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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森疑惑地问道:“老公不在身边,那谁送她来的?”
“公婆和小姑子。”
“那就找他们咯,和他们解释宫外孕的大致情况,然后......”
话还没说完,祁镜就打断了他的话:“妈,她老公不在?”
“对,不在。”
“离开多久了?”
“一年多吧。”
肖玉说得很轻描淡写,但祁镜听后脸上却异常精彩:“那就没法找公婆和小姑了,直接汇报给上级吧。”
“哪个上级?”
“这事儿直接甩锅就是了,我这种小医生没法扛。”祁镜甩手指向了祁森,“对了,直接找我爸这位大院长啊,他爱找谁签找谁签。”
肖玉这时脸上才忍不住露出了些笑容,看着仍有些蒙圈的祁森,说道:“可你爸说要找公婆。”
“那都不用猜,妥妥的不签啊。”
祁森嘴里咬着筷子,眼看这一分是拿不到了,脸色不太好看:“人命关天,为啥不签?”
“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闭经两月,丈夫不在一年,怀疑宫外孕,绿得那么彻底,婆家人又不是傻子。”
被戴绿帽这个结果是祁森始料未及的,终究败下阵来。
两轮结束,祁镜:肖玉:祁森竟然是2:1:0,祁森一分未得。他看着留在桌面上的碗筷,心情格外复杂。
难得准备了那么多饭菜,儿子临下班和自己说不吃了。当然这是常有的事儿,平时一星期能在家吃个三顿晚饭就不错了。
可难得儿子又是第一天进临床工作,指望当个垫背来顶替自己洗碗的工作了,没想到比试会是这个结果。
“爸,我的这一题可是关键哦。”
“快说快说,谅你也考不倒我。”
祁镜的病例有着浓重的个人风格。
患者,男,30岁刚回国。因和女方家属闹不愉快,决定分手。女方收到诀别短信半小时后,他被人发现躺在床上。全身大汗湿冷,床旁有红酒瓶以及一盒国外的药盒。
药盒包装纸刚撕开,里面是空的,酒瓶的木塞也是刚打开,里面也是空的。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大滩呕吐物,泛着当晚吃的食物。
查体体温35.5,血压105/50,心率126,呼吸24,除了意识错乱再无其他症状和检查异常。
问题很直接:首先怀疑什么、急救时的鉴别诊断和治疗方法。
“国外的药?”祁森皱着眉头挠挠头,“你这是从哪儿淘换来的病例啊。”
“网上看的。”
“看症状像药物中毒。”祁森问道,“什么文字?能不能说说药物里的成分?”
“日语,看不懂。”
祁森:......
怎么这娘俩都那么爱玩阴损的,一个要签字一个是玩国外文字,我太难了。
“才半小时,究竟是什么药不是最重要的。”
肖玉想了想,这毕竟不是她的本行,只能半猜半答:
“从症状看,药物中毒基本明确,外加大量饮酒诱发加重。最主要查肝功能鉴别诊断,一般中毒损害最大的就是肝脏。如果确诊是药物中毒,之后要先行洗胃和保肝护肝治疗。”
“昏迷洗胃风险挺大的。”
“大也得洗!插管洗,不然未必救得回来。”
“老妈就是厉害。”祁镜拍拍手,“小分老妈1:0领先。”
“你也玩小分?”祁森忽然看到了转机,“难道这题还有下半截?洗完胃保肝再加维持生命体征就行了,是活是死都得等药物代谢掉再说吧。”
“当然有。”祁镜笑着问道,“下半截就是猜这盒药是什么。”
祁森还想着扳回一城,没想到自己儿子给他下了这么个套。一个写着日文的药盒,又没实物,让他们去猜药名,这不是存心刁难嘛。
“这也太难了。”
“可不影响结果。”祁镜做了个手势,“我就两道小题,老爸你要是答不出,乖乖洗碗。”
“好吧......”
祁森没办法,只能笑着收拾碗筷。而一旁的肖玉没多话,依然坐在椅子上看向儿子:“妈猜不出,你说答案吧。”
其实大部分药物配合酒精大多会抵消药物效果,但有小部分药物却会引起严重后果。
其中包含了四大类。
第一类是解热镇痛类,如阿司匹林、布洛芬等含有乙酰水杨酸,本身对胃肠道就有刺激。加入大量酒精后刺激成倍增长,会引发胃肠道剧烈反应,严重可致消化道出血。
第二类是头孢菌素类,包括所有头孢开头的药物。
他们会抑制酒精代谢物乙醛的进一步转化,就像那些不胜酒力的家伙,会出现面色潮红,恶心呕吐。
最后诱发心梗、心衰、呼吸困难、休克。
第三类是所有安眠药。
它们和酒精有着相同的作用,叠加在一起之后不是“10+10=20”,而是“10*10=100”。症状就是昏迷不醒,抑制呼吸中枢,血压骤降,猝死。
第四类是感冒药,里面还有大量乙酰氨基酚,进入机体后会产生一种代谢物质。
两种物质都需要肝脏里的谷胱甘肽来结合,进而去除毒性。两两相加后,会对肝脏的负担进一步加重,容易形成急性肝衰竭。
“从症状上来看,低体温和意识错乱,提示肝衰竭的可能性比较大。”祁镜分析道,“所以相比较之下,那盒有很大几率是感冒药。”
说出答案的同时,客厅变得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哗哗的自来水声。
祁镜的知识储备超过了夫妻两人的预期,祁森很欣慰,昨天做的决定没错。而肖玉并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笑着赞赏了两句就一头扎进了房间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你又惹你妈哭了。”祁森撩起袖子挤了些洗洁精,笑着说道,“五年本科,为了你的成绩,她可没少操心。”
祁镜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先去洗澡,而是站在自己父亲身边:“我知道,惹你们烦了。”
“算了,不说这些。”
“爸,我有事儿找你。事情挺多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一件件慢慢来的好。”
祁镜先是把纪清需要神经内科资料的事儿说了遍,然后又催着他把自己换到了重症急救室里。至于新开科室和组建自己的队伍时机并不成熟,现在说出来也不会得到支持。
纪清给祁森留下了不少好印象。
这年头肯进急诊室做个常任急诊医生的人,已经非常非常少了。所以只是送些杂志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儿子突然想换地儿却让他很不放心。
“你在普通急诊历练历练多好。”祁森擦着碗边,一边劝说儿子一边偷偷查看他的反应。
“那地方太无聊。”祁镜知道自己老爸的心思,“我是觉得重症急救有意思才想进临床的,你要是把我安在那里就看看头疼脑热,我可不干。”
祁森拗不过,只能点头:“行吧行吧,明天我去和老王谈谈。”
“我现在没执业证书,让王主任也别搞人事调动了,一切照常。我就在旁边看着,干干杂活,多学习学习,不会给你捅娄子的。”
这席话听上去挺勤奋刻苦的,也让祁森放心了些,但其实祁镜要的就是这么一个闲职。
断得了的让那两人去治,断不了他再出手解决,等诊断完了再丢回给他们去治。至于他信誓旦旦揽下的杂货自然是实习生的事儿,和他没任何关系。
反正宗旨只有一个,没难度的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