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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刀-俎

十方世界旧闻录 纪颎 10752 2022-10-28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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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烁?你这时候来这儿干吗?你不是应该和你妈在一块儿吗?”

  城堡里的贵宾休息室内,星焰对着费力推开半扇门而入的星烁疑惑的发问道。

  但小星烁却没有作声,反而是微眯着坚毅的眼睛,收敛着目光。正当星焰疑惑之时,只见另一半的门此时被推开了。

  “你是——”星焰仅仅看了新出现的另一人一个照面,便脱口而出这人的姓名:“哦,我想起来了,纪煜的儿子是吧,我没找你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嗯,也好,省的费我的事了......”

  “是我带纪颎哥来的,爸爸,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未等声线逐渐扭曲的星焰说出他那似乎正在酝酿的计划,星烁一句字里行间充满着冷酷二字的话语便将其打断,但是纪颎却能听出,这语气,并没有那么坚定。

  “和我聊?呵!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小屁孩,别碍事,我还有大事要做呢,最好趁我没发火的时候出去,快走!”

  星焰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转身就要推门走进另一个房间内,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站住!听你女儿把话说完!”

  纪颎一脸愤愤的大声喊道,同时回想着自己造火时的感觉,想要调动起元素力量以引起星焰的注意。

  “嗯?”

  没想到纪颎这招竟然奏效了,星焰两眼眯起,眼角像一柄尖刀,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寒光,回头看向纪颎。

  “吼,差点忘了你了,说起来你那元素力量倒是很纯正,倘若将你的血脉之力吸取过来,来提升我的血脉纯度——”

  不知道为何,星焰总是会像着了魔似得自说自话,并且面部和肢体还经常做出一些夸张邪恶的动作,和小星烁所告诉小纪颎的,星焰从前的样子,简直不像一个人。

  “爸爸!够了!别自说自话了!”

  “哈?”

  小星烁恼怒的厉声喊道,声音穿过两人之间本不该像这般长的间隔,刺进星焰的耳膜,星焰仿佛不相信似得,疑惑的眼神盯住小星烁。

  “你说什么?”

  “我说!别自说自话了!这不是我和妈妈认识的你,这不是真正的你!”

  “哈?”

  小星烁已经略带哭腔的声音使得小纪颎心中一颤,满目担心的小纪颎扭头看去:不住的起伏的肩膀,紧紧攥住的双手,小纪颎甚至都想象不到她对自己爸爸大声的吼道用了多大的勇气,可再看向星焰,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小纪颎难以想象,这真的是一位父亲吗。

  “呵,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才是真正的我!在这个世界除了权利和力量其他的一切什么都算不上!”

  “那你得到那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呢!”

  双方不断的互相吼道,一句又一句,不知怎的,星焰喊道一处,突然语塞——就像字音卡在了嗓子眼一样,迟迟没有吐出——

  “当然是为了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就在这里啊!诶......你刚才说,什么?”

  ......

  原本应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此刻突然因为星焰一句不经意的话而骤然寂静下来,小星烁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星焰所语,只是一股脑的对答,反驳,甚至自己拿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了很久之后,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刚才说——家人?”

  “家人?”

  星焰的样子突然一反刚才暴躁轻蔑的样子,僵在原地,一边断断续续的审视着自己,一边重复着什么——

  “权利,地位,金钱,力量......是为了我的家人,过得更好,才去追求的——”

  星焰的瞳孔好似地震似得不住抖动,神情中满是怀疑和自我怀疑,未等他理清乱麻般的大脑,一阵直入脑髓的剧痛便突然毫无预警的袭来——

  “额——啊!!!”

  看见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的自己爸爸,小星烁一脸不解,两声轻声呼唤脱口,可回应的——

  “别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不动你!任何妨碍我得到我应得的力量权力和地位的人,我都格杀无论!杀掉,杀掉......”

  癫狂的精神病人——此时语言动作剧变的星焰几乎完全符合这个形容,从未见过这样场景的两个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面对血丝布满眼睛,作目眦尽裂状,像疯子一样的星焰的步步逼近,两个孩子一步步的后退,直至后背贴上冰凉苍白的瓷石墙壁——

  “杀掉......杀掉......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伤害星烁,冲我来!”

  “轰~”的一声小火苗噗噗作响的声音从星焰脚边响起,星焰神经质似得大笑被这小小的变故打断,他顺着火苗飞来的方向看去:正是虽然手脚发抖神情却强作坚强的小纪颎,而害怕的原因一想便知——双方近乎天堑般的体力实力差距。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杀了你!”

  这一秒的景象就好像一间金碧辉煌装饰华丽的房间内,一只因为饥饿而发疯发狂的狼扑向了一块摆好了的肥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转瞬间,如同鱼和肉的小纪颎被好似刀和砧板的星烁撕成碎片的景象,几乎已经映射在小星烁的眼中,甚至连温热粘稠的血液溅洒到星烁脸上的触感,小星烁都好像已经感受到——

  “爸爸住手!!!”

