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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听说……父王已经想杀此人很久了呢!

谁说睡觉不算修行 一梦暴富 9972 2022-10-27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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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陆光这么一提醒,女子似是找到了主心骨,稍稍冷静下来,一拍脑袋,抹了把眼泪:

  “瞧我这记性!桓儿一死,我伤心过度,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世子殿下,你也听到了,你口中的那几人都回乡下探亲去了,所以暂时没办法请来北门!”

  一旁,陆光不断咳嗽,装出一副病得很重的样子:

  “世子殿下,可否让陆某先回府歇息?”

  “说实话,初始听闻三位孩儿的死讯之时,陆某对世子殿下是有怨恨的,所以今日才会将棺木横于北门,阻拦你入京!”

  “但在取回三位孩儿的尸体后,方才陆某又想了许多,认为不该将全部怒火倾泻在你的身上。四方边陲,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将士战死,单是安北军,去年便阵亡了两万三千四百六十七人!”

  “都是为了楚国,他们死得,我陆光的儿子自然也死得!”

  “所以……”

  “陆某私以为,今日这一场闹剧应该结束了,我们双方各退一步,省的让外人看了笑话,如何?”

  此言一出,许多人不得其解。

  起初咄咄逼人的陆光为何在这一刻改口要和解?此人对姜氏父子的态度不向来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么?

  他在朝堂上斥责姜氏父子,不曾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甚至在驿站受袭一事上还将自己仅有的三个成年子嗣全部塞进了那一支赴死的禁卫军中,表明了自己和姜氏父子势不两立的决心!

  可眼下,语气怎么就软下来了呢?

  身侧,搀扶陆光的靳闲和骆姓老臣对视了一眼,心上都有一阵阴霾笼罩。

  不少权贵偷瞄了一眼摆在北门的七具黑衣人尸体,脚步不断悄悄后移,似是意识到事情脱离了掌控,于是抓紧抽身而去。

  但姜青玉显然不会答应和解,也不会放任这群人轻易脱身!

  “各退一步?”

  只见他轻轻摇头:

  “陆大人三位子嗣因公殉职,本世子见死不救,此事摆明了是你占理,为何要退?”

  “难不成……”

  “陆大人心中有鬼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青玉冷冷扫了百官一圈。

  只见不少人冷哼一声,侧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在这件事上,有鬼的又岂止陆光一人!

  一旦这群黑衣人的真实身份曝光于天下,那么他们非但占不到理字,还会背负一个袭扰世子、自导自演欺瞒世人的罪名!

  至于供出幕后主使景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他们想被夷九族!

  可不供出来,即使不牵累家人,他们自身定是少不了脱一层皮的,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肯定没有证据,只是在吓唬我们!”

  部分官员心存侥幸:

  “所有人都被毁去了容貌,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自他们袭击驿站至今不过八九个时辰,怎么可能全部被人认出身份?”

  “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不认识黑衣人,不承认他们是自己府上的奴仆,那么即使对方有所怀疑,拿不出证据,便奈何不了我们!”

  “我们头上皆有官帽,最低者从七品,最高者正四品,我就不信他敢和上百位朝中重臣彻底翻脸!”

  “这次事件的参与者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一群人,陛下、严相、太子殿下甚至皇后娘娘都有牵涉其中!我可不信陛下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群忠臣被北境贼匪欺负!”

  ……

  “世子殿下,你真的想将局面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么?”

  这一刻,即使是本想抽身而去的陆光也板正了脸,言语之中不乏威胁:

  “这里,可是京城!”

  姜青玉笑了一下:

  “陆大人,我自然知道这里是京城,可这里同时也是楚国疆土,是律法生效的地方!”

  “当今陛下是一位勤政的明君,天子脚下,律法更应森严,这一点,诸位应该比我这位外来者更清楚,不是么?”

  陆光微微一怔。

  天子脚下,律法会更森严么?

  比起青江王景宣治下的青州,城内执法的确严厉了不少,百官行事也收敛了许多,可原因并非是忌惮律法,而是城内官吏太多!

