋濯指婚都有可能。

  看来,天顺帝还没有完全躺平。

  目前,长安的局势很复杂。

  裘公公除了掌握五万神策军外,还间接控制了接近一半的戍城军。

  除了裘公公自己一品修为,还有数名二品强者、数十个三品强者。

  不考虑天元宫影响力的话,需要其余势力加一起才能搬倒裘公公。

  然而,其余势力各怀鬼胎,很难集中在一起,拧成一股绳。

  京兆尹,在外城暗中积蓄力量。

  镇狱司职责仅限调查妖邪案件。

  太子常年不出兴庆宫,东宫十率过于低调了。

  国子监只负责教育,不管政事。

  天元宫与司天监又不管人间事。

  由此可见,军器监的归属还真就是一件大事!

  “最后,还有一件事。”

  崔万军咬字铿锵,显雷霆万钧。

  “张家公子与秋濯的亲事,因平安公主的突然到来,谈崩了。”

  “而老夫听见的另一个故事是,有一位国子监丹林院的陈公子,一直倾心于有容,并以凡人之身,在文韬武略的比试上胜过了九品儒师的张家公子。”

  “这位陈公子名叫陈颜俊,正好今天也来了。”

  陈颜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连忙一步上前,向监正大人行礼作揖。

  “国子监陈颜俊见过监正大人。”

  这时候,人群中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何穿的却是丹林院的学服?”

  “如此俊貌,神色却是憔悴,莫非昨夜……”

  “我听说,南仙坊婳妍阁盛传这位陈公子的诗名。”

  “我才不信呢,除非陈公子当场作一首。”

  陈颜俊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刁难他,或是激将他拿出点真本事。

  不过,他对抄诗已经厌倦了,眼下又不能靠抄诗赚钱,只是挣个脸而已,何必呢?

  他的脸已经够帅了。

  便朝众人略一抱拳。

  “陈某诗才浅薄,贻笑大方,诸位权当是抄来的吧。”

  人群中又有妇人道:

  “你既倾心于有容,为何会与求亲的张家公子比试?”

  “莫非,你的诗作是平安公主提前安排好的?”

  “眼下,我们只想确定,你配不配得上有容!”

  陈颜俊心想,靠诗也养不起老婆孩子一家人。

  “只要有容有意,陈某便觉自己配得上,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崔万军与老夫人都紧皱着眉,并没有说什么。

  人群中,语气渐渐不太友善了。

  “你的意思是只靠一张脸是吧!”

  “文韬武略到底在何处?”

  陈颜俊面色谦虚,舌战群妇道:

  “文不入儒道,并无用处,武略在各位入品的修真者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时,一位妆容高贵、气质飘冷的妇人,从人群中云步走出来。

  正是崔潜安之母,长子大夫人。

  “武略,就不为难你了,你且当堂做首诗,便以登楼同题材,随便赋诗一首,不限律,哪怕只是几句亦可,好让诸位看一看未来姑爷的诗学。”

  陈颜俊实在是不想做文抄公了。

  何况命题作文想出彩,不容易。

  抄诗也救不了大唐,诗才与他这张脸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娱乐他人,没必要装那个逼。

  除非有所感悟,顺手加点诗才……

  今天崔家的宗旨,大概是成全他与夫人的事,而不会放过秋濯。

  让他赋诗一首,很可能是送分题。

  他却不想得分,朝大夫人恭敬道:

  “上次的诗作不过是陈某修行顿悟时的一点感悟,眼下,陈某早已养气洗髓,不会再(免费)作诗了。”

  大夫人姿态飘逸,说话却是绵里藏针,毫不留情面。

  “有感而发,无感不为旁人作,陈公子还真是清高。”

  “仔细想来,有容妹妹,秋濯侄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崔有容,青川,秋濯……三人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颜俊听的出来,大夫人言语之间都是对崔夫人得崔家好处、却不愿牺牲回馈家族的怨气。

  正在这时!

  堂门外,一道急促、略带哭腔的高喊声传入堂内——

  “不好了,大少爷快不行了!”

  “快救命!”

  众人一惊,哪个大少爷?

  出门一看,一台飞辇落入前园。

  飞辇坐上,盘膝坐着一位和尚。

  壮硕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油光锃亮的光头上满是汗粒,六个戒疤已经移位,颜色由青变黑。

  脸已不是人脸,扭曲成了肉瘤。

  两只眼珠子快掉嘴里了,口中的梵音轻重不一,佶屈聱牙,难以名状。

  神智完全疯癫,若非疯癫之前以禅法强行镇住神魂,肉身已经崩溃了。

  陈颜俊心中一紧。

  这不正是樊宇中毒后的症状么?

  难道毒质能传染,已经扩散了?

  而且修为越高,发作越快?

  观其扭曲的容貌,陈颜俊猜到,此人正是崔清儒的大儿子,崔达,六品禅师,是个从不忌口的酒肉和尚。

  难道是吃了蛊雕?

  崔家众人吓懵了,谁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病,其丹田却完好无损。

  三夫人吓得当场瘫倒在地。

  崔清儒连忙运力,吐儒辞,化清气入体,给大儿子去浊……

  却没有任何作用!

  监正大人也紧皱白眉,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

  明明其丹田完好无损,甚至正在朝着更完美的金丹进化,然而肉身与神智却已近崩塌。

  崔监正能感觉到,崔达的病情正在迅速恶化,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半柱香内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谨慎运力,试图以法印封住全身灵脉与血脉。

  见崔监正的手悬在半空,陈颜俊试探性的问道:

  “监正大人是否准备封住崔禅师的血脉与灵脉?”

  崔监正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陈颜俊还是个丹林院学生。

  “你有别的办法?”

  陈颜俊已成竹在胸,平静的说:

  “崔禅师应是中了某种毒质,其作用核心在神魂,封禁丹田与血脉,颅内缺灵缺血,禅法松动,会更快崩溃。”

  “你……”

  众人霎时哑然,都盯着陈颜俊,神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崔清儒面色一怔,忽然想起之前与陈颜俊的对话:待过几天入品后,弟子先将医术修满……

  几天修满!

  儿子危在旦夕,崔清儒惊愕之余,朝陈颜俊弯下了儒身。

  “还请陈公子救吾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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