  ......

  星焰那副恶魔般样子被星烁一声响亮的呼唤当即喊停,就好像演戏时入戏的演员被导演一声喊卡叫停一般。

  “住手......”

  “停手吧...不要再伤害别人了!不论是纪颎哥,妈妈,还是我,都请你停下吧!”

  “你难道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

  “我和妈妈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了,可是,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之前咱们家是多么,多么的快乐...可是,可是!”

  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小纪颎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可当想象中的景象不仅并未发生,并且听到了小星烁近乎哭喊的呐喊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放下了双手——

  只见星焰的魔爪在离自己只有毫厘之遥的地方停下了,小纪颎极其缓慢的挪动脚步,等到了自己认为的的确安全的地方之后,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可当自己刚刚长出一口废气,抬头看回场上,星焰狰狞的身姿似乎逐渐的摆正了,恢复到了正常人的姿势,也见了致使其发生的,嗓音逐渐呜咽的小星烁。

  “呼......”

  小纪颎至此,才是真正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想要达成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其实小纪颎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自己去让星焰变好,而且作为局外人的他,其实比谁都明白:他其实不可能把星焰变好,变回来——可星烁不是局外人啊,小星烁是星焰最亲近的人,而当小纪颎听完小星烁做讲述的她们家过去的事情之后,小纪颎意识到,其实全程星焰并未直接对小星烁做出什么,而小星烁却也未直接对星焰做过什么——

  双方相互的不交流,不沟通,可能正是导致事情发展至今的原因之一,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纪颎便做出了决定:让小星烁去面对!

  而小纪颎自己,仅仅是给因为害怕而从来未有作为的小星烁动力,去推她一把,让她去面对她应该面对的,或许,作为爸爸却在不归路越走越远的星焰,能被他身边最亲的人之一的小星烁拉回来呢——

  “爸...难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妈妈有多喜欢,多爱你吗!?”

  “如果知道,那为什么要做出之前的事!?”

  “难道你不喜欢,不爱妈妈,不爱我了吗!?”

  一连几个问句出口的小星烁,此时已经变成一个泪人了,双袖也因为不住的被抹去泪涕而变得潮湿,转过身去,去看着小星烁这幅样子的星焰,此时竟然一反之前两人刚来时的样子,变得沉默,双手不断的颤抖,似要握紧,却又松弛下来,好像是内心在挣扎着,挣扎着从什么中挣脱出来。

  “回答我啊!爸爸!!”

  “......”

  掺杂着咸涩液体的哭喊,终于在最后一刻直击到了星焰内心中最柔软,也是最后一片未被黑暗侵袭的柔软的地方了。

  几乎用尽小星烁全部气力的呐喊,使得她当下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就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之时——

  “星烁!”

  纪颎心中一惊,想要冲上前搀扶住虚弱的小星烁时,却突然发现一个伟岸的身影,稳稳的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小星烁——

  ......

  “爸,爸......”

  “我在......”

  能确切的感受到的,是那个熟悉温暖,结实的臂膀,将自己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里,小星烁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睁开双眼后,是那副不在冰冷的熟悉面孔,眼神中,也是许久未见的关怀目光。

  “星烁...星烁,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爸爸我被鬼迷心窍了......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和妈妈的事,真的,真的,对不起......”

  星焰语中不可抑制的愧疚,懊恼,后悔之情,浓郁的就连一旁的纪颎都听得出来,这浓郁的情感也化作一个男人这辈子不曾几时流过的泪水,从星焰脸颊滴落,却温暖了星烁的手心,和内心——

  几声收敛情绪的吸鼻涕声轻轻响起,同时还有揩去泪水的动作迅速做完,似乎是不想让孩子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给她一个让她觉得坚实的臂膀。

  “说来,还有更严重的事,事关十方大陆的安危!”

  星焰绷起表情,严肃的说道,同时也似乎是在给纪颎说道:“而造成这一切的一切的,其实是暗影——暗......”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兀无比的发生——星焰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呃啊......”

  (可,可恶!怎,怎么回事,难道,之前控制我干过那些事还不够吗——星焰的脑中疯狂的闪现过那张令他生厌却又恐惧无比的面孔,只觉头痛欲裂,被控制时的感觉再此涌上心头——)

  “爸爸?!”

  “不好,不......星烁,还有你,快...快走!”

  星焰又突然像先前的奇怪样子,浑身抽搐,极力压制之下,星焰不断的想说出些什么,可是每当要提及关键地方的时候,星焰便表现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小星烁害怕又疑惑的看着面前泪与汗交织而下的爸爸,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只听见爸爸口中艰难的吐出两字——

  “快——跑——”

  抽搐的星焰来不及顾星烁,居然转身扑到了纪颎的身前,拉着被这突然的变故受惊的小纪颎的衣角,嘶哑的重复着:“杀了我...杀了我!”

  “什!?什么......我,我?!可是你......”

