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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微亮,张明阳已洗漱完毕,换上童生服,胸扣童生徽章,长衫猎猎,风度翩翩,眉宇间隐约可见才气波纹流淌,颇有些大家风范。开门叫上路遥跟客栈杂役打听到考场位置,便赶赴而去。
穿过数条大街,直达县城中心地区,便见一副高大恢宏的门楼屹立在地,中央处“江汉学宫”四个大字映入眼帘,透出浓厚的才气,看笔法与县城城墙上“江安”二字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不知是哪一位书法大才所写。张明阳轻吐一口气,侧头望向路瑶二人双眼正好对视,路瑶眼里星辰闪烁,清澈纯净,见张明阳看过来,微微一笑重重的冲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张明阳也会心一笑,转过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学宫。
“考生登记拿号,入考场等候,闲杂人等禁止入内。”门口一中年人喊道。张明阳顿时握紧路瑶的右手,眼里满是担忧。路遥知他心思轻声说道:“明阳哥,不用担心我,我就在此地等你,绝不乱跑,你放心去吧。”
张明阳听罢虽仍是心有忧虑,但也只得如此,再次叮嘱路瑶“万不可随意走动,就在此地休息片刻,我很快就出来。”见路瑶连连点头,他才转身去到登记处,对执笔造册的中年人道:
“在下源蒲县童生,张明阳”
中年人抬头随意撇了一眼他,斜嘴轻蔑一笑,记录在册,并扔给他一个号牌“黄字房 柒拾捌”
参加秋闱大试的考生需在门口登记拿号,然后进入考场等待,考官会按批次叫号,被叫到号的考生入相应考房进行考试认证,而考房由好到坏分为天地玄黄四类,张明阳拿到的黄字房是最末等的考房,为寒门子弟设置,排队人数众多,等待时间长久不说,房间简陋,文宝供应也是最次的。而天字房则专为大儒门人开放,无需拿号可直接入考房考试,有专门的考官单独认证。张明阳既无显赫家世,也无大儒老师,且来自江汉府最贫困的几个县之一源蒲县,当然只能拿到黄字房号,对此他无奈的自嘲一笑,便走进考场等候。
“嘿嘿,在下陈宽,敢问兄台是何房号?”此时近前一个消瘦的考生自来熟的凑到张明阳跟前问道。
张明阳本不愿与陌生人交谈,但这陈宽实在唠叨,见他不理会自己,竟连连发问扰得他心烦,于是不耐烦的答道“黄字房”
“在下也是黄字房,敢问兄台几号?”
张明阳翻了个白眼,废话!搁这候着的大多都是黄字房还需你说?本打算再不理他,但陈宽又是一连问了几次,扰得他耳根不得清净,只得再次答道“柒拾捌号”
“哎呀呀呀!在下黄字房柒拾玖号,正在兄台后边,真乃缘分呐!”陈宽夸张的惊叫一声引来众人侧目。
“上阴书院,邱南书到。。。。。”随着这通报声响起众人目光纷纷从陈宽身上调转,望向门口。张明阳蹙眉一脸茫然的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门口一丰神俊朗的少年,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眼神犀利,目中无人的走了进来。陈宽见张明阳一脸茫然,显然并不认识此人,于是赶忙凑近热情的介绍道:
“邱南书乃是江汉府主幼子,后又拜入上阴书院,师从韩进士,别看他比我等年幼一些,据说早已达到秀才之才,只不过秋闱大试三年一度,期间无法进行考试认证而已。。。。。”
陈宽如数家珍,唠唠叨叨的将邱南书生平揭了个底儿掉,张明阳顿时好奇,这陈宽为何对邱南书如此了解?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陈宽见张明阳看向自己,嘿嘿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叶家叶无双到。。。。。”就在众人随着邱南书进入天字房而平静下来片刻,又一声通报声陡然响起,而候考考生听到来人姓名甚至比之前听到邱南书还要躁动。只见门前一少女身着墨色长裙,以白纱遮面,虽看不到其面容,但身姿高挑,气质出众,也足以引得众人侧目。
“嘿嘿,这位更是了不得,比之邱南书也犹有过之,这叶无双一介女流可却从小在其祖父的熏陶下修书法之才,与我等年龄相仿可那书法造诣确是颇有些大家风范了……”陈宽唠叨病又犯了,口若悬河的介绍道,不过这次张明阳倒是没有不耐烦,听到最后主动开口问陈宽:“这女子祖父是哪位?”