  曾有人说过那么一句话,京城的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十有八九能和某位朝中重臣扯上关系,所以百官不太敢欺压百姓,是为了少招惹麻烦。

  可饶是如此,每日仍有数以百计的民众被权贵欺负,冤屈不但得不到伸张,反而会被人阻截消息,施加报复!

  京城百官,派系杂乱,每日在朝中为了各派利益争吵不休,但在针对底层百姓一事上却是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那便是决不可站在贱民一侧,动摇为官者的利益!

  于是,官官相护的问题,整个楚国之中,属京城最为严重!

  “看样子,世子殿下是准备撕破脸了?”

  陆光微微蹙眉道:

  “奉劝你一句,北境收服北狄,对楚国是一大喜事,但对你姜氏父子而言却未必了!”

  “树大招风!眼下的你应该断尾求生,而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气,在这里和吾等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

  “今日之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赢了我们又有何用?”

  “世子殿下,请三思而后行!”

  “千万不要捡了芝麻,反倒丢了个西瓜!”

  如果说之前陆光的话说的有几分隐晦的话,那么这一番话已经很明显了。

  他服软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却相信姜青玉已经掌握了他们这群权贵和黑衣人之间的主仆关系。

  至于如何掌握……

  那不重要,无论是经花满楼、陨星阁之手调查,还是得到了昨夜撤走的那部分黑衣人的提示,又或是有高人暗中指点,事实便是这位拒北王世子已经有了破局的手段!

  而陆光要做的,便是为对方分析利弊。

  有时候,破局未必是好事,锋芒毕露,刚过易折!

  做个蠢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吃下这个亏,才能活得长久。

  陆光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假若换做他是姜青玉,一定会陪所有人演完这一出戏,如此一来,宾主尽欢,事后才能安全离开京城!

  但姜青玉本人却偏要做个蠢人。

  只见这位王府世子轻轻抬手,将七具黑衣人尸体抬到北门的几个安北军将士便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摘了下来。

  顿时,七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啊――”

  民众中有胆小的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是,那是……”

  “好可怕!”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非但敢藐视皇权,袭击驿站,还事先将自己的容貌毁去,以免死后被人揪出身份……”

  有睿智的人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刚才没听见世子殿下提到的那七个名字么?”

  “七个名字,七具尸体,你的意思是……”

  “怎么可能!陆大人可是死了三个儿子,一面派出自己子嗣保护世子,一面又让府中奴仆假扮贼匪袭击驿站,最后二者都死了个干净……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眼下这架势,十有八九事实便是如此!”

  ……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被一众权贵听在耳里,令他们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与此同时,姜青玉则是将目光投向了陆光,问询道:

  “陆大人,可需我帮你一一介绍这几位老熟人么?”

  陆光浑身颤抖,不敢去看七人一眼。

  他是一位聪明人,这些年利用皇室对拒北王的倚重和猜忌,说了一些让皇帝景宏不会明面上表示认同但听了内心却很是舒坦的话,以此步步攀升。

  在针对姜氏父子一事上,陆光一直是不遗余力的,反正他身在京城,和北境隔着一个青州或是冀州,即使姜秋水本人听了他的言论后恼羞成怒,也奈何不了自己分毫!

  况且,他只是将景宏不好亲口说出的那些话说出来罢了,姜秋水又不是蠢人,应该明白此事的关键不在于自己,而在于景宏!

  他陆光只是想讨个官做做罢了。

  倘若有一日,姜秋水真的造反成功,那么他陆光必定会第一时间为对方写词著书,歌颂功绩,并以全部笔墨书写景氏一脉的罪行,将景宏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君,姜氏父子则是救万民于水火的真龙天子!

  “世子殿下,为何偏要为难吾等微末之人呢?”

  陆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今日您若是往后退一步,京城百官都欠您一个人情,日后也会帮您和拒北王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如此不好么?”

  此言一出,其余官员一个个都沉默以对,显然是认同了陆光的说法。

  可姜青玉却是冷笑一声:

  “陆大人,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不正是想要和我姜氏父子结下仇怨、不死不休么?怎么事到如今,死到临头之时,却不敢大义凛然、从容赴死,反而心生胆怯了呢?”

