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向死而生,雨中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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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跑快点啊,劫云要追上来了!”
“我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现在是凡人,这速度已经是最快了?少废话,快给我双腿再灌输点灵气。”
“马上,马上。”
“…”
天尸葬地。
宁凡正背着桃花,仓皇出逃。
至于为何要逃…
好吧,他们点子背到了极点,遇上了天尸葬地,十万年都难遇的阴风血雨:真就应了那句,人运气不好起来…
喝凉水都塞牙缝!
若是寻常的阴风血雨,那倒也不需要逃,只是这天尸葬地的阴风血雨…乃是幽冥的风,古妖的血,真魔的雨!
命仙沾之即溶,天仙沾之即死,万古仙尊沾之…
亦难免断臂求生的命运!
宁凡一届凡人,桃花道伤未愈,怎敢不逃?
然。
凡人到底是凡人。
纵然有桃花相助,宁凡也逃不了多久。
一天一夜后。
他终是精疲力尽,累的跑不动了。
“桃花,你走吧。”
宁凡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眺望了一眼千里之外,浩浩荡荡的劫云,冲身后的桃花道:“我实在跑不动了。”
“你管自己逃,莫要受我拖累,白白丢了性命。”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闻言。
桃花皱了皱眉,从宁凡背上跳了下来,不悦道:
“虽然我不记得很多事了,但我知道,你死了,我的心,会很痛很痛,你不可以死,我死,你都不可以死。”
“桃花…”
宁凡欲言又止。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桃花神情忽然有些郑重,全然不复先前的憨憨模样。
“你说。”
宁凡隐隐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如果…”
桃花美眸微动,郑重道:
“我说如果,如果我今天死了,你能不能,代替我在天尸葬地守一万年?一万年,算你偿了我的救命之恩。”
尽管桃花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宁凡捕捉到了她说这话时的落寞,和不甘:她尚有未了的心愿,她不想死。
偏偏本能驱使着她,做出这项决定…身不由己!
“你…是想让我代替你,等那只蝴蝶?”
“嗯。”
桃花转过身,不愿让宁凡,看见自己眼角的泪痕:
“我怕它回来了,找不到我,若你等到了他,便告诉他我不在了,让他不要等我,等一个人,真的很痛苦。”
等一个人,很痛苦…
宁凡怔住了:
等一个人,很痛苦。
因为我经历过这种痛苦,所以我不想让你再经历。
我不想你陪我感同身受。
因为你不开心,我的世界,便会失去所有的色彩。
这,便是一朵桃花的爱:纯洁无暇、晶莹剔透,甘为心中所爱,奉献一切,却不争,也不抢,亦不索取什么。
于她而言,蝶来,便是整个春天…花开不败!
“桃花,我…”
宁凡猛地抬头。
想告诉桃花,自己曾梦到的记忆碎片。
谁知。
桃花已然不在身旁。
“她去迎劫了!”
五个大字,盘旋在宁凡脑海,宁凡脑袋嗡嗡作响。
“桃花!”
少年心急,欲向劫云追去。
随后…他的身子动不了了。
桃花用了术法,禁锢了他!
空灵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小凡,你挣不开的。”
宁凡瞬间泪崩。
“呼。”
天地,风起。
风儿,吹乱了少年的鬓发。
那一年,天尸葬地内,荒原飞鸦,血雨连绵,阴风灭世,死亡的阴霾,笼罩着这片本就生机渺茫的世界。
那一日,一粉妆少女将一头青丝,盘成挑心云髻,祭起一卷紫金卷轴,迎劫而上,笑颜如画,美不胜收。
那道髯,代表着少女嫁作人妇,为其封心,至死不渝!
“蝶,你可知。”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升起。”
“无心林的铁木,百年才能发芽。”
“阴绝天的乌鸦,千年才能开口。”
“古天庭的弱水,万年才能逆转。”
“天尸葬地的桃花,十万年才能绽放。”
“而我,一人赏过了一万次荒古朝月,见证了一千次铁木发芽,聆听了一百次乌鸦说话,跟随弱水,十次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才得以在天尸葬地,开出那朵桃花。”
“我给你…留下了很多…希望…你回来时能看到…”
“好想一起…再看一场…朝月…即便…只有十年…”
…
“吗的,太憋屈了,本王看不下去了啊!”
“老子他妈也是,这个蠢货啊,她不是喜欢那个什么小蝴蝶吗?这样救一个人类干嘛啊?让他死了得了啊!”
