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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白霍然起身,瞪大眼睛,戟指许青云,一时说不出话来,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的承认。
许青云从容饮酒,淡淡道:“你们也算是书院,读的也是圣贤书,却培养出这样杀人越货的强盗来,还要我来帮你们清理门户,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他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仇人,想来这里离漠河并不算太远,是以刚一出山,便与阮晓黎碰上,灵参的消息引来的都是附近的高手。这方圆数百里炼气士,说多并不算多,拉出来也不过是个小圈子,会出现在古月城,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那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杀了就杀了,你又怎地?
宾客们议论纷纷,“原来还有这样的仇怨!”
“这灵卫,简直太嚣张了,杀了人,还说是替人清理门户。”
“小声点,别惹麻烦。”
虽然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但大多数人,本能的站到了寒枫书院一边。儒家和法家,按理说都属于百家之一,是华夏王朝势力的一部分,但对大部分修士来说,书生总比捕快看起来顺眼的多。
而阮晓黎和明吉光,倒有点习惯了许青云这种态度了,这家伙只要占在理上,就是这么一副谁都不鸟的架势,面对着成元长、庄叶飞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书生。
一股无形真气破体而出,鼓荡着公良白的长袍,他面前厚重的长案翻倒,“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我那师弟,离突破灵将只有一步之遥,原本很快就能晋升,全因为你!”
许青云依旧坐着:“那还好我出手的早,他不过是个灵者,就敢如此欺人,若是晋升灵将,那还了得。”
白光一闪,公良白拔出腰间长剑,遥指许青云:“别人怕你灵卫的严刑峻法,我儒门子弟却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对不对的问题,如果我错了,纵然下跪也无妨,但你也算是个读书人,不循公理,只念私情,那些书卷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气煞我也!”公良白辩驳不得,一步上前,一剑朝许青云当头劈下。
明吉光变色按住缭风刀,身形由跪坐变为半跪。
许青云神色不变,身形不动,低头品酒,淡然道:“你伤我一根毫毛,看天下还有没有你容身之处,寒枫书院护不护得了你?”
长剑停在许青云头顶,微微颤抖着,却无法劈下,公良白脸上神色变幻,望着许青云,这个少年从始至终没流露出一丁点气势,行事间,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轻侮的气魄。
阮延年这个东家,任凭事情发展,而不出来阻止,正是听了阮晓黎那一番话,想要让许青云在别人手上吃一大亏,但却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不由重新审视许青云,这个能杀死阮晓荣的少年,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这时候再不出面,就不合适了:“两位都是我的客人,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就当给老夫一个面子。”
许青云放下酒杯,仰起头道:“想明白了吗?想明白就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刷”的一剑劈下,斩掉了一个案角,公良白环顾左右,只觉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像是在嘲笑他不敢伤许青云一根毫毛,大步向厅外奔去。
阮延年赶紧命人追出去,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计策,瞥了一眼许青云,小子,你嚣张不了太久了。
酒宴重开,此次宴会的主角,其实是阮晓黎,这个为阮家争光的大小姐,在她言笑之下,气氛又渐渐恢复热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少年轻的修士,眼睛黏在她身上,心中大动。
阮晓黎借着敬酒的功夫,向着许青云和明吉光使了个眼色,表示计划顺利。然后再一回眸,望向阮延年的时候,眼神中的意思似乎又变了。
许青云只是微微一笑,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月上梢头,许青云和明吉光,带着满身酒气,回到住所。
明吉光道:“我原道我就够嚣张了,你比我嚣张十倍。”
许青云道:“那不是嚣张,是说实话,说实话有什么不对?”
明吉光道:“对,对,灵卫不是任凭他们胡来的。”想着即将到手大笔财富,他心中的醉意仿佛更深了。
许青云道:“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一下。”
明吉光忽然发现,许青云的眼眸,比月色还要清亮,而且带着淡淡的杀气,似乎透出红光来。
说是商量,但许青云将自己的话撂下后,转身便回房间休息,剩下明吉光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
有人在打破计划,也有人在筹谋新的计划。
“我已经劝住了那公良白,让他多留几日,将你介绍给他认识。现在人多眼杂,等到寿宴之后,我们便动手,再做出他们同归于尽的假象,只要做成此事,你便是有大功于阮家。”阮延年对阮晓黎说着。
阮晓黎道:“晓黎愿为阮家赴汤蹈火。”
……
夜深人静,白羽拨弄着许青云手心的几颗凝气丹,仰头起,似乎在说,“就剩下这么多了?”
许青云摸着白羽的脑袋:“是啊,这还是省着用呢!不过放心吧,很快就会有很多呢,上千颗那么多!”随手又将一把凝气丹抛进口中,开始修行,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稳固他现在的修为。
明月隐没了,又再一次升起,洒落山城上,阮府到处挂满了灯笼,红彤彤的,像是烧了一场山火。
宾客云集,各色人等纷纷前来贺寿。席面从堂内摆到堂外,从山上再摆到山下,人声沸反盈天,像是流淌着一条喧嚣的火河。
整个古月城都被惊动了!
阮府的正堂里,却只摆了十几桌,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长孙阮兴伟拿着礼单,在门外亲自迎客,扯着嗓子报道:“天河派玄正真人,送血晶石一对儿。”
“寒枫书院公良白,送玉香果十颗。”
多半都是许青云听都没听过的奇珍,当他和明吉光站在阮兴伟面前,想了想,拿出最后一颗凝气丹来,放在他的手心。
阮兴伟怔住了,只送一颗凝气丹?
许青云道:“报吧!”
“灵卫,许青云、明吉光两位大人,送……送贺礼凝气丹一颗。”
宾客惊讶望来,看是谁如此小气,却见许青云顾盼自若,而明吉光则把头深深低下,旁人只以为他羞愧,却察觉不到他脸上神色复杂,额头沁出汗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念叨着。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一个头发斑白的灰衣老人笑着上来打圆场。
许青云道:“阁下便是阮家双老之一的、的那什么来着?久仰久仰!”阮家双老,都是阮延年的义子,替阮延年来迎接贵客。
灰衣老者眼角一抽,按下恼怒:“正是,大人这边请!”
昨夜,阮延年紧急召阮家的核心人物商议对付许青云的计划,他已经得知了阮延年的计划,今夜过后,许青云便是个死人,当然不必和死人置气。
许青云道:“不知那一老在哪?”然后顺着灰衣老者的视线看到了另一个老头子,淡淡的对明吉光道:“刁兄,还不过去亲近亲近?”
灰衣老者感觉有些奇怪,干嘛要亲近呢?
但他来不及多想,许青云拉着他的手,向着席面走去,口中问道:“是那里吗?”
丢下明吉光站在往来的人流中,一双吊梢眼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简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又望了许青云一眼,终于挪动脚步,走向另一个老者。