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幻觉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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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侯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带着耳机,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
映在玻璃上的,是一张年轻人的脸庞,面无表情,还带着些疲惫和沉闷。
虽然一时兴起决定回家看看,但在半路上,他又想不出到家后该和父母说些什么。
“不会真的让我去相亲吧?还是会说让我换个离家近的工作?”
从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了两年,他要面对的都是极为现实的问题。
平日里还能在忙碌的工作中将这些烦恼暂时忘却,回到家后,又哪里能让他再逃避呢?
出了火车站,自己打车回家。
他的家不在繁华的都市,也不在热闹的城镇,而是一个平静冷清的小村庄。
院门敞开,罗侯走入,家人相见。
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父母也面带微笑但脸色平静,一切都如日常一般。
进到屋子,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十几道好菜。
都是他爱吃的,有炸蜈蚣,蛤蟆汤,煮蛇蛋,蝎子拼盘……
一家三口交谈不多,饭桌上很安静。
饭后,父亲谈工作,母亲问相亲,一切如罗侯预料,引爆了他的迷茫和焦虑。
他草草应付完父母的疑问,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终于得到了片刻解脱。
人生,怎么有这么多难题呢?
他能够享受生活带来的乐趣,但一旦把眼光放到整个人生,就好像尽是平凡和愚蠢。
人生要他不仅仅只是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人好,活得光彩靓丽。
只要是人,就逃脱不了外界和他人的定义……
罗侯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到自己身上爬满了蓝色的蜗牛,那些蜗牛不断游走蠕动着,吸食着他的血肉……
“啊!”
罗侯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直起身子。
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家的床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惊魂未定。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为什么会梦到那种事……”
就像他想用手擦擦额头的汗水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消失了。
断碴处血肉模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般。
更为瘆人的是,血肉中好像有细小的肉芽在蠕动,就像是有虫子要从里面生长出来。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罗侯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不断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觉得房间里好像有可怕的怪物在吞食他的身体,急忙打开房门逃到了客厅。
“有怪物!有怪物!”
将灯打开,客厅顿时明亮无比,罗侯一眼看到了墙壁上的镜子。
镜子中,一个穿着人类衣服,由触手组成的怪物,正用一只猩红的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呵……呵呵……”
罗侯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像着了魔一样慢慢靠近镜子,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笑声。
在怪物那幽深的瞳孔里,他看到了映照出来的真相。
镜面破碎,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地窟中,罗侯冷冷地看着自己脚边半死不活的蓝色蜗牛。
他在幻境中的瞳孔中看到的,就是现实中的眼睛映照出来的,这只蜗牛啃食自己身体的画面。
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中了这只蜗牛的幻术诅咒,将自己的欲望当成了现实,深陷虚幻梦境而不自知,居然连被活活啃食都无法醒来。
罗侯觉得这蜗牛的诅咒效果实在有些过于强大了。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虽然力量强大了千百倍,但在不久前还是个脆弱的普通人类。
尤其是在地窟内灵力提升地太快,心性和意志还没来得及与力量完全匹配。而蜗牛的诅咒又偏向精神意志类,就正好打到了他的死穴。
不过现在,这只将他拉入幻境,有高达九转灵力的蜗牛赤蛊已经快要不行了,瘫软在地上,身子痛苦地一扭一扭。
倒不是因为罗侯破开幻境,让它遭到了反噬,而是因为它吃入了罗侯太多血肉,自己却快要被毒死了。
即使对于灵蛊来说,罗侯的毒液也是致命的剧毒,平时敌方都有灵力阻隔,这毒液也不好发挥作用,但这蜗牛竟然自己吃进了肚子里。
虽然灵蛊本身的毒抗都很高,否则也不会相互吞食,但显然只有赤阶还扛不住他的毒液。
至于这蜗牛啃食时造成的那些伤口,对罗侯来说几乎可以忽视。
一根肉芽刺破蜗牛的身体长了出来,蜗牛的身体快速干瘪下去,肉芽则化为了一截触手,被罗侯安在了自己身上。
庞大的灵力涌向全身,将幻境中最开始的部分真实再现了一次之后,罗侯提升到了第九转,灵压让整个洞穴都颤了颤。
但是此时,他并没有太多欣喜。
也许真的是经历太少,心性不够,幻境中出现的一切,父母,人生,都还在扰乱着他的心境,久久难以平复。
重生以来,为了适应身体活下去,他努力不去回想前世,身为怪物,好像也失去了睡觉时做梦的能力。
不过拥有了新获得的幻咒之后,他觉得好像也可以为自己制作想要的梦境了……
呵呵,就算都能在梦里重现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虚假。
罗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残留的一丝软弱。
身体决定本能,本能决定内心,他变成怪物后,茹毛饮血,敲骨吸髓,已经不可能再变回人类了。
他会以怪物的形态和身份一直活下去。
至于前世种种,思念十年,回味二十年,记忆百年……然后,一切执念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无影。
稳定心态后,罗侯开始用影蛊上浮。
他要试验一下自己现在的咒力能够影响外面多大范围。
来到最上层的空洞后,他看向上方的封印,把全部咒力都用千里眼投射了出去。
封印终于不再牢不可撼,而是不停震动发出声响。
达到第九转后果然能力大增,没花太多功夫,罗侯的目光就轻易穿透了出去,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整个石田村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现在即使身处封印,但村中每个人的性命,都已经被他牢牢抓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