  但尚且年幼的小纪颎怎么会做得出这种事?

  见恳求无果,星焰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小纪颎就朝小星烁推了过去,直至将两人一同推出门外——

  “快跑!快跑——”

  “爸爸!爸爸——”

  “啧,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星烁好不容易才让你清醒过来的啊,怎么能!”

  不忍心只是观望的小纪颎立马又推门欲入,可还未等全身进去,一记极快的重腿未等小纪颎反应过来,便直直的击中了他肚腹一块——“噗!”——小纪颎一下子被踢飞出去,直接撞到了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

  “纪颎哥!”

  小星烁关切的喊道,连忙从地上起身,将瘫倒在地,不住干咳的纪颎拉起,随后便是满面震惊,又带着畏惧的望向门内——

  “爸爸......”

  沉寂之中,迷迷糊糊的纪颎似乎听到门内似乎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接着门内传出的元素力量反应,让痛楚未消的小纪颎心中闪过一丝凉意,脑中突然想起自己爸爸教给自己的知识——

  “这个,力量是——爆炸!”

  纪颎一惊,忙仓皇而起,几步蹬地而出,把星烁用最大的力气推了开来,自己也在瞬间跳出了门前的区域。

  “嘭!!!”

  几乎是同时,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门扇击飞出去,咚咚两声重重的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接着的是滚滚浓烟和熊熊火焰——几乎擦到了纪颎的脚飞过。

  两人竭力脱离危险区域,再借着爆炸的冲击力“轻轻松松”的翻出去数个跟头,好不容易躲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心惊胆战的小纪颎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望着滚滚烈火,那烈火中似乎掺杂了什么如漆似墨般的东西,使得火焰不再纯净,反而是显得邪气十足——

  正在纪颎捂着依旧钝痛无比的肚子,疑惑的看着那大火之时,和小星烁一同听到了后边阶梯上传来的,咚咚咚的多人急促上楼传出的声音。

  “少主!”

  “少主。”

  “星烁小姐!”

  “少主——”

  未等小纪颎和小星烁做出回应,就见漆黑浓烟渐渐散去的门内,缓缓的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形。

  “爸,爸?”

  小星烁迟疑的问道,那人听闻到后,接着缓缓的抬起头来——是星焰,又不是星焰——那个带着凶意,充斥这血丝的,似乎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眸,与之前充满着慈爱的神情,相比之下根本就不是一人。

  “不,不是,你不是爸爸......”

  星烁颤抖着声音喃喃自语道,呆呆的看着双手中渐渐燃起炽热的火系元素力量的星焰——

  “快跑星烁!”“少主小姐快过来!”

  粗壮的火焰转瞬间喷涌而出,顷刻间纪颎星烁就似要被烤熟一般,小纪颎本能促使之下,几乎同时手中也凝焰而出,可是这仍不够,相对于星焰的火焰,小纪颎的火焰简直就像细枝和巨树对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但!

  “呵啊!!!”

  危急存亡之时,纪颎想要保护身后小星烁的念头竟使火柱粗壮了!虽然尽管差距依旧很大,可也是正得益于这一点点的进步,两股非同源的火焰在小小的走廊相遇,引起了一个小的爆炸,将后来的星焰火柱阻了一阻!

  “少主小姐莫慌!我等前来援救了!”

  只听沉重发闷,如闷雷般的咚咚两声响起,岩家的守卫重锤地面,只见一个个岩块从其手处发出,同时绕小星烁小纪颎而过,接着在两人与火焰之间轰然筑起一面磐石之墙。

  接着沙家守卫的手中冒出一个沙团,随后向着因火焰而燃起来的其他地方撒去,将火焰一一扑灭。

  “少主小姐,快和我们走!”

  纪煜夫人安排给小纪颎和小星烁,却被俩人甩下的几个守卫紧接着跨步上前,将小纪颎小星烁双双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要带离现场——

  “爸——爸!”

  走廊的画面即将脱离小星烁的视野,就在最后一刻,于视野边界处,一个狂暴的身形冲破了墙壁,可又在其目和小星烁的双眸对视之时,那双眼睛颤动了几下,似乎一丝理智又重归他的脑中,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又变回了那副狰狞的样子,直到走廊完全消失在小星烁的视野之外——

  “爸...爸......”

  ......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火系支系的领将袭击主系的少主来着,最后未遂还逃跑了。”

  “哪个领将?”

  “哎呀,就是那个星什么。”

  “奥奥,我也听说了,嘿!什么人呐,破坏礼教,伤风败俗......”

  ————

  “知道吗,火系支系领将想谋权篡位来着,还绑架了领主的孩子!甚至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有这事?都不配叫父亲,连人都不配,太可恶了.......”

  ————

  “喂喂,知道吗,火系支系领将挑拨光暗关系,想发动战争!”

  “真的假的,光暗多少年没有战争了,要是真的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

  “就是!千夫所指!”

  ......

  那一天,星焰本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但谣言和骂声,却传遍了整个源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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