“啧啧啧……兄台连叶家都不知道?你可是江汉府人士?”陈宽听见张明阳问出此话诧异的望向他反问道。
“在下正是江汉府源蒲县人士”
“哦……源蒲县地处山区,离府城确实遥远了些,难为兄台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而来,陈某佩服。”陈宽拱了拱手,然后接着介绍道
"叶家乃江汉府书香世家,而这叶无双的祖父叶墨更是独修书法之才,其书法造诣深不可测,听闻州主大人都曾亲自请教过其书法之道……对了,这江安县城门楼题字以及这江汉学宫题字都是出自叶大家之手……"
“原来如此……”张明阳点了点头,他见过这两幅题字,确是才气雄厚,不免对这叶无双也高看了几分。
“黄字房壹至壹佰号考生入考房。”终于黄字房内出来一位考官对着考场等候的考生喊道。因为张明阳来得挺早,是第一批拿到号的,自然也排在第一批进考房,他深呼一口气,进入考房,入眼是一宽阔的大厅,大厅中间用密闭屏风分隔出一个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门前写着房号,张明阳找到自己的房号侯立在旁等着考官施令。大厅中堂坐着一位主考官,两侧分别站立五个巡考官,主考官不理站立的众人,拿起案前的茶杯,轻轻嗦了一口香茗,闭目回味茶香。片刻后睁开双眼,往下扫视了一圈,便朗声道:“本人朱厚章,是此次秋闱大试黄字房的主考官,先与诸位言明考试流程,考生进入考房后需用自身才气书写出一首儒家名篇,然后呈上案台,待本人用才气镜测出才气值便可离开考房,等待三日后放榜结果。考试时间两个时辰,期间禁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如若巡考官发现,立即取消考生考生资格,诸位可曾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答道。
“嗯……现在将各自号牌取出,交予巡考官查验,便可入座作答”主考官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低头品茗。
“嘿嘿,兄台不必过于紧张,这秋闱大试三年一度,这次不中下次再来便是……”张明阳由于站立过久,双手握了一下拳,在自己身后一座之隔的陈宽以为他是过于紧张于是伸手拍了拍他。
“方才已言明,考试期间禁交头接耳,念尔等还未入座以示警告,再有下次便取消考试资格。”此时适逢一位巡考官从身后走来,见到陈宽此举立即呵斥道。
陈宽讪讪一笑对巡考官拱了拱手,巡考官检查完他们的号牌便示意可以入内作答,二人转身落座。
案台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同时还有一枚沙漏以便考生计时,张明阳摊开宣纸,研磨提笔准备作文。他如今才气已达秀才之才,昨夜天降文法认可,只需催动自身才气随便写一篇文章,便可通过考试,但他思虑片刻还是放下了笔。不够,张家一个平常供奉便是秀才之才,自己若想在张家有足够高的地位,让家族不敢轻视,让阿娘和路遥过上好日子,秀才还远远不够,但自己童年荒废,本就比同龄人启蒙晚了许多,历尽千辛万苦修得童生之才又在这四年被玉中老者吸光才气,不进反退,所幸两行诗文让自己一跃到达秀才之才,但放在张家仍是不够耀眼。
“对了,诗文……或可一试,虽然自身识海才气当前已然固定,若想增长非一日之功,但用才气书写出来的文章才气值却有区别,在才气相同的情况下,用才气书写出来的文章才气值会根据书法之才及文章之才进行评定,由优到劣分为甲乙丙丁四等,而才气值的等级便是此人晋升下一级的资质体现,甲等资质最优,一年之内必定晋升下一个才气等级,乙等其次五年之内必定晋升下一级,丙丁分别为十年和二十年且不一定晋升,而这诗文极其玄妙,字里行间充满灵韵,如若在这考纸上书写诗文,或可令才气值增加也不一定,只要达到乙等才气值,自己五年之内便可晋升举人,而举人,整个张家也不超过三个,如此的话,张家必定重视于我,到时候便可让阿娘和小瑶过上安逸的日子了。”张明阳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决定书写识海中的诗文。
他从小便是如此,心中有了决定便会放手去做,此时也是如此,只见他再次提笔点墨,笔走龙蛇:
“风急天高猿啸哀”写完第一行他后背生出一阵寒意,因为识海中的才气已被消耗大半。书写诗文竟如此消耗才气?!!