  “莫非……”

  他停顿了一下,冷冷扫了一圈百官,又以一种充斥着杀气的口吻喝道:

  “你和城内百官密谋,决定调用各自府上的好手组成一支上千人的黑衣人,假扮贼匪袭杀本世子之时,便不曾想过会有事情败露、自己人头落地的一日么?”

  最后半句话落下,北门一片沉寂。

  百官听到“人头落地”四字,皆是眼神惊恐,而他们带来的家眷奴仆也是停下了哭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真相,先是一阵沉默,后又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世子殿下刚刚说了什么?”

  “陆大人他们调用各自府上的高手,集结了上千人,假扮贼匪袭杀世子殿下?”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世子殿下刚刚立下开疆拓土之功,是楚国的大功臣,眼下又正值对方奉旨入京之时,他们不出城为其接风洗尘倒也罢了,反而合谋杀人,这,这……”

  “我有点搞不清状况,既是要行刺世子,那么将自己的子嗣塞进董深统领的麾下应该是为了里应外合吧,那怎么最后反倒是死了一千禁卫军和近千黑衣人,而安北军却一个都没阵亡呢?难不成安北军真有那么骁勇,可以以一当十么?”

  “你方才没听么?是禁卫军和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最后两败俱伤,世子殿下带着安北军在一旁作壁上观呢!”

  “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如果黑衣人是诸位大人府上的,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说实话,我也不懂。”

  ……

  正当百姓议论纷纷之时,姜青玉则是又开口了:

  “诸位大人,尔等是文臣,按照律法不可豢养私兵,更不可插手军中事务,可你们却调集了上千私兵袭击驿站,行刺本世子,更杀害了一千京城禁卫军!”

  “尽管我不理解你们为何要那么做,也不知道事情的结果是否和你们的初衷相悖,但眼下木已成舟,事实便是……”

  “是你们下令派出的奴仆,杀死了你们的子嗣!”

  “是你们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子嗣!”

  “同时,这一切罪行,也将害死你们自己!”

  听到这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后,所有权贵都不免感到心惊胆战。

  有人嘴硬道:

  “姜青玉,休要血口喷人!”

  “我们根本不认识这群黑衣人!你可别以为胡乱说几个吾等府上奴仆的名字,再拉出几具毁去容貌的尸体,便可污蔑吾等和贼匪勾结!”

  “做事,要讲证据!”

  “无凭无据,我们将对簿朝堂,让陛下主持公道!”

  “对,让陛下亲自主持公道!”

  ……

  一众权贵都将景宏当做了救命稻草。

  这一刻,他们已经相信姜青玉至少掌握部分证据,可以证明这群黑衣人是朝中百官府上的奴仆,可仅凭这一点,显然不足以将他们所有人都置于死地!

  奴仆可以是潜伏在自己府上的奸细,并非听命于自己,这一次出城袭击驿站、行刺姜青玉也是另有主使,自己等人对此一概不知!

  只要他们矢口否认,那么事情闹到景宏面前,相信对方念在群臣忠心一片的份上,定会竭力保住自己等人!

  但权贵们似乎高估了自己在景宏心中的分量。

  因为下一瞬。

  只见北门城头上倏然出现了一个锦衣官服的人影,和景漓并肩而立。

  “义父?”

  小太监严高见到来人,忍不住唤了一声。

  那人正是大宦官严松鱼。

  严松鱼表情凝重,一手捧着一卷圣旨,一手捧着一口剑。

  他先是略带几分狐疑地扫了一眼姜青玉周围,似是在找寻什么人,在一无所获后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命拒北王世子姜青玉全权负责调查禁卫军受袭一事,并赐王剑一口,凡是牵扯其中的官员,只要官阶在三品之下,皆可先斩后奏!”

  话音落下,只见姜青玉一脸戏谑地把目光放在了正议大夫陆光身上。

  听说……

  父王已经想杀此人很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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