“雨君不是说,那个小蝴蝶,就是他前世吗?”
“扯淡,你听他瞎扯,妖就是妖,人就是人,此乃天道定律,人的前世怎么可能是妖呢?这是不可能的事!”
现实世界。
诸妖王恨不能冲进水镜,把桃花给揪出来:
你说你若喜欢宁凡就罢了,我们也无话可说了,你明明有喜欢的妖了啊,为何要为了个人族,拼死拼活啊?
何况那人族,未来还将成为我等妖族的心腹大患…
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啊?
他们并非镜中人,实在难以理解桃花的用意。
“哼,那雨君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当然。
责备桃花的同时,众妖王也没忘记捎上宁凡:
“那朵桃花如此舍命救他,他竟还那般待我妖族,屠我妖族百万子民,他就一点都不顾及,昔日的恩情吗?”
“是啊。”
“不求爱屋及乌,喜欢上妖族吧,至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是应该的吧?我们也没惹他啊。”
“哼,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徒,枉为人子!”
听着众妖的谩骂,月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雨君宁凡,让你当年逼朕同你双修,事后却连看都不来看朕一回,朕就是要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那些宣扬宁凡狼心狗肺的妖族,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
镜花水月。
紫金卷轴崩碎。
淅淅沥沥的血雨,滴落在桃花身上。
血雾弥漫,桃花却咬牙不发。
那一刻,少年绝境悟道,他忽然懂了秦如梦那句“红颜似水流不返,可怜公子不思凡”的意义:所求,难求!
公子思凡。
可他要守候的,太多太多。
思凡,而难得凡,故,不得不思。
“我做不成凡人,亦不愿做凡人,我,要守住身后那片温暖,那朵桃花,那个少女,那些,我修道的意义。”
“自斩大道如何?挖骨抽血又如何?”
“修士修的,不是身,是心。”
“断了道,弃了骨,我宁凡,依然是宁凡。”
“我的心还在,我的执还在,我的道还在。”
“心在山上,我便在山上。”
“心有执念,我让此处是山巅,此处,便是山巅!”
轰!
少年音落。
无上魔威,顷刻凝集。
魔气卷舒,化蝶飞舞。
蝶后。
一袭风华绝代的身影,跨出虚空,远赴劫云下:
“既仙不容我,佛不容我,道不容我,那此后,我便魔前叩首,立魔山万丈,杀他个天翻地覆,血浪滔滔!”
…
“入…入魔了?真魔…他入的是真魔!”
镜花水月外。
有人族修士惊呼了起来。
魔修有,六欲天举界魔修。
可真魔…自上古时代魔祖陨落,却再也不见。
当今天下,魔修修魔,行的,都是观想之法:
观想上古魔修,凝聚魔相,效仿魔头杀戮。
此法有韵无心,空有其表而无其魂,且上限有限,这才给了正道仙修可乘之机,始终能稳稳地压过魔道一头…
并将魔道定义为歪门邪道!
实际上。
在上古时期,魔修是完全能够跟仙道,并驾齐驱,分庭抗礼的无上大道:否则仙祖鸿钧也不会算计一个时代…
只为剿灭魔道了!
而仙祖鸿钧在剿灭世间真魔后,更是颁下仙旨:
永久隔断了岁月长河中的魔意。
所以后世,基本不可能再有真魔现世。
但眼下,宁凡居然重塑了真魔之意…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
而妖族那边,比人族也好不到哪儿去。
“女王…他…他…他回来了!”
众妖族皆如风中草木,战战兢兢。
更有甚者,被吓得连站都站不稳:
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道伟岸不屈,顶天立地的身影。
那道身影,一夜之间…屠了妖族八疆十六国!
那道身影,朝夕之间…覆了妖族的半壁江山!
那道身影,给无数妖族,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他就像一颗,镇压在众妖胸口的巨石,盘踞在众妖脑海的梦魇,众妖拼尽全力地,想要忘却那段历史,他们羞辱宁凡,贬低宁凡,否认宁凡,他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可当宁凡的真魔魔意,重见天日时,他们才意识到…
自己,依旧是那般不堪!
根本忘不掉!
“住口!”
见状,月婵厉喝一声,将众妖王喝醒,怒斥道:
“自乱阵脚,成何体统?”
“尔等莫忘了,他再强,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他躺在三世铜棺里,我们还坐在这儿谈笑风生,我们,才是胜者,我们,才是赢家,应该是他惧怕我们,而不是我们怕他,懂吗?”