继续!张明阳暗自心中发狠。
“渚清沙白……”不好了,他发现识海中才气已然见底,再写下去恐怕识海都会崩溃,沦为活死人了!
“不行,必须写完,为了阿娘!为了小瑶!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成功……”张明阳紧咬牙关,双目通红,状若疯魔。
他拼命催动识海中的才气,又写下“鸟,飞”二字。
此时识海中才气彻底枯竭,但他仍不愿放弃,还差最后一个字了!他承受着识海枯竭所带来的巨大痛楚,头晕目眩,眉心犹若针扎,仍在拼命压榨识海想挤出一丝才气完成这最后一字。“轰!”他的识海响起一声雷鸣般的震动,识海即将崩塌。
呵!终归是失败了吗?张明阳在心底自嘲一笑,双眼流下两行血泪,他的意识即将失去。
就在此时,噌的一声,识海中出现了一张金色的纸,正是昨夜天降的文法――纸上谈兵。
只见这金色纸张瞬间化为漫天金光,将他即将崩塌的识海稳固住,然后跳脱出来的兵士化为精纯的才气修补好伤痕累累的识海,眨眼功夫识海便被修复得完好如初。
张明阳大感意外,这是为何?但他不及多想,金色文法修复完识海盈余有一股精纯的才气,应是够写最后一字了,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催动这股才气咬牙写下最后一字。
“回”
然后便眼前一黑,一头扎倒在案上。
“醒醒,醒醒,这位考生……快醒醒……”耳边传来呼唤声将张明阳惊醒。
原来是后面的陈宽交卷时,路过他的房门,一时心起,伸头透过屏风缝隙看了他一眼,见到他栽在案桌上,脸上糊满鲜血吓了一跳,叫来巡考官一察,却见他晕厥过去便赶忙叫喊。
这让张明阳对陈宽顿生好感。“谢过二位!”他冲着二人拱手道。便看了一眼沙漏,已然快要见底,随意擦拭了一下血迹便拿起试纸,快步呈到主考官案前。
“黄字房柒拾捌号,张明阳。”
主考官朱厚章见张明阳脸上还未拭净的血糊皱眉不悦的问道:“为何如此狼狈,有辱斯文?”
“在下突发恶疾,故而失态,望大人见谅”张明阳不想浪费时间解释,适才已经晕厥已经耽误很久,路瑶还在外面等着自己,急于与她相会,便随意撒了个谎,态度恭敬的答道。
“嗯……”朱厚章倒也没有纠结此事,拿起才气镜对着张明阳呈上的考纸便准备为他检测才气值。
“嗯?仅此而已?”朱厚章才发现他的考纸上只有可怜的十四个字,抬头问道。
“正是,大人一测便知。”
朱厚章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拿起才气镜对着考纸随意的扫了一遍。
他拿起手中的才气镜准备记录,正在此时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柱从才气镜上爆发开来,直冲云霄,整个江安县的人皆见,纷纷抬头观看,讨论着这是何景象?
此时朱厚章执镜的手颤抖不已,浑身僵直,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吐出四个字:
“秀才――甲……甲等。”
十四字即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