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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国事艰难,诸卿尽心竭力,为朕分忧,何罪之有。”
永泰帝杨景明携诸妃与诸皇子公主出席。
“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非是正式场合,诸官只是躬身行礼,六部尚书与四位阁老则只是抬手行礼,无需躬身。
倒是几位皇子公主,也跟着躬身回礼。
“今日之宴,乃为管卿平定水患庆功,亦是祝贺三省疫情彻清,诸卿无须多礼,入座罢。”
“谢陛下。”
百官与诸皇子公主入东西座,永泰帝则与温皇后入正北座,其余三位妃嫔和长公主杨明雪分坐两边。
未几,丝竹声起,舞姬入场,伴着翩翩舞姿,百官宴饮。
当然,百官自然注重仪态,诸位皇子公主自不必说,只是三皇子杨绪正稍有些不雅,百官却只当没看见。
“这孩子,成何体统。”永泰帝有些不满,瞪了三皇子一眼,后者正看舞姬,大快朵颐,没有丝毫觉察。
一旁的温皇后则是宽慰道:“这孩子在他外公处,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由他去吧。”
永泰帝闻言,却没马上表态,二品看向另外一边英气依旧的谢惠妃,随口问道:“惠妃觉得呢?”
谢惠妃目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叶于建,闻言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自己儿子,浑不在意地点点头,“皇后娘娘说的不错,由他去吧。”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吃得饱,精神好,就挺好的。
永泰帝微微颔首,目光复杂,却没说什么。
戌时许,歌舞尽欢,宫女们撤下残席,奉上茶水瓜果。
众人见永泰帝淡然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皆是正襟危坐,知晓正事要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永泰帝笑道。
“想来诸卿已知晓,北素将于明岁开春,遣使访我大楚。”
众人静静看着永泰帝,这些消息,早就在神京流传,只是大家一直好奇,这一次,北素准备派谁来楚国。
永泰帝并没有停顿太久,他扫了百官一眼,淡淡说道。
“此次派遣来的,乃是长离先生。”
语气之中,隐隐有几分无奈。
长离先生!
这四个字一出,仿佛滚石砸入油锅一般,百官解释议论纷纷。
“长离先生,怎么会是他?”
“北素女何德何能,竟能请动第五先生?”
“可若是第五先生真以使者身份来,该如何是好?”
“至少也未必就是坏事。”
百官议论纷纷,众说不一。
就连几位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虽神色各有不同,却都隐隐带着凝重。
就连永泰帝也得称呼一声先生,可见来人不凡。
管靖平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第五兰篙,字长离,第五家家主,北素太学院太祭酒。
然而这些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儒家超凡,文道贤者!
这样一位人物出使楚国,可绝非小事。
不过好消息是,第五兰篙也是北素的主和派,他的出使应该代表北素的和平意愿。
只是坏消息是,这场和平谈话,楚国若是没有能够与这位先生对等的存在出面,怕是主导权就要落入北素手中了。
永泰帝暗叹一声,他已经尽量将这个消息在这种非正式场合放出来,没想到依然带来了这般压力。
“除了长离先生之外,还有第五萱书与长空无忌陪同出使。”永泰帝微微一笑:“我听闻那第五萱书极擅诗文,此女是长离先生之女,若是来了,少不得要讨教我楚国俊彦,诸卿此番回去,可要多多费心,让各家俊彦有所准备才是。”
此言一出,百官眼前纷纷一亮,那可是第五兰篙之女,若是能看得上自家儿子,绝对是好事啊。
两国虽是敌对,可通婚也属常见,当年三先生和陆清悟的婚姻,更是举世瞩目。
自家儿子若能娶第五萱书,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大皇子杨绪光眉头一皱,随即摇摇头:“父皇,诗词歌赋,非我所长,那长空无忌,我倒是能会会他。”
永泰帝微微颔首,并不言语,长空无忌一位三品强者,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四皇子杨绪广瞥了自家大哥一眼,略带鄙夷,随即想到传言中的第五萱书,目光中隐隐闪过炽热。
谭安平想了想自家孙儿,中人之姿,没啥指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开口说道。
“陛下,那第五萱书之名,臣也有耳闻,此女文采非凡,我神京子弟,怕是能及者不多,说不得到时候让小圣贤庄诸位学子也入京,或能与之一较高下。”
永泰帝面色不变,微微颔首,他也有此意,只是不好自己说出来,谭安平身为圣贤系文官,既然他开口了,自己就可以顺势而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五兰篙,需要有人来制衡。
必须得请小圣贤山庄的人了。
“谭相此言差矣,我大楚人杰地灵,诗文一道上,不弱于第五萱书者大有人在,未必一定非小圣贤庄学子不可。”
谭安平诧异地看了管靖平一眼,随即笑意盈盈。
“不知管相那青宁书院有何人才?”
一旁,朱济铮目光似笑非笑,谭安平和管靖平虽然都是主和派,但是两人一个是圣贤系,一个是国子监出去的青宁系,自然不会合作无间。
永泰帝脸上笑意更浓,“管卿,若是青宁书院有此贤才,可莫要藏私才是。”
管靖平拱手一礼:“回陛下,却有贤才,但非我青宁书院学子。”
“那是哪位高人弟子?”
管靖平摇摇头:“陛下,容臣慢慢道来。”
“说!”永泰帝也来了兴致。
“前月,贺淳臣老首辅返乡,至于唐地,臣弟清平与一少年相迎,护老首辅至于小贺村。”
“老首辅离村已过八十余载,小贺村也已物是人非,村中孩童天真烂漫,更不识得老首辅,竟以为远客到来。”
“老首辅自言村中之民,众小儿侃笑而散,使老首辅难免伤怀。”
“那护送的少年观得此情此景,遂有感而发,作诗一首。”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难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正德园中,百官寂静,谭安平低眉,崔冕似乎神游,朱济铮眼眶微红,百官之中,年老者竟隐隐有低泣。
永泰帝目光深沉,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此诗极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淑妃转头看向温皇后:“娘娘觉得呢?”
“自是极好。”温皇后略微沉吟,竟是和陈淑妃探讨起来:“此诗时序上贯穿过去现在,空间上有无相衬,音容笑貌具备,画与意和,极为难得。”
陈淑妃点头,却又有几分疑惑:“如此妙手天成,朴实无华,却能反写久客伤老之情,按说不该出自少年之手。”
温皇后莞尔一笑:“想是当时之情景伤客太甚,这少年也被贺老首辅之情感染。”
一时间,永泰帝有些无语地看着一妃一后谈论起来。
他身为皇帝,自然也懂诗文,可要深入剖析,自然是不如这两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明白,这诗的确极为了得。
若是将那少年召来,说不得也能为应付第五萱书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