斥完。
月婵又换了副温和的口吻,继续教诲道:
“你们记住,时代变了,雨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妖族不是当初的妖族了,朕亦不是当初的朕了,朕身负太古盟约,为当世最强之一,有朕在,就算雨君他死灰复燃又能怎样?”
“我们能斩他一次,就能斩他第二次!”
“今朝,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在月婵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下,众妖族这才渐渐走出当年的阴影…不过,还有很多妖族,不敢再看水镜一眼。
于此。
月婵虽恨铁不成钢,却也能理解他们。
没办法。
雨君这两个字,太沉重了。
“唉…真是要了命了。”
…
天宫外。
在一间密室里,说着姐妹私房话的婵红衣和顾仙儿同样感知到了镜花水月里的画面,只是她们的表现…
淡定多了!
“哥哥他觉醒的,是真魔魔意么?”
顾仙儿喝着仙茶问道。
“是真魔魔意,但还不算觉醒。”
婵红衣擦着手中的长剑,答道:
“他才入门,距离觉醒,还早着呢。”
“那也很厉害了呢,毕竟当世就他一尊真魔。”
顾仙儿笑吟吟地夸了宁凡一句,旋即感慨道:
“呼,真没想到,哥哥的魔道,竟是真魔呢。”
婵红衣笑了笑,未接话:我也真没想到,那个前两天还要杀兄证道的小丫头片子,现在满嘴都是哥长哥短的。
“嫂嫂,真魔到底是什么啊?”
见婵红衣不理自己,顾仙儿又主动问道。
她有意与婵红衣多沟通交流,促进感情。
最好能组成一个联盟:
就镜花水月那样…
谁知道将来还会有几个女帝跳反呢。
万一那些女帝都反水了…
那日后争起宠来,没个盟友怎么行?
“真魔啊。”
婵红衣好像也跟顾仙儿有着相同的想法。
很给面子的解答道:
“真魔其实就是对苍天的忤逆,对天道的不顺从,他们的意志太强了,强到连天地大道,都不能阻其脚步。”
“仙修顺天,妖修欺天,佛修跪天,真魔者则逆天,是以,与其把真魔称为魔,倒不如把他们称为生灵的…”
“一种执念!”
“有执念之生灵,皆可入真魔大道,偏偏如今大多数生灵都被天磨平了棱角,粉碎了执念,故,真魔失魂。”
“他们啊,太注重境界了,一味地追求结局完美,殊不知有关修行,沿途所经历的风景,才是最为重要的。”
到了婵红衣这个境界,一字一句都蕴含大道真理。
顾仙儿听的入迷,受益匪浅,不禁自语道:“嫂嫂说的好啊,要不我散道重修算了,反正我对哥哥的执念也够强。”
“噗嗤,你这丫头,又胡言乱语了。”
婵红衣笑出了声,敲了敲顾仙儿的脑袋,笑骂道:
“你当真魔道那么好修啊?”
“但是很强呀。”
“别想那些,你走不了那条路的。”
婵红衣摇了摇头,正容亢色,严肃道:
“真魔道不是你说修就能修的,这条路有无数先贤走过,然而能坚持到最后的,百万不存一,而一旦失败,那就是尸骨无存,轮回禁断的下场,你,确定你要修吗?”
“啊?这么严重?”
顾仙儿一惊,俄顷便放弃了转道重修的想法。
她仙道修的好好的,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仙道逊是逊了点,好歹修不死人,真魔道动不动就搞个轮回禁断…
这谁敢玩啊?
“你以为呢?这可是逆天之道啊!”
婵红衣白了顾仙儿一眼,轻声道:
“修行从来没有捷径,回报和风险都是成正比的。”
“哇嗷,嫂嫂,你懂得好多呀。”
顾仙儿一脸崇拜。
是真崇拜。
婵红衣算是女帝里,学识最渊博的了。
“还好吧。”
婵红衣撑着下巴,眼神忽然有点湿润:
“其实我最早也是修真魔道的。”
“哈?”
顾仙儿微微张了张红唇,好奇地:
“那为何嫂嫂后来没有走了呀?”
“因为…”
婵红衣说到一半,停顿了片刻。
这时。
某个遥远的世界,一位和婵红衣,生的别无二致的女子,捧起一樽栩栩如生的蝴蝶木雕,与婵红衣同步开口。
婵红衣说给顾仙儿听,那女子,说给山鬼听:
“我的